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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聲垂頭喪氣的回到府邸,心中一陣惆悵,一陣失落,回頭望望府衙大殿方向的飛檐挑角,長嘆一聲,“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他的夫人接走過來將一件披風給他披在肩上,問道:“老爺爲何發出如此感嘆?看你今天面色難看,難道在朝堂上受到了別人的責難和辱罵?”
金聲再嘆一聲,道:“老爺我因爲先前在金華義軍張強總督那裡呆過,所以被朝堂上的同僚不喜,如今皇上下旨讓我去說服張總督交出金華府,然後將朝廷行在遷往金華府府城,這如何能夠得逞?”
夫人道:“這如何使不得?他張總督難道不是朝廷的臣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要把行在遷往金華府肯定是對張總督的肯定,聽你前次回來不是說皇上加封他爲浙閩總督,金華侯爵了嗎?難道他捨不得一座府邸?”
金聲望着他的夫人,搖着頭,接過婢女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感覺到茶水的熱度在身上徜徉開來,剛纔心中的鬱悶被這種舒爽消解了一些,拍拍自己的肩膀,“來,給爲夫按按肩膀,”
夫人嬌嗔的打了他胸口一下,“就知道你累,難道我不累啊,整天操持這個家,這忙裡忙外地,也沒個幫襯墊人,你倒好,反而讓我給你按肩膀。”
埋怨歸埋怨,但她還是轉到了金聲身後,爲金聲按捏肩膀。
金聲一邊享受着她的按摩,一邊道:“你這話不對,如果沒有我在外面操勞,這家那可能有你安心的操持家業的時候,早就和其他的婦女一樣去別的家幫忙掙取生活費了,好賴我還是朝堂的吏部尚書,朝廷不敢少了我的俸祿,很多官員也不敢少了我的孝敬。”
“哼,老臉皮,”夫人笑着小聲罵了一句有些得意的金聲。
但金聲說完這句話,馬上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消極起來,“可這樣的日子,馬上就沒有了,如今皇上和張強總督開始互相猜疑,皇上恐怕制不住張總督,而下面的這些官員也不知道張總督的厲害,而我夾在中間,這以後恐怕不好受。”
夫人臉色馬上變得擔憂了起來,“難道你失寵了?這皇上的寵信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如此一來,我們以後將要像那些低級的官員們一樣食不果腹,整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了。”
金聲冷哼一聲,“那些官員纔不會那樣子,只有死腦筋的官員纔會捉襟見肘,左右爲難,他們得到的要比我們的多,他們可以剝削下面的百姓,刮地皮那個叫狠啊,爲什麼我們總是打不贏清軍韃子,就是因爲這幫官員已經把天下百姓的心給推到了韃子那邊了。”
“那老爺,我們今後咋辦?”夫人擔心的問道。
金聲站起來,“還能怎麼辦,我們走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張總督一直禮賢下士,想着我去幫他管理朝政,既然這樣,我們就去金華義軍效力。”
“這可是和皇上作對啊,老爺,難道你的心也變了?”夫人問道。
“不是我變了,是皇上變了,是那幫朝臣他們想要強取豪奪,張強可不是那種任由你搶奪不還手的人,說白了,他就像大順的那些桀驁不馴的將領一樣,人家的心大着呢?”
“啊,你說他早就有了反心?”夫人驚叫起來。
“哼,如今亂世羣雄並起,那個不是爲了登上皇帝寶座而鋌而走險,要是安穩的人,早就遠走他鄉,尋找一個太平過日子的地方,老老實實的當百姓了。”金聲招招手,管家從大門外面跑進來,“老爺,有什麼吩咐?”
金聲道:“收拾東西,將所有的能帶走的東西收拾一下,遣散家裡的傭人,奴僕,你要走也可以,先把這件事情做完。”
管家楞了一下,金聲馬上提高聲音道:“馬上去辦,今天一定要收拾妥當,所有人願意跟着的就跟着,不願意跟着的就遣散,快去辦。”
“是,老爺,”管家連忙跑了出去。
卻不想沒有一會兒,管家又跑了進來,“老爺,蘇大人和錢大人前來拜訪,”說道這裡,他靠近了金聲小聲道:“府外有王得仁將軍的兵馬,不知爲何他們來拜訪老爺還帶着兵馬。”
金聲皺着眉頭,身體顫抖,一會兒,怒喝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蘇觀生,錢秉鐙,我和你們勢不兩立。”
夫人走過來,拉着他,“老爺,是不是朝廷要對我們不利?”
金聲推開她,“現在還不至於,不過情況也差不多。”
他對管家道:“去把馬三立叫過來,嗯,就是那個長相有點憨憨的,個子高高瘦瘦的那個,你不是給打發到柴房去劈柴了嗎?”
“是,老爺,可門外的蘇大人和錢大人,以及王大人恐怕等不及啊。”管家道。
“別理他們,現在他們還不敢對我怎麼樣,你去,快去――”金聲指着他,然後指着大堂外面。
“是,老爺,我馬上去。”管家小跑着去叫人。
“夫人,收拾一下,把兒女們叫到一起,有機會我就帶着你們走,這個朝廷已經爛到根子上了。”金聲不快的語速飛快地吩咐道。
“是,老爺。”夫人彎腰點頭,然後轉身快步離開。
“老爺,你叫我?”一會兒,馬三立跑過來,一副憨厚忠實的樣子,土土的話語,像極了一個底層勞作的窮苦漢子。
“嗯,”金聲揮手打發了管家,然後引領馬三立進入書房。
一進入書房,金聲高高在上,老爺的樣子就沒有了,笑着將馬三立讓到一邊坐下,問道:“馬隊長,我已經不在容於朝堂,你看那邊能不能接受我?”
馬隊長大馬金刀,挺胸而坐,一股梟雄的氣質散發出來,他本來就是海上一個小海盜頭目,精通水性,水戰兇狠,自從第一次被抓以後,在苦役營裡面受盡了折磨,後來主動投效,被朱大有吸收過來,然後派出到金聲身邊擔任情報聯絡的職務,同時負責保護金聲。
金聲是張強安排在隆武朝廷的一個聲援者,是替他在隆武朝廷說話的人,先前金聲憑着他的名聲和所作所爲,被隆武賞識,在隆武朝堂地位顯赫,如今他因爲身上帶着張強的金華義軍的標識,傾向明顯,在朱大典走了以後,朝中沒有互相聲援支持的人,勢單力孤,而金聲這人比較正直,所以對於那些見風使舵,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們很是不待見,因此沒有多少盟友,所以才落得如此地步。
此刻他只能將自己的全家都寄希望與張強能接受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