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流逝,轉眼一個月又快過去了,到了十一月初,閹黨自導自演的彈劾風波漸漸落幕了,所有的彈劾奏摺都被孫承宗以查無實據爲由打了回去。
這樣做果然讓閹黨逐漸放鬆了警惕,他們認爲孫承宗是想維持現狀,不願掀起黨爭。所以閹黨大佬們都開始掉以輕心了,沒必要一天到晚風聲鶴唳跟防賊一樣的防着他是吧,一天到晚緊繃着神經,自己嚇自己,有意思嗎?
孫承宗真的想維持現狀嗎?當然不是,他已經默默的挖好了墳墓,就等閹黨往裡跳了。
十一月初三晚戌時,乾清宮一處偏殿中,朱慈炅高坐主位,左下首站着朱由檢、徐光啓、畢懋康等一衆文臣,右下首站着孫承宗、袁可立、秦良玉、駱養性等一衆武將,是夜月黑風高,正是清洗閹黨好時候。
朱慈炅掏出孫承宗等人早已擬好的行動方略,緩緩念道:
“令袁可立率五軍營精兵三萬,今夜子時入城,包圍東緝事廠衙門,自魏忠賢以下,掌班、領班、司房、役長等一衆管事全部緝拿歸案,其餘番子就地看守,但有反抗者殺無赦。”
袁可立聞令出列,叩首道:“微臣遵旨。”
朱慈炅又念道:“令駱養性率錦衣衛親軍兩萬於今夜子時分散包圍錦衣衛南北鎮撫司,經歷司及各衛所,千戶所,將依附閹黨的錦衣衛指揮使、同知、僉事、千戶全部緝拿歸案,其餘普通力士、校尉全部就地看守,但有反抗者殺無赦。”
駱養性趕緊上前,叩首道:“微臣遵旨。”
朱慈炅繼續念道:“令秦良玉率神機營精兵五千,今夜子時分散包圍田爾耕、崔呈秀、周應秋等閹黨骨幹府邸,凡參與閹黨行事的主犯和門人全部緝拿歸案,其餘家屬就地軟禁,但有反抗者殺無赦。”
秦良玉快步上前,叩首道:“微臣遵旨。”
朱慈炅又下令道:“秦良玉、秦拱明、秦翼明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其他人都一齊叩首道:“微臣告退。”
然後,一個個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秦良玉和秦拱明兄弟站在那裡不明所以。
朱慈炅見其他人都退出去了,這才緩緩的道:“秦將軍,你也知道,朕很缺錢,國庫空虛,連京營的糧餉都湊不出來。所以,我想請你們幫個忙。”
秦良玉堅定的回道:“皇上但請吩咐。”
朱慈炅咬牙切齒的道:“朕想讓你們去抄家,從魏忠賢和客氏的私宅抄起,然後是他們的親戚,然後是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這些閹黨骨幹,一個都不要放過,全抄了,這些人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是該拿出來給朕充盈一下國庫了。”
原來只是抄個家,秦良玉還以爲要赴湯蹈火呢,她輕鬆的回道:“定不負皇上所託。”
朱慈炅又提醒道:“你讓拱明和翼明親自帶人去抄,一家家的抄,抄出來的金銀你親自押送到皇宮來,不要讓人從中做了手腳。”
是夜子時,月黑風高,萬籟俱寂,整個京城都在沉睡中,只有稀稀拉拉的數十隊錦衣衛舉着火把在大街小巷中慢慢的巡遊。
一切都彷彿和平常一樣,當然,這些都是假象。
袁可立已經率領三萬五軍營精兵悄聲無息的穿過東安門進入皇城,然後分散成無數小隊,向東華門外的東緝事廠衙門圍去,沿途的錦衣衛巡遊隊都好像沒看見他們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一步都不曾停留。
京城內,駱養性控制的各處衛所和千戶所也悄聲無息的涌出一隊隊錦衣衛,迅速的向南北鎮撫司、經歷司衙門等地疾走而去。
紫禁城的東長安門竟然破例在夜間打開了,一隊隊神機營的精兵從紫禁城中涌出來,向閹黨府邸分散而去。
這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各種槍聲,刀劍撞擊聲、喊殺聲、求饒聲在京城四處響起,尤其是東緝事廠衙門和錦衣衛南北鎮撫司,閹黨抵抗尤爲激烈,畢竟是閹黨的主力所在,讓他們怪怪投降受死是不大可能的。
東緝事廠衙門這邊,袁可立率領的可是十里挑一的精兵,又佔據了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對付那些東廠的番子自然是不在話下,三下五除二就把場面給控制住了。
錦衣衛南北鎮撫司衙門那裡就不一樣了,大家都是錦衣衛,對方又佔了地利之便,要不是駱養性這方在人數上比閹黨多了一倍,又有很多錦衣衛的老人做內應,要把幾個錦衣衛衙門攻下來還真有點懸。
最爲輕鬆的就是神機營了,面對後金的鐵騎他們可能會吃點虧,但是面對一幫家丁和護院那簡直不要太輕鬆。一輪排槍下去對面立馬就老實了,什麼院門、院牆在土炮面前更是跟紙糊的一樣,一炮就能打個對穿。
鬧哄哄的混戰了一個多時辰之後,整個京城慢慢安靜下來,在京的閹黨基本上一舉成擒,魏忠賢和一衆閹黨的核心分子更是一個都沒跑掉。
第二天早朝,本來應該站滿三品以上大臣的皇極殿裡空了幾乎一半,剩下的官員都滿臉驚恐的站在那裡,不知道是害怕被牽連呢,還是嚇破膽了。皇極殿外本來應該密密麻麻在京官員的廣場也空了一大半,倖存的官員都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們知道,這是皇上對閹黨動手了。
果然,今天的早朝根本就沒有朝議這個環節,司禮太監曹化淳的開場白也不是:“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他直接掏出一張狀紙,開始宣讀魏忠賢的十大罪狀。
小皇帝朱慈炅更是繼承了太祖皇帝的鐵血作風,直接讓信王朱由檢宣讀了對閹黨的懲處措施:
罪魁禍首魏忠賢,抄沒家產,凌遲處死。
主犯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及魏忠賢和客氏的親族全部抄沒家產,推出午門斬首示衆。
其餘從犯如果表現良好,可酌情從輕發落。
能主動揭發同夥罪行並將貪腐所得全部上繳的,只貶爲庶民,罪行不再追究。
只上繳貪腐所得,不肯揭發同夥罪行的全部流放千里。
拒不上繳貪腐所得又不肯揭發同夥罪行的全部關進天牢,秋後處決。
最後,孫承宗滿臉殺氣的大喝道:“來人啊,將一干閹黨主犯全部推出午門,斬首示衆。”
立即有錦衣衛應命而去,不一會兒午門外便傳來無數的求饒聲和慘嚎聲。
別說在場的官員了,連龍椅上的朱慈炅都感覺心驚肉跳。
那可是一百多條人命啊,咔嚓一刀,全沒了!
接下來幾天京城可謂熱鬧非凡,首先,是魏忠賢被凌遲處死,整個北京城上至朝廷官員,下至黎民百姓無不彈冠相慶。
然後,一干閹黨成員開始‘帶罪立功’,積極揭發同夥的罪行,時不時有人被攀咬出來,整個京城到處都是錦衣衛在抓人,那些心裡有鬼的貪官無不膽戰心驚,生怕什麼時候就被人揭發了。
這揭發同夥罪行和上繳貪腐所得可以減罪的主意是朱慈炅提出來的,孫承宗等人開始本來是堅決反對的,但朱慈炅將財政困境一說,衆人馬上就閉嘴了。畢竟貪官污吏是殺不完的,殺了主犯就足以起到震懾作用了,把從犯也全殺了只是解解氣而已,並沒有什麼實際效果。這上繳貪墨所得還可以補充國庫的虧空,有了錢,還能招更多的兵馬,遼東那邊也不會那麼緊張了。
最後,這些閹黨的貪腐所得還真把孫承宗他們給嚇到了,光是魏忠賢和一衆主犯家裡就搜出白銀將近兩千萬兩,另有珠寶、古玩、字畫無數,還有田產、豪宅、奴僕無算。那些普通閹黨成員和被攀咬出來的貪官污吏爲了保命,更是直接上繳了兩千多萬兩白銀。
這光是白銀加起來就是四千多萬兩了,十萬大軍一年的開銷也就三百萬兩左右,這四千多萬兩白銀足可召集百萬大軍四處征討一年之久!當然,沒人會傻乎乎的提議要把這些白銀全部用作軍費,畢竟其他地方都要用錢,這一下全當了軍費,其他人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其實,朱慈炅心裡很清楚,這還不是全部,後世的史書裡就有記載,李自成進攻京師的時候崇禎皇帝想向大臣們借錢做軍費,沒一個大臣肯借給他,都說沒錢。結果李自成一攻進北京城,竟然從這些大臣家裡搜出七千多萬兩白銀!
就這還不是全部,還有很多官員投靠了李自成,保住了自己的財產。那還是快亡國的時候,到處是農民起義,全國有一大半的農田荒蕪,稅收銳減,能撈到的錢還沒現在的一半。也就是說,如果現在把所有貪官家都抄了,最少能抄出兩億兩白銀!
要知道,明朝一年的稅收全加起來都不到三千萬兩!
兩億兩,這數字是何其可怖,又是何其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