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此乃封建禮教大防。
鄭長生雖然坐上了馬車,可也不敢掀開轎簾探頭去看。
儘管鄭長生和呂婉蓉年少時很熟悉,可以說是朝夕相處的,但是這也不行。
封建思想對女子束縛的可以說是極爲嚴苛的。
一般女子還好點,那種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尤爲甚之。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裡蝸居繡樓,連門都不出。
更不用說以真容示人了,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像鄭長生這樣坐到馬車上,已經算是近距離跟女子接觸了。
如果被人看到,或者有心人加以傳播的話,這個女子的名節就算是毀了。
是以,鄭長生就算是特別想見一見呂婉蓉的廬山真面目也是不可得的。
當然他樂可以直接探頭進入去觀看,但是那樣的話,就是對這個女人的極爲不尊重,極爲輕浮的舉動。
五年沒見了,也不知道呂婉蓉現在是什麼樣子,說實話他真的想一探究竟。
聽着呂婉蓉的聲音,他心裡就如飲瓊漿,想起五年前她還在府中之時的畫面,不禁心中柔腸百結。
不過也不難想象,此時的呂大小姐容貌必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如畫都出落成這樣讓人我見猶憐的,就不用再說呂婉蓉了。
“鄭公子緣何一人獨坐?伯母和小七妹妹可還都安好?”
呂婉蓉的聲音有點顫抖,可以感受到她此刻的激動的心情。
五年沒有見了,想起當年在鄭府生活的種種開心的畫面,那段時間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
自從避災期滿回到家中的那一刻,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再也沒有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了,一切又都僵硬起來。
柔弱的心,又逐漸的冰冷起來。
家裡冷冰冰的,除了祖父回來還能偶爾說上會子話,可那也只是尋常的噓寒問暖。
尤其是最近兩年,隨着年齡的增長,家裡似乎已經容不下他她了。
父母不知道勸說了她多少次,要給她準備終身大事。
可是他們又怎麼能瞭解自己內心的想法。
從洪武四年秋日裡的那一刻開始,“他”信誓旦旦的許下的承諾,十年後若還未嫁,他必定娶自己過門。
或許自己內心的堅持,就是爲了你那一刻吧?
但是當初的話,“他”還記得麼?
她不知道,這幾年來書信往來也大多詩詞相和,偶爾提及最多的也是小七和夫人李秀英。
她身爲一個女子怎麼能厚顏無恥的去詢問一個男子,是否還記得當初的約定呢?
可是現在真的是火燒眉毛了,祖父的老友帶着孫子,從北京不遠千里的趕來。
還是如畫這丫頭鬼靈精,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原來是前來提親的。
當她得知事情真相的那一刻,心裡難過的感覺潮水般的涌上心頭。
淚溼羅帕,痛染心扉。
自己的處境,通過如畫這丫頭的口,也跟他傳遞過,可是似乎他跟沒事兒人似的。
看來他終究是把自己當初的話給忘掉了,要不然怎麼不遣人前來家中提親呢?
自己都十八歲了,尋常女子像她這個年齡早已嫁作人婦,生兒育女了。
大好的青春就這麼虛度,那種煎熬是多麼的痛楚。
有句俗話說:哪有少女不懷春?
是的,饒是呂婉蓉這般謹守禮教的大家閨秀,也不能免俗。
她知道自己早晚要有這一步,可是她不想把命運交給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手裡。
她是嚮往自由的,在她的感覺中,自由就是在鄭府中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
很顯然鄭長生當年的小心思起作用了。
如果不是當年他挖空心思的,甚至連姚廣孝都拉攏過來替他說話的話,是培養不出呂大小姐從心眼裡對自由的渴望的。
也不會兩個人情愫暗生。
不過呂婉蓉誤會的是鄭長生不關注她,甚至已經忘記當年的承諾。
這怎麼可能呢?
她不知道的是鄭長生早已經買通了所有的媒婆,可是下了血本的。
古人講究的是三媒六證,這是缺一不可的。
舊時婚姻,由父母包辦,還必須有媒人介紹,表示鄭重其事。
三媒具體是指:男方聘請的媒人、女方聘請的媒人還有就是給雙方牽線搭橋的中間媒人。
六證具體來說指:在天地桌上擺放一個鬥、一把尺、一杆秤、一把剪子、一面鏡子、一個算盤。
中間只要有一個媒人找不到,那就是三媒不全,於理於法都是說不過去的。
媒人可不是說隨便找個人就行的。
媒人在我國的歷史非常悠久,根據史料記載,早在周朝時期,社會上就已經出現了以說合婚姻爲職業的媒人了。
到了隋唐時期,法律中還出現了“爲婚之法必有行媒”的條例,即通過法律規定了民間婚嫁中媒妁制度的合法性和重要性。
在當時男女雙方若是沒有通過媒人的說合而私訂終身,就是一種極大的違反禮法的行爲,會受到衆人輕視。
在古代根據媒人的身份將媒人分爲兩類,一類是官媒,一類是私媒。
官媒是古代官府所設立的管理百姓婚姻的職位,自從周朝時起我國的封建王朝就有設立官媒的傳統,官媒的從業者屬於官府聘用的,被稱爲“媒官”,他領的是朝廷的俸祿,相當於現在的民政局官員。
官媒的主要功能是管理和解決民衆婚姻中的各種問題,
例如記錄和管理所管轄地區的適齡男女青年,記錄當地嬰兒的出生狀況,督促適齡青年及時成婚,對所管轄地區百姓婚姻中出現的各類問題進行調解和解決等。
此外,媒官還要爲當地適齡男女說合介紹,充當一個婚姻中介的作用。
同官媒相對應,私媒則是民間以媒人爲職業的人,他們大多對當地各家各戶的狀況瞭如指掌,平時也經常走家串戶地瞭解情況若是哪家有適齡男女,他們就會從中間拉線搭橋,進行說合,待說合成功後就會收到一定的財物報酬。
像媒人這類人,無論你是達官貴人還是皇室公卿都不願意得罪的人。
誰家裡沒有用到的時候啊?
不要被電視劇裡臉上弄個黑痦子手裡拿個花手帕的印象給誤導了。
媒人遠不是被影視劇給黑化的那個樣子。
所以鄭長生就是從源頭上早已經掐斷了所有的可能。
爲此鄭長生付出的代價也可想而知了。
還有呂婉蓉以爲的空度年華,在鄭長生看來這就是一個笑話。
這個時代十幾歲的人就已經爲人父母了,這讓他一個受祖國培養多年的大好青年情何以堪?
這不是摧殘祖國未成年的花朵麼?
再說了,身體發育不好就成婚,也是這個年代嬰幼兒夭折率很高的原因。
鄭長生可不想自己將來的孩子出現任何問題,所以啊呂大小姐還是好好的呆在家裡養着的好!
馬車走的很緩慢,鄭長生微笑着道:“有勞呂姑娘掛心了,她們都很好,就是時常唸叨你!
盼着有一天你能重新回到鄭家。”
鄭長生說的很委婉,借用第三者的口紊說出了他自己的心聲。
呂婉蓉聽音知味,心中暗喜。
可是突然想到今日祖父故交帶孫子前來提親之事,她不由得一陣悲從中來。
鄭長生等了良久,不見呂婉蓉回話,卻聽得一陣“嚶嚶”的哭泣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