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官軍這邊的這幫傢伙們在看罷了眼前的戰況之後,各個都覺得心裡面像是堵了點什麼一般,可以說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另外他們也對於家軍各個心懷忌憚。
要知道這次雖然孔有德留下了一批人馬,在南邊對付於家軍,那些人馬不算是主力,可是兵力也不少,但是也就是這麼一陣的工夫,那邊的自己人便被於家軍全軍擊潰,甚至差一點就全殲,損失之慘重,這時候他們也都已經知道了大致情況。
這於家軍也太狠了點吧!這會兒居然又來找他們的麻煩,於是有幾個叛將實在是憋不住氣,跳出來找孔有德請戰,要求去會會這於家軍。
孔有德看了看天色,這時候日頭已經偏西,心知今天他已經沒法徹底擊敗官軍了,接下來如果繼續打下去的話,估計他的手下在於家軍面前,也討不了多少好處,反倒是可能還會影響到他這邊手下們的士氣。
於是孔有德不準這幫手下的請戰,下令固防,原地等候於家軍進攻,不得擅自出戰。
於孝天也看了看天色,看到孔有德在優勢兵力的情況下,不敢對他發動主動進攻,於是下令繼續前進一段距離。
雙方拉近到三百步的時候,於孝天下令停止前進,就地扎住陣腳,讓士兵休息了一下,雙方暫時轉入一種微妙的對峙狀態,誰都沒有立即發動進攻,都在觀察對方的情況。
孔有德在看罷了於孝天的人馬之後,心中暗驚,他已經知道南邊留下的那支人馬,已經被於孝天領兵擊潰,損失極爲慘重,雖然沒有到全軍覆沒的程度,但是折損也超過了一半。
原來他還以爲,就算是於家軍能打贏,估摸着也要付出相當大的損失,可是現在看吧了於孝天麾下的兵馬之後,他才意識到事情沒他想的那麼便宜,於家軍獲得大勝之餘,本身並未遭受到太大的損失,雖然遠遠望去,也可以看出來他們不少人身上沾滿了血跡,可是這些血跡似乎並不是他們自己的。
那麼這就不好看了,這於家軍的戰力,現在看來,還是超出了他原來的預料,簡直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於是孔有德已經暗中心生畏懼,不敢今天繼續和於家軍死戰了。
而且他們今天已經激戰了這麼長時候,兵馬都已經疲憊,接下來繼續死戰的話,不但可能無法取勝,還可能被於家軍給幹翻在地。
可是他不想打,不代表於孝天不想打,如果孔有德表現出想要繼續死磕的話,於孝天還真就不會跟他死磕到底,但是現在孔有德卻擺出了一副要休兵罷戰的架勢,那麼於孝天就不能讓他如願了。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於家軍陣中再次金鼓齊鳴,方陣一變,又一次開始緩緩前進,朝着叛軍大陣逼了過去。
叛軍見到於家軍又動了,開始朝着他們逼近,這心一下就又懸了起來,士氣這東西,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剛纔孔有德收兵之後,叛軍士氣正旺,確確實實很有戰鬥力,但是這麼一歇,加之看到他們的主帥孔有德似乎沒有想要趁勢猛擊於家軍的念頭。
於是這些剛纔還士氣不錯的叛軍兵將,回想一下戰場的血腥,頓時士氣便開始衰落了下來,於家軍隨即又當着他們的面,歇了一下,這讓他們又都回想起了這些天來,於家軍的厲害之處,這士氣頓時更加低落了下去。
現在於家軍再次動了起來,朝着他們逼近了過來,導致叛軍開始變得緊張,於孝天一聲令下,火槍手開始成排出列,端起了手中的火槍,戰場上再一次響起了一陣爆豆般的火槍轟鳴之聲……
天漸漸開始黑下來之後,叛軍灰溜溜的在孔有德的率領下撤回了他們的大營,而於家軍在陣前發出了一片歡呼之聲,然後耀武揚威的在外面轉了一圈,收拾了一些戰利品,高唱凱歌返回了他們的大營。
這一天的激戰,可以說雙方各有勝負,相對來說誰也沒有佔住便宜,官軍山東兵和浙兵被叛軍擊潰,可是叛軍也被於家軍打的丟盔棄甲,損失慘重,官軍之中山東兵和浙兵雖然並未被全殲,或者全部被打散,可是短時間也恢復不了戰力了。
但是叛軍這一戰下來,損失也非常巨大,數千人馬丟在了戰場上,就算是核心兵將損失不算太多,可是對於他們士氣打擊也不小,特別是西邊的戰事轉勝爲敗之後,更是讓他們士氣低落了許多,上上下下對於家軍的畏懼之情更加嚴重了起來。
在於孝天趕赴西邊戰場之後,孔有德畏戰不肯進攻,被於孝天率兵按着痛打了一番,白白損失了數百人馬,而且多是他的核心精銳,使得孔有德最終只能灰頭土臉的敗回大營。
而且最讓孔有德鬱悶的是他明明也打了一場大勝仗,卻沒有來得及收穫多少戰利品,反倒是在於家軍來了之後,又都丟在了戰場上,後來便宜了於家軍。
當晚雙方收兵之後,主帥都感覺很是不高興,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朱大典晚上召見各路兵馬主將,到他中軍大營之中議事。
少不了朱大典對吳安邦和高國柱等人怒斥了一番,把他們兩幫軍將罵了個狗血噴頭,令他們一個個都跟衰雞一般低頭搭腦的不敢言語,誰讓他們自己沒本事,被人家叛軍打的屁滾尿流,險一些全軍覆沒。
捱罵最狠的還算是高國柱,他的潰敗,幾乎可以說都是因爲他的指揮不當所造成的,如果他不是看到山東兵一敗,就立即下令後撤的話,也不至於當場自行崩潰,他其實只要再堅持不多會兒工夫,於孝天便已經領兵抵達戰場,他麾下的浙兵,完全不必遭受這樣的損失。
可是正因爲他的失誤,導致了浙兵當場崩潰,最終損失了大批物資和兵將以及器甲,也使得浙兵集團差一點就全軍覆沒。
至於川兵那邊的王洪等人,今天等於是看了一場好戲,他們沒有直接參與作戰,只是事後負責打掃戰場,死了些人,但是卻都不是被叛軍殺的,全部都是被王洪下令自己宰的,就因爲他手下一些兵渣不聽話。
只有於孝天和他手下的孟飛等人,在最後被朱大典着實褒讚了一番,今天要不是於孝天和他麾下的兵將們賣力的話,朱大典簡直不敢想象這會兒官軍這邊是什麼狀況,估摸着這會兒連他,都已經卷鋪蓋在跑路的途中了,哪兒還能在這裡耀武揚威的罵人呀!
諸將有高興的,有沮喪的,雖然吳安邦和高國柱對於孝天都頗有微詞,認爲於孝天今天如果是早點動手的話,他們也不至於落敗的這麼慘,如果於孝天早點先擊敗南路那邊的叛軍,並且趕來西路這邊增援他們的話,他們也不至於被叛軍打的這麼慘。
但是這話他們還沒法說,因爲今天要不是於孝天的話,他們會更慘許多,要不是於孝天臨危趕到西路,逼得叛軍不得不放棄對他們的追殺的話,他們今天差不多就要全軍覆沒了,等於是於孝天救了他們一命。
這種感覺別提讓他們多彆扭了,一邊是心中埋怨,一邊是人家還救了他們,想埋怨不敢說,想承情卻又覺得不是這麼個事兒。
更何況他們也看出來了,今後他們想要平定這場叛亂的話,他們自己是指望不上了,別看他們現在兵力加在一起比福建軍那邊多不少,可是他們已經徹底被排擠到了邊緣地帶,成了輔兵,只能給於家軍打下手了。
如果現在他們得罪於孝天的話,今後的日子鐵定會變得非常難過,於孝天歪歪嘴,就能把他們弄去送死,他們都不是傻子,這種時候,是絕對不敢冒犯於孝天的。
還有一點,讓他們更不敢得罪於孝天,今天他們都損失慘重,但是於孝天卻賺得盆滿鉢滿,抓獲了不少叛軍不說,還繳獲了大批物資器甲。
他們眼下必須要得到補充才行,可是朱大典手中沒有多餘的器甲物資給他們調撥,所以他們只能指望,於孝天把這些繳獲的器甲撥發給他們一些,補充一下他們的缺損。
最後朱大典親自出面,跟於孝天商量,請於孝天把部分繳獲讓給山東兵和浙兵,並且把部分俘虜送給這兩邊的軍將,補充一下兵力。
於孝天當然是猶豫了一下,表示說他眼下也損失不小,糧餉缺少很多,朱大典當然知道於孝天這是在趁機賣關子,敲竹槓,可是也只有捏着鼻子認了,表態軍糧運到之後,有限補給給福建兵。
於孝天這才鬆了口,裝作深明大義的樣子,慷慨陳詞了一番,說什麼當然不會坐視友軍有難處不管,可以答應給他們補充一些繳獲的器甲,至於那些叛軍俘虜,他卻不肯鬆口。
這些被俘的叛軍之中,多一半以上,都是山東舊兵,當初可以說是被強行裹挾入夥,其實並不願意跟着孔李二人叛亂造反,只是爲了保命出於無奈,纔不得不加入叛軍之列,現如今被俘之後,不少人自陳,說他們是被強逼的。
這些俘虜中大部分人表態,願意棄暗投明,掉頭重新加入到官軍行列之中,戴罪立功,隨軍討滅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