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能這麼說,真等朝廷動了手,那一切就晚了。”楊俞前說。
賈師爺的話並不能讓他安心。
“大老爺,您要是有什麼辦法能和虎字旗撇清關係,不如也算上我們,別方面的不好說,銀子我們還是有一些的。”許胖子開口說道。
一旁的楊俞前附和道:“對,我們有銀子,只要大老爺有需要用銀子打點的地方,我們願意出這個銀子。”
這幾年他們跟着虎字旗,每一家都沒少賺銀子。
現在他們不缺銀子,缺的是能把他們從虎字旗這口泥潭裡拉出來的人。
“若用銀子就能把事情擺平,本官早就用銀子去打點了。”郭斌昌語氣不好的說。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幾個鄉紳面面相覷。
邊上的賈師爺嘆息一聲。
想要撇清和虎字旗關係的不止他們這幾個鄉紳,自家大老爺也一樣想要撇清與虎字旗的關係,只不過想要撇清這層關係很難。
“在下明白了。”許胖子第一個反應過來,旋即說道,“既然如此,我等就不打攪大老爺了,這便告辭。”
說着,他從長凳上費力的站起身。
邊上幾個以他爲主的鄉紳,也都紛紛從座位上站起身。
“我等告退。”
幾個鄉紳面朝郭斌昌行了一禮,然後結伴往外走去。
郭斌昌什麼話都沒說,一直看着這幾個鄉紳走出後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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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們這些人居然想要讓本官救他們,可本官還不知道找誰去救呢!”郭斌昌長嘆一聲。
他這個縣令,明顯已經被大同的其他官員拋棄,將來朝廷下旨解決虎字旗,他將會是最好的替罪羊。
“有老句話叫做船到橋頭自然直,如進虎字旗征服了土默特部,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簡簡單單的商號,說不定朝廷不會對虎字旗出手。”賈師爺寬慰道。
這話同樣也是在寬慰自己。
一旦郭斌昌這個縣令出事,他這個師爺同樣跑不了,就算不被砍頭,也是一個充軍的下場,哪怕運氣好逃走,將來也只能過隱姓埋名的生活。
“但願吧!”郭斌昌隨口附和了一聲,並沒有把賈師爺的分析當真。
另一邊,幾個本地鄉紳從縣衙一出來,全都聚在許胖子的馬車前。
身寬體胖的許胖子站不了太久,先一步上了馬車。
“許東主,我看郭斌昌這個縣令自身都難保了,怕是幫不上咱們,想要活命,只能想其他的辦法。”李立東看着馬車說道。
站在旁邊的楊俞前說道:“要不然咱們一起去大同府,想辦法見一見那位李巡撫,若是有巡撫幫咱們,想來不管虎字旗的事情如何發展,咱們幾家都能保住。”
“這個主意好是好,可咱們誰都沒有李巡府的關係。”李立東說道。
馬車裡的許胖子探出腦袋,看向靠後的一人,道:“王東主,從進了縣衙你就沒有怎麼說話,你也說說你的看法?”
這時候,楊俞前和李立東同時扭頭看向身旁一言不發的王朔臣。
一直以來,都是他們楊家李家還有許家三家關係最親近,而王朔臣以前只不過是東山的一個小鐵場主,後來得了虎字旗照顧,買賣才做大,漸漸地與另外三家關係走得越來越近。
但論起關係,仍然不如另外三家,所以一直都是楊俞前和李立東在說話,而王朔臣只是在一旁聽着幾個人說話。
不過,這會兒被提到了名字,王朔臣開口說道:“巡撫太高,咱們這些人只是靈丘本地的鄉紳,根本夠不到巡撫這麼高,勉強用銀子買通了巡撫下面的人,巡撫也不會見咱們,很有可能是花了銀子,卻什麼用都不管。”
“嗯,說的在理。”馬車裡的許胖子點點頭。
他們這些人的身份,在靈丘這樣的小縣城還能有點地位,可在巡撫這樣的地方大員面前,和普通百姓沒有什麼區別。
“那怎麼辦?總不能等死吧!”楊俞前眉頭一蹙。
王朔臣說道:“也不見得一定要等死,咱們可以跟着虎字旗幹,只要虎字旗不倒,咱們便無事,當然,幾位要是害怕,也可以舉家逃離,逃到一個不認識你們的地方,說不定能逃過一劫。”
“咱們這些人誰家裡不是幾十口子,能往哪逃!”楊俞前眉頭深皺。
邊上的李立東也道:“虎字旗雖然厲害,可終究比不上朝廷,一旦朝廷認真,恐怕就是虎字旗滅亡之日,跟着虎字旗幹,將來很可能會抄家滅族。”
顯然兩個人都不看好虎字旗。
王朔臣輕笑一聲,道:“難道幾位覺得咱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別忘了,虎字旗已經造反過一次,當初咱們這些人都有份,現在想要洗清關係,根本不可能。”
“現在和當初不一樣。”楊俞前反駁道,“當初虎字旗面對的只有大同和宣府兩地的邊軍,若朝廷在動手的話,肯定會記住當初的教訓,不動則已,一動便會大軍降臨,一舉剷除虎字旗。”
王朔臣面露譏笑,道:“既然幾位這麼不看好虎字旗,在下也就不多說了,願幾位將來可以和虎字旗洗清關係,在下就不打攪幾位了,告辭。”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便走。
“你!”楊俞前氣的用手一指王朔臣。
可惜王朔臣根本沒有回頭,徑直邁步離去。
旁邊的李立東勸道:“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所以楊兄用不着因爲此人生氣。”
“哼,早就看出此人跟咱們不是一條心,當初就不該拉攏他。”楊俞前恨恨的一甩自己的袖袍。
李立東勸道:“好了,好了,不和這種人生氣了,咱們還是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郭斌昌是指望不上了,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關係可以走動。”
“對,還是正是要緊。”楊俞前點點頭。
馬車上的許胖子這時候說道:“先回去吧,各自都回打聽一下,看看大同或是其他地方的官員,能不能拉上關係。”
“也只能如此了。”楊俞前唏噓道。
很快,幾個人各自上了自家的馬車,乘車從衙門外的街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