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已經開始準備了,百姓的積極性也調動起來了,接下來就是軍隊的整頓了,朱慈炅之所以示意麾下的兩大商號相繼捐款,爲百姓做榜樣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要對明軍進行全面整頓,而這需要很多銀子。
正當朱慈炅準備着手軍隊整頓時,遼東傳來密報:皇太極率數萬兵馬去了蒙古草原,而且蒙古各部隱隱有集結兵馬的跡象。孫承宗懷疑皇太極又想故技重施,偷襲京師!
朱慈炅接到密報,氣的破口大罵:“皇太極,尼他瑪就不能消停一下嗎?這大冬天的,到處亂竄什麼,你腦子進水了啊!”
皇太極腦子進水了嗎?當然沒有,他腦子好使着呢。大明在遼東和蒙古草原有間諜,皇太極在北直隸附近也有間諜,朱慈炅這麼瘋狂宣傳要收復遼東,皇太極自然會收到消息。其實就算朱慈炅不宣傳皇太極也知道,明軍肯定會來打遼東的主意,兵力比他多,武器比他強,不打纔怪。
皇太極不是那種一味蠻幹的莽夫,更不是那種坐等捱打的軟蛋,大明這麼大張旗鼓要來收拾他,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該怎麼給小皇帝一點顏色看看呢?遼東是不用想了,現在已經天寒地凍,大軍出行極不方便,就算勉強出去了,能幹嘛,孫承宗正躲在烏龜殼裡等着呢,天氣尚好的時候都打不下來,何況是大冬天。
想來想去,他想到了偷襲京師,前兩年他就幹了一次,雖然丟了廣寧,但也搶到不少奴隸和財物,算是跟明軍打了個平手。這次就不一樣了,有大貝勒代善率十萬大軍在海州衛守着,他壓根就不用擔心後方的安全問題,現在他唯一要考慮的就是要兵馬的問題。
女真各部經過這些年的發展,人口已經增加不少,但是總數還是不到兩百萬,就算全民皆兵,能集結起來的軍隊也才十五六萬,再加上新招的漢八旗總數也才二十來萬。代善那裡十萬不能動,莽古爾泰那裡三萬多更是早就變成了冢中枯骨,再加上遼東各地都要留點人防守,他能調動的兵馬最多也就五萬。
上次去偷襲都帶了十萬大軍,這次只帶五萬肯定是不夠的,他只能令蒙古各部集結兵馬了。他原本一直不讓蒙古各部集結太多的兵馬,每次最多讓他們集結一兩萬,就是怕他們起異心,現在都到這份上了,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直接下令蒙古各部集結十五萬兵馬,在察哈爾部匯合!
他集結這麼多人馬是想明軍決戰嗎?當然不是,遵化到京城一線大小城池十多座,人家都守在城池裡,他戰什麼戰,去攻城?找死嗎!火槍火炮再加上地雷手雷,只要四五萬人馬守城就能讓他二十萬大軍束手無策,大明現在可不止五萬人馬,那小皇帝就跟個瘋子一樣到處招兵買馬,現在明軍最少有一百多萬,去攻他們的城,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皇太極其實主要是想打亂明軍的部署,爲明年的遼東大決戰做準備。他早就計劃好了,如果明軍集結大軍在遵化和薊州一線佈防,他就按兵不動,讓明軍白忙活一場;如果明軍只調集少量軍隊來防禦,他就衝進順天府肆意劫掠一番,然後走人,讓小皇帝吃個悶虧;如果明軍完全不搭理他,那他就率大軍直撲京城,看小皇帝怕不怕。
朱慈炅當然不怕皇太極,只是有點煩而已,他這正準備着手整軍備戰呢,皇太極突然給他來這麼一出,直接就把他計劃打亂你了。
他原本準備年前把軍隊整頓好,年後再調動,現在沒辦法了,你不調動軍隊防禦,皇太極絕對會衝進順天府到處劫掠。他這剛信誓旦旦的要揮軍收拾皇太極呢,人家馬上就衝進京畿要地燒殺搶掠,這不打他臉嗎?他丟不起這人!
這次他也不用孫承宗教了,直接令曹化淳取出大明全境的兵力佈局圖,攤在書桌上看了看,然後下旨道:
“傳旨,令昌平總兵尤世威領兵三萬駐守密雲、懷柔、順義,每城一萬人馬;
令宣府總兵侯世祿領兵三萬駐守三河、平谷、通州,每城一萬人馬;
令大同總兵王學書領兵四萬駐守薊州、香河、玉田,其中薊州兩萬人馬,香河、玉田各一萬人馬。”
說到這裡朱慈炅不由一頓,這些都是按上次孫承宗的安排而調動的人馬,這次孫承宗遠在蓋州,薊州鎮和山海關的兵馬也差不多都被他調到三岔河堡和蓋州一線去了,剩下的人馬不到一萬,能守住山海關就算不錯了,至於遵化附近還得另外抽調兵馬。
他用手指點了點遵化城,然後慢慢向西南方向看去,東北方向就不用看了,現在那裡冰天雪地,壓根就不要想把大軍調過來。
嗯,京城的二十萬禁衛軍可以調一半過去,京城有十萬禁衛軍就足夠了,現在王恭廠可是在瘋狂造炮,十萬禁衛軍加上造好的火炮,他皇太極就是率五十萬大軍過來都是白搭。
嗯,北直隸新招的三萬守軍駐紮在保定府大寧都指揮使司,可以調過來應下急。
再往南,就到河南了,河南一省也才三萬守軍,防守賊寇都不夠,那裡還能調的出人馬。再往南就是南直隸了,那邊是有十多萬兵馬,但太遠了,不行。
那就只能往西了,往西是山西,嗯,山西平陽府和澤州有盧象升集結的二十萬大軍!調還是不調?
他看了看河南又看了看山西,眼中歷芒一閃,調,一定要把盧象升調走,不然賊寇躲在大山裡不敢出來,怎麼去收拾那幫蛀蟲?
他再仔細的看了看地圖,平陽府必須守住,那裡賊寇已經清理過一遍了,蛀蟲都掃光了,不能讓他們再吃回頭草了,其他地方嘛,哼哼,各州府的官員你們自求多福吧,如果沒貪腐賊寇也不會把你們怎麼樣,如果貪腐了那就不要怪朕心狠了,你們就給那幫蛀蟲陪葬吧!
想到這裡,朱慈炅把牙一咬,繼續下旨道:
“令駐紮在大寧都指揮使司附近的三萬守軍北上薊州,駐守永平、遷安、灤州,每城一萬人馬;
令京營提督僉事史可法率十萬京營新兵駐守遵化城;
令五省總督盧象升親率十五萬人馬將俘虜賊寇押解至遵化城外,沿遵化城原城牆築一圈外城,以爲屯兵之所,最少要能屯兵五十萬人馬,平陽府留五萬兵馬駐守即可。”
曹化淳刷刷刷寫了六份聖旨,交朱慈炅過目後再一一蓋上大印,然後便躬身退出去安排人傳旨去了。
盧象升接到聖旨的時候,心情是複雜的,《新京報》他也看了,作爲一個統兵大將他也恨不得揮軍直搗遼東去收拾建奴。但,他不能,賊寇主力雖然已經遁入深山,卻仍有上十萬之衆,如果讓他們跑出來,五省之內,除了他麾下的天雄軍,無人能治。他一走,賊寇豈不是又要死灰復燃,發展壯大,所以,他不能走。
現在皇上竟然下旨讓他去和史可法一起守遵化城,而且指明要他親率十五萬兵馬,還要把十多萬俘虜都帶上。這意思就是要放棄五省,任賊寇橫行,全力去對付建奴!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這個問題他不會也不敢問皇上,他是皇上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要沒皇上的賞識,他還是一個知府呢,哪有現在的五省總督,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
所以,一接到聖旨,雖然十分不解,雖然倍感可惜,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安排留守,集結大軍,然後押着十多萬俘虜往遵化趕去。
他到達遵化的時候,已經是十多天以後了,此時史可法早已抵達,而且還做了一些先期的準備工作,各種建城牆的材料堆成一座座小山,都快把遵化城給圍住了,只等他押解的俘虜趕到,便可以直接開始砌牆了。
史可法和盧象升同是朱慈炅的親信,而且都是京營副將出身,關係自然好的很,盧象升剛一到遵化,史可法便率領一衆京營將領前去城外迎接,並且在城中設宴爲盧象升等人接風洗塵。
要是其他人設宴,盧象升估計理都不會理,但史可法設宴就不一樣了,就一個字,去。
其實,史可法也沒有請人吃飯的習慣,只是兩人關係太好了,又許久未曾見面,他只是想趁吃飯的機會和盧象升多聊聊而已。
盧象升見史可法並未鋪張浪費,也沒有請不相干的人來阿諛奉承,就請了一衆將領,純爲聊天敘舊,自然更加高興,竟然罕有的喝了三杯水酒。要知道他酒量雖好,但自從領兵打仗以來已經有將近一年滴酒未沾了,足可見他今天有多高興。
史可法還要再敬,盧象升卻是微笑着擋道:“憲之,就此打住吧,你我都是領兵將領,建奴又在蠢蠢欲動,喝多了容易誤事。”
史可法卻是大笑道:“哈哈哈哈,建鬥兄放心,據探子來報,建奴和蒙古各部的聯軍還在察哈爾一動不動,沒個三五天是趕不到遵化的。”
盧象升奇道:“噢,真的?”
史可法笑道:“這事我敢拿來開玩笑嗎?建奴怕是不敢來了,今時不同往日,自從有了新式火槍和火炮,建奴的騎兵已經不足爲懼了,他們若是敢來,光遵化你我這二十五萬大軍都能打的他們滿地找牙。”
新式燧發槍打騎兵盧象升是最有心得的,他聞言不由點頭道:“騎兵的時代的確過去了,既然建奴都不敢來了,這城還修不修了?”
史可法卻是神秘兮兮的道:“修,爲什麼不修,皇上曾提起過,以後遵化要改成一座大兵營,至少人聚兵百萬的大兵營,名字就叫大明北大營!”
盧象升聞言,不由猛的站起來,激動的問道:“百萬?你是說漠南和漠北?”
史可法堅定的點頭道:“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時候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恐怕都要排在我大明崇正皇上之後。”
盧象升眼睛一亮,激動的高誦起來:“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眼望,仰天長嘯,壯懷激烈......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河山,朝天闕。”
誦罷,主動與史可法碰了下杯,仰頭一飲而盡。
史可法也激動的高誦道:“好,待從頭,收拾舊河山,朝天闕。”
誦罷,亦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