總之這一次於孝天奉旨北上,對於他乃至整個福建來說,都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事,於孝天此次北上成敗,也干係甚大,特別是對他來說干係甚重,熊文燦眼下早已被他視作心腹,這幾年來,他也沒少給朝廷那邊,遞於孝天的好話。
可以說他把於孝天已經吹到了天上,但是如果這次於孝天率部北上平叛,未能建功,反倒是吃了敗仗的話,那麼就等於是抽了他一個大耳光,把他的面子徹底給駁沒了,到時候他這個巡撫大人,估計也不好給朝廷交代。
另外他也擔心,於孝天不願意北上,現在於孝天在福建呆的好好的,賺錢賺得手軟,幹什麼都一帆風順,估摸着肯定他不會樂意老老實實的奉旨北上平叛。
離開了福建,到了山東那邊,他就是客軍,客軍歷來都不被當地人所喜,而且山東那邊他呆過,他來福建這邊就任之前,就是在山東當官,山東人從來都很敵視客軍,另外山東那邊窮的厲害,遠比福建這邊要窮得多。
而且山東這些年,又是白蓮教,又是災荒,冬季又是天寒地凍,最大的問題就是山東沒錢也嚴重缺乏糧秣,於孝天領兵北上,到了山東作爲客軍,山東那邊肯定不會太重視他們,這糧餉方面,肯定會給的不及時。
於孝天的脾氣他是知道的,想要他好好幹活,就要把他伺候舒服了,這糧餉是什麼時候都不能缺的,在福建這邊倒是還好一些,有他鎮着,有時候拖欠一段時間,於孝天也賣給他面子,不跳的太厲害。
但是到了山東那邊之後,山東官府長時間不給他糧餉的話,於孝天肯定會脾氣上來,誰的面子都不給。
而且山東那邊官府上下的情況他也知道的非常清楚,就算是糧餉朝廷撥發的及時,但是沿途要經過不少人的手,這途中肯定不少人要分潤撈取一筆,飄沒的數量肯定不少,於孝天能嚥下這口氣嗎?
而於孝天御下甚嚴,但是對於手下也都相當不錯,就算是偶爾官府因爲錢糧不湊手,短缺一段時間,他也會自掏腰包,及時補齊,從不從手下兵將哪兒喝兵血,這一點於孝天算是這大明天下爲將者之中的一個奇葩了。
可是到了山東要是還讓他墊錢的話,於孝天能不能忍得住,熊文燦自己也覺得心中沒底,所以他這纔會在見到聖旨之後,決定親自跑一趟圍頭灣,去見見於孝天,好好的勸說勸說,請於孝天萬萬要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去那邊鬧出什麼不該鬧出來的亂子。
而且他還在擔心,萬一於孝天要是不想去,這件事又是朝廷直接壓下來的,不去也不行,這於孝天要是真不去的話,那麼就是抗旨不尊,他好不容易纔把於孝天給收爲己用,要是因爲這件事,把於孝天逼急的話,天知道這膽大包天的傢伙,能幹出什麼事情。
熊文燦一想到這些事情,就覺得屁股上像是針紮了一般,一點都不敢怠慢,心急火燎的便立即出福州城,坐船直接趕往圍頭灣,去直接和於孝天面談,另外他也沒忘了,令手下趕緊給於孝天籌措各種物資錢糧,確保要先讓他滿意,同意出兵再說。
要不然的話,這傢伙抗旨不尊,堅辭不授,說什麼都不肯出兵的話,那麼他就徹底悲催了,現在福建這邊,沒有人能鎮得住這傢伙,動強的話,這傢伙手頭的武力,可以橫掃整個福建,就算是把兩廣那邊加上,都不見得能對付他。
所以熊文燦這個緊張呀!見到聖旨,就火燒屁股一般的開始緊鑼密鼓的安排了下去,並且把狠話撂了出去,誰要是這個時候搗亂,陰奉陽違的話,那麼看他怎麼收拾,定要其吃不了兜着走。
於孝天在圍頭灣他的總兵府接到了熊文燦,當聖旨宣讀完畢之後,於孝天裝出了一副震驚的摸樣,老半天跪着都沒有吱聲,也沒有按照常理那樣,謝主隆恩接下聖旨。
熊文燦一看於孝天的表現,這心裡面咯噔一下,直叫壞了,壞了!這次壞大事了!於是他狂給於孝天使眼色,可是於孝天卻權當沒看見,依舊是跪在地上,不言不語,也不接旨。
熊文燦急了,實在無奈之下,只得提醒他道:“於將軍!還不快快領旨謝恩?”
於孝天這才裝作不情不願的叩頭謝恩,雙手把聖旨接了過去,派人把宣旨之人先安排下去,給了一些銀子,但是數額並不多,擺明了他不情不願,這差事他不高興,而且是很不高興!
熊文燦看於孝天總算是先把聖旨接了下來,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於是咳嗽了一聲,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屋子裡面只剩下了他和於孝天兩個人。
熊文燦裝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也沒有端他巡撫大人的架子,做出一副平易近人,而且是以長者的身份,開始給於孝天做心理工作,勸於孝天不要多想,朝廷這麼做,其實也是看重他,所以纔會調他北上平叛。
這其實不見得是壞事,幹得好的話,應該是好事云云,總而言之,他說了老半天的好話,就怕於孝天抗旨不尊,堅決不肯率軍北上,要是那樣的話,他可就悲催了。
要說熊文燦這個巡撫大人,也算是當得夠窩囊的,大明什麼時候,同級的文官會對武將這麼客氣,更不要說是高一級的領導了,文官對待武將,甚至於低兩級的,在武將面前,往往都是居高臨下,說呵斥就呵斥,甚至動手大耳光的事情,都時有發生,武將一般情況下,連個屁都不敢放,只能憋着受着忍着。
可是偏偏現在福建出了這麼一個大爺,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只能溫言善於的好好勸,還生怕他發飆抗旨,都是當巡撫,這人和人相比,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熊文燦心中不由得暗自哀嚎,但是表面上還要裝作慷慨激昂狀,把這次北上對於孝天的好處說的是天花亂墜。
於孝天一直低頭不語,也不知道琢磨什麼,一直讓熊文燦嘮叨的口乾舌燥,端着茶碗喝水,於孝天這才裝作不情不願的樣子,哀嘆一聲道:“既然大人如此看重此事,那麼大人對卑職又有知遇之恩,卑職豈能駁了大人的面子?這次既然大人親自來勸卑職,那麼這個面子怎麼也要賣給大人的!
也罷!既然如此,那麼卑職就咬着牙走這一趟好了!……”
說到這裡,於孝天故意停頓了一下,但是這句話聽到熊文燦耳中,卻彷彿如同天籟之音一般,比他聽到什麼聲音都感到悅耳,當即便差點蹦起來大叫一聲好。
“但是!大人!卑職去也可以,但是卻有幾個條件!還望大人答應!抑或是請大人務必幫卑職辦到才行!”於孝天不等熊文燦狂喜,馬上便接着說道。
熊文燦的好字一下被噎在了喉嚨裡面,剛好又喝了口茶,當時就被嗆住了,連聲咳嗽了一陣子,心道早知道這傢伙不會這麼輕易就範的,這不!肉戲來了!
“好吧!只要本官能做到的,本官定會想辦法幫你做到!讓你沒有後顧之憂!”熊文燦咬着牙說道。
“既然如此,那麼卑職就斗膽說了!卑職曾經聽聞,山東那邊官民對於客軍從來不假辭色,總是喜歡加以刁難!歷來不按時給糧給餉,如果此去登萊,山東還如此對待卑職以及卑職的部下的話,缺糧缺餉之下,恐怕卑職也很難御下!
另外卑職手下現如今已經缺餉三個月了,如果這次又要他們遠征登萊的話,就務必要先把他們的欠餉補上,還有開拔餉以及最好另外提前發放三個月軍餉,另外請大人給卑職備齊半年的軍糧,省的卑職此去登萊之後,糧秣難以在當地籌措,逼得卑職就不得不用一些手段!
另外卑職手下都是南方兵將,北方冬季苦寒,恐怕兵將不太適應,而且卑職並未爲兵將們準備越冬禦寒之物,這也需要大人幫忙籌措!要不然的話,卑職率軍過去,兵將恐怕會大量凍傷凍死,這樣的話卑職恐怕沒有半點勝算可言。
再者卑職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這一次卑職如果前去登萊,恐怕最短也要一年才能回來,但是大人知道,卑職家中有些產業,難免會被人覬覦,所以卑職想請大人關照一下,卑職不在福建期間,莫要讓人干涉卑職所轄的一些事務,否則的話卑職在那邊即便是平叛,恐怕也會難保不分心他顧!
當然如果大人能派一兩個曾經熟悉山東官方事務的贊畫跟着卑職此去登萊,那就更是再好不過了,卑職在北方人生地不熟,要是有人能在一旁襄助一下的話,做事可能會順暢許多!也會避免許多誤會!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大人也知道,卑職此行北去登萊,要靠着水師舟船運送兵馬還有糧餉補給,更需要不斷的朝登萊運送彈藥物資,必須要有一個由卑職掌控的碼頭,供卑職使用,省的和其他人有所牽扯,還要受制於人!這也需要大人從中帷幄!
如果這些條件能滿足卑職的話,那麼卑職便再無後顧之憂,定當爲朝廷盡忠,爲朝廷平定此番登萊之亂!將叛將梟首送往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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