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於家軍陣中的大炮依舊不停的在鳴響,炮彈依舊呼嘯着飛入戰場之中,重重的砸在建奴的兵羣之中,而且在看到這數千生力軍再次殺入戰場,朝着於家軍大陣衝來的時候,於家軍的大炮再次開始延伸,並且接住了這一波建奴的騎兵。
一顆顆炮彈重重的砸在他們中間,每個瞬間都會收割走一兩個兩三個,甚至可能是十數個建奴騎兵的生命,連人帶馬的將他們撕成碎片,或者是打的缺胳膊少腿的倒在地上嗚呼哀嚎或者是發出一聲聲悲嘶。
而且這還不算,建奴騎兵依舊可以聽到,於家軍的大陣還在不停的響起排槍的聲音,雖然各營排槍並不同時開火,由各營軍官進行指揮射擊,但是這排槍齊射的聲音,還是和零星射擊的聲音有很大的不同。
既然於家軍排槍射擊的聲音沒有停止,那麼就說明他們的大陣還沒有被衝散,否則的話於家軍根本不可能再組織起這樣的排槍射擊了。
其實這會兒個別建奴的猜測並沒有出錯,雖然建奴騎兵發動的猛烈攻勢,給於家軍陣線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但是整體上於家軍的陣線卻還保持着完整。
但是這不代表着於家軍就一點代價也沒有付出,在他們的陣線上這時候還是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混亂。
有兩夥建奴眼看着始終無法衝散於家軍的陣線,爲首的奴酋實在是沒轍,明擺着衝不破於家軍的陣線,那麼他們今天就要全部完蛋在這裡,那些於家軍陣線之間留出的縫隙,也被一些建奴看穿,知道從哪兒攻進去,絕對不是好事,於家軍肯定不會平白在他們的陣線上留出這麼多的空隙,等着他們去鑽,去把他們的陣線撕碎。
而且他們也看到已經有不少騎兵本能的鑽入了這些空隙之中,但是卻看不到一個他們的騎兵從裡面退出來或者殺出來,只進不出不說,而且還聽到裡面不斷的傳出火槍聲,還聽到無數他們的人發出的慘叫聲和用他們的語言以及蒙古語發出的咒罵聲以及瀕死的求救聲。
所以後續跟進的一些建奴意識到那些空隙也不是好地方,這麼多人衝進去,按理說應該撕開於家軍的陣線了纔對,可是於家軍正面的陣線似乎還是巋然不動,依舊不斷的施放着排槍,繼續不停的收割着他們的生命。
幾個率軍出戰的梅勒額真或者是甲喇章京,這時候意識到這麼亂闖肯定不是辦法,還是無法擊潰眼前的這些於家軍,無法撕開他們的陣線。
於是迫於無奈之下,這些人發了狂,反正這個時候退也是死,進也是死,怎麼都活不成了,回去會被多爾袞以臨陣脫逃的罪名砍頭,而且全家都要受到牽連,所以唯有死拼一場,就算是死,也能保住身後的榮光,家人不至於受到株連。
於是他們悍然下令,矇住馬眼,然後發動絕命衝鋒,其實戰馬這東西膽子並不大,在冷兵器作戰爲主的時代裡,戰馬沒怎麼聽過大炮和火槍的聲音,倒是問題不大,但是進入了火炮時代之後,戰場上的噪音就遠超出了純冷兵器作戰時期的噪聲。
突然爆發的爆炸聲和槍炮聲,使得很多沒有聽過槍炮聲響的戰馬很容易受驚,戰馬一旦受驚,便不再受騎在背上的騎兵控制,那麼騎兵也就等於被廢了。
雖然這些年來建奴和大明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大明軍隊也裝備了大量的炮銃,但是卻從來沒有一支大明的軍隊裝備的火器比例比於家軍高,建奴騎兵們這些年來也跟大明軍隊見了不少陣仗,所以多少他們的戰馬也適應了戰場上的這些雜亂爆裂的爆炸聲。
但是今天情況有所不同,於家軍的炮銃實在是太密集了,戰場上的爆炸聲也實在是太密集了,噪聲之大,讓許多戰馬就算是不驚也都變得惶惶不安,比平時難以控制了很多。
個別戰馬因爲開花彈在它們附近直接爆炸,更是當場受驚,要麼在戰場上開始亂竄,不聽指揮,嚴重的乾脆直接就蹦起來,把猝不及防的騎兵給掀下馬背,摔在了地上,被後面的戰馬活活踩死。
現如今距離於家軍陣前越來越近,戰馬受驚的也越來越多,戰馬也不是瞎子,眼瞅着前面都是明晃晃鋒銳無比的槍尖,它們也不傻呀!這麼撞上去肯定會被扎死,所以它們本能的就會不聽指揮,朝兩側繞開跑,就算前面不是這麼多如林的長槍,只是一些障礙,戰馬也本能的不會去用身體衝撞,所以這纔是頭前那些建奴騎兵和蒙古騎兵找地方鑽的原因。
現在建奴的那些狗屁額真們下令,蒙上馬眼,發動衝鋒,就等於是下達了絕命衝鋒的命令,根本就不再顧及前面還會有什麼,直接用他們的戰馬和他們的肉體去衝擊敵人的陣線。
不得不說這些建奴騎兵們還是頗有點勇氣的,確確實實稱得上是悍勇之士,積年累月不停的打仗,而且勝多敗少,讓他們也養成了自己的榮譽。
這個時候上峰下令蒙馬眼,他們便知道要做什麼事情了,沒有幾個人抗命,幾乎得到命令的這些建奴騎兵,特別是已經受了傷的建奴兵卒,二話不說就從身上撕下,或者是懷中掏出一塊破布,伸手綁在了馬頭上,矇住了戰馬的眼睛。
戰馬一被蒙上眼睛,自然也看不到前面都有什麼了,只能憑着背上騎着的騎兵,給他們提供指示,它們便黑着眼,朝指示的方向奔跑。
於是蒙上了馬眼之後,許多建奴騎兵發動了亡命衝鋒,再也不管不顧,直接便直挺挺的操控着戰馬,朝着於家軍兵陣直接衝撞了過去。
雖然於家軍長槍手在陣前列隊,擺出了一叢槍林,但是長槍和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六七百斤甚至七八百斤的戰馬加上背上的騎兵重量,在加上他們的速度,絕不是幾百斤力量,而是幾千斤的重量。
區區一杆木質的槍桿,不管用什麼木料製成,都無法承受住這樣巨大的衝擊力,雖然他們的長槍鋒銳的槍尖,也確確實實成功的捅入到了敵人戰馬或者是騎兵的身體,甚至於可能連人帶馬的一起刺穿,可是敵人的騎兵並不會立即停止下來,巨大的慣性還是會讓他們的屍體朝前衝出一段距離才倒下。
於是在建奴這樣亡命的衝鋒之下,有三個營的正面防線,頓時便被摧枯拉朽一般的一下撞開。
於家軍步兵本身長槍兵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比例降低了很多,刀牌手和長槍兵加在一起,也不過三成左右,他們主要依靠的是火槍輸出火力,來打擊敵人,長槍兵和刀牌手已經完全淪爲了防禦性的兵力,只有在追擊敵人的時候,他們才更多的發揮出一些作戰能力。
長槍兵數量的降低,也意味着在陣前組織長槍陣,肯定會很單薄,敵軍如果不敢用命拼,肯定不會直接衝擊他們的陣線的,但是如果敵軍下了必死的決心,發動亡命衝鋒的時候,那麼就意味着這樣的陣線,很容易被敵人衝破。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一般情況下敵人也是人,本能會驅使他們不用身體去直接衝撞槍林,可是戰場上偏偏就有這樣的情況,敵人打紅了眼,不要命了,瘋狂的發動了死亡衝鋒戰術,那麼這就意味着長槍兵僅僅能抵禦住敵軍一波衝鋒,便會宣告被敵軍破陣。
許多長槍兵眼看着敵軍蒙着馬眼,亡命般的衝來,也確確實實忠實的履行了他們的義務,死死的把着長槍,捅死了一個敵人或者他的戰馬,但是隨即敵軍連人帶馬所帶來的巨大沖擊力,瞬間便會把他們直接撞飛出去,許多長槍兵當即便被撞的筋斷骨折,落地便大口吐血倒地不起。
更有長槍兵甚至直接被敵軍死了的戰馬壓在地上,當場便被活活的砸死,至於掩護他們的刀牌手,這個時候基本上發揮不出什麼作用,隨即也被敵軍戰馬踏翻在地。
只有極個別幸運的刀牌手,及時避過了衝過來的敵軍騎兵,揮刀砍向了敵軍,但是敵軍騎兵只要沒死,這個時候都已經徹底瘋狂了起來,揮舞着手中的騎槍或者是大刀,拼命的朝着範圍所及的所有於家軍兵將身上招呼了過去。
這三個被敵軍突破的步兵營,頓時便陷入了混亂之中,於家軍步兵方陣戰術,最強的防禦就此被敵人撞開,而衝在前面的建奴騎兵抑或是蒙古騎兵,連人帶馬幾乎無一倖存,盡數死在了槍林之前。
但是他們在付出慘重代價之下,也終於獲得了第一個戰果,後續的騎兵踏着前面死去的人馬以及被撞死撞傷的於家軍士兵的身軀,衝入到了於家軍步兵方陣之中。
騎兵一旦攻破步兵陣線,那麼對於步兵來說,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場噩夢,騎兵依靠着他們巨大的衝擊力,步兵很難與之對抗,除非大批步兵死死的纏住騎兵,將他們進攻的速度遲滯下來,騎兵纔會再次淪爲被屠殺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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