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這是目前鄭長生的理想。
溫香軟玉在懷,春情勃勃而發,聖人曰:“食色性也!”
知髓食味,欲罷不能。
屋內春光乍泄,吟吟哦哦;屋外寒風呼嘯,大雪又起。
這樣的天氣,狗都不願意出去,何況是人了。
大黃和雪球在書房的外室,爲了一個線團,兩個傢伙不斷的爭搶着。
線團是婉兒做女紅的笸籮裡被雪球這傢伙給扒拉到地上的。
它東奔西跑不住的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撥弄着,玩的不亦樂乎。
大黃被雪球勾引的玩性大發,亦加入“戰團”。
正在兩個傢伙玩的興起的時候,大黃突然伸出爪子一下子按住了線團,豎起了耳朵。
耶?玩的好好的,幹嘛不玩了呢?雪球明顯有點不滿意,伸出毛茸茸的爪子狠狠的拍在大黃的臉上。
“喵嗚!”
”汪汪!“
腳步聲響起,李小年叩響了房門。
”少爺,宮裡的王公公來了。“
”噯,來了......“
片刻,鄭長生一挑門簾走了出來。
滿面容光煥發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多了。
鄭長生利用朱允炆甩給老朱一口大鍋,頭疼的事情讓老朱操心去吧。
可是沒有想到反噬來的這麼快,想躲清閒,老朱是讓人安靜待着的人嗎?
看來自己想要清靜一下都不成了,
按說救濟署這事兒只要老朱插手的話,那就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啊。
嘁哩喀喳一頓削,快刀斬亂麻的,該抓的抓,該殺的殺,多容易啊。
這突然間的召喚自己過去是何用意?
王德用這廝看樣子也是不明所以,他只是來跑腿的。
不過他倒是給鄭長生透漏了一個消息。
今日早朝,皇上大發雷霆之怒。
下令錦衣衛封長空帶隊封鎖戶部衙門所有賬冊,並控制了所有戶部人員。
救濟署也不例外,上千名錦衣衛出動四處抓人。
平靜的京師風起雲涌,變得不平靜起來。
鄭長生暗暗佩服老朱出手的迅捷,這一干人等都已經歸案了,那還讓自己去搞個毛啊?
皇極殿上,見到了老朱。
察言觀色之下,發現老朱心情不佳,想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心情要是能好就見鬼了。
老朱的臉色陰沉的厲害,比霧濛濛飄灑着鵝毛大雪的天都要陰沉。
還沒等鄭長生說話呢,老朱倒是先開了口:”鄭雨濃你可知罪?“
納尼?老朱莫不是患上失心瘋?
老子也算是間接舉報好不好,這是有功之人哦。
罪從何來?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鄭長生雖然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可人老朱都說有罪了,那沒罪也是罪啊。
”臣惶恐至極,恕臣愚鈍,望陛下告知,罪在何處?“
老朱被鄭長生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差點沒氣樂了。
”你還愚鈍?天下還有比你更聰明的人嗎?
咱都被你利用了,還不得不心中誇獎你忠君爲國。
你這個小狐狸,有事兒就直接跟咱說,幹嘛利用一個孩子,皇太孫年紀還小,三歲多點的孩子,你讓他寫一千字的觀後感,居心何在?
說到罪,利用皇太孫,利用君父,以達到你的目的,這就是你的罪。
怎麼樣?你有什麼要跟咱說的嗎?“
額,靠,好吧,你是老大你說了算,鄭長生湊到老朱的龍書案前,親手給老朱到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
“皇上,您還真是慧眼如炬,臣的這點小心思都被您一眼看穿。
臣是有罪,罪在不赦,不過您可不能生氣,氣壞了身子,臣的罪過豈不是更大?
嘿嘿!~皇上,您要是有事情吩咐臣去做,您就明說不就得了嗎。
幹嘛要給臣治罪啊。”
老朱這手腕鄭長生都摸透了,上來就給你劈頭蓋臉的一頓“削”,然後安排任務。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都不會變變套路的,這讓鄭長生很鬱悶。
老朱接過茶水,輕輕的啜了一口放下,哈哈一笑:“你這個小狐狸,正值新婚燕爾,不給你戴上籠頭,咱怕你不盡心盡力。”
隨着老朱的打趣,縈繞在鄭長生心頭的霧霾散去。
他甚至現在都能猜的出來,老朱給他玩這一手,到底要他幹什麼事情。
除了那上萬的災民安置,估計就沒有別的事情了。
誠然,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老朱今日大發龍威,一口氣鎖拿下獄幾百人。
刑部大牢的牢房都爲之緊張起來。
終其洪武一朝,大牢幾乎都沒有空過,老朱對於貪員墨吏是從不手軟。
可是儘管如此,讓老朱想不明白的是,爲何還有那麼多人甘願冒着殺頭的危險都要鋌而走險,刀尖上跳舞。
這一次是徹底的觸動了老朱的禁忌之處了。
他出身微寒,起於馬伕,一路走來對民生之多艱可謂見的太多了。
自登上大寶後,就對於扶危濟困這一事情緊抓不放。
成立了那麼多的救濟機構,可是到頭來卻給他來個這。
你說他心裡痛苦不痛苦。
連老百姓的救命的錢糧都要吞併貪墨,實在是忍無可忍。
貪官可以殺,可是這麼多的災民,怎麼安置可讓他頭疼壞了。
錢糧可以繼續供給,但是總不能一直養着這些百姓吧?長此以往的也不是個事兒啊。
這讓老朱很是頭疼不已。
突然間他想到了鄭長生,這小子把鍋一甩就左擁右抱的享受齊人之福去了。
給咱丟了這麼一攤子燙手的事情,你想多清閒,做夢去吧。
讓咱頭疼,咱也讓你頭疼一回。
這就是老朱幹嘛大清早的就把鄭長生從香噴噴暖和和的被窩裡拽出來的原因之所在。
鄭長生對老朱又重新甩過來的鍋,並不抗拒。
這其實他早就考慮過了,雨花書院山腳下大片的荒廢農田,荒草叢生,偶有白骨露於野。
這都是之前連年戰亂造成的。
自從雨花臺劃爲老朱的行宮範圍後,這裡更是成了禁地。
尋常百姓靠近不得。
如果把這一塊地給利用起來,上萬的人聚集在此搞開發建設,他絕對的把握,把這裡建設成爲大明的“蛇口”。
地理位置也是十分的優越,自然環境也很好,一條河流穿過其間,背靠大山,資源豐富的。
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一點都不假。
只要老朱肯答應把這裡貢獻出來,只需三兩年,這裡的景象將會大不相同。
不過,要想達成此願望,並不那麼容易。
這裡是皇家之地,早就封山了。
老朱要是不開口的話,任誰都沒有辦法的。
鄭長生偷眼觀看老朱,故作爲難之色。
“皇上,請恕臣才疏學淺,這上萬的災民滿朝文武都沒有好的法子安置,臣更不能了。
不過,既然皇上這麼信任微臣,那臣這就回家清點家裡的錢財,爲君父解憂,就算是毀家紓難也在所不辭。”
“噗!”
老朱剛喝了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毀家紓難?虧你想的出來。
不要以爲咱不知道你家的錢庫裡的銀子都堆成山了,別說是上萬人,就是在多上十倍人,連吃半年也吃不窮你家吧。
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老朱納悶了。
鄭長生說的很是果斷和決絕。
老朱面露難色,讓一個臣子自己掏腰包供養災民,實在是有失他老朱赫赫威名和皇家的顏面。
再說了朝廷也不缺這點錢糧的,
他只不過是想讓鄭長生給他排憂解難,妥善的安置這些人。
他只不過是想聽一聽,身負鄭家先人智慧之人的解決之道,
可是沒想到這傢伙直接就撂挑子,不接他的活兒。
寧願意掏腰包,都不接這茬。
老朱真的鬱悶了:“罷了,咱還沒窮到要讓臣子毀家紓難的地步,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看老朱這個表態,鄭長生心裡有底了。
不逼迫一下老朱,不讓他切實的感覺到此事的困難,他是不會爽快答應的。
不過有了這一番心裡的煎熬和焦灼,在提出問題,老朱答應的成面會大很多啊。
他話鋒一轉:“不過嘛,要是皇上能夠下一道旨意,把雨花臺附近的皇家山林解封,把山腳下的荒地劃出來的話,臣還是有解決的辦法的。”
靠,老朱都要暴走了。
他放下手裡的茶盞,起身,緊走兩步,在鄭長生的側方位站好。
然後,擡起大腳,一腳奔在鄭長生的屁股上。
“叫你不老實,叫你戲弄咱......”
“皇上饒命啊,疼,疼......”
“疼?你還知道疼就對了,比掉腦袋的滋味好多了。”
鄭長生一邊捂着屁股,一邊蹭的一下子竄出老遠:“皇上要是不答應臣的條件,就是踢死臣也是沒有辦法的。”
老朱在屋裡攆了半天沒追上,氣喘吁吁的指着鄭長生:“你過來,咱命令你過來,不踢死你難消咱心頭之氣。
咱何時說過不答應你?
你過來,在讓咱踢一腳。”
鄭長生吃呀咧嘴的,還不忘笑呵呵的走到老朱面前,跪倒在地,崛起了屁股:“臣謝主龍踢!
以後臣就可以逢人就說,臣之腚乃陛下龍足踢過,那是何等的榮耀?”
老朱直接被鄭長生給氣樂了,
輕輕的一腳踢在他屁股上:“起來吧,撅屁股望天,有眼無珠的傢伙。
你怎的就篤定咱不會把山林解禁?
你怎麼就敢斷言咱不會把荒地劃出?
堂堂朝廷三品大員,仍舊一副孩子氣,像什麼樣子,成何體統?”
老朱經過一陣的劇烈運動,渾身都冒汗,感覺通透了許多。
在朝堂裡的憋悶之氣,這會兒都通過踢打鄭長生髮泄了出去,就連鼻塞小感冒都好了。
心下舒暢,老朱頓時和藹了不少。
“說說,你是何章程?”
鄭長生今天是很好的耍了一次活寶,以他跟老朱的親密程度,自第一腳他就感覺到並不疼。
自此,他就斷定這事兒成了。
爲了逗老朱開心,他上躥下跳的很是賣力的表演了一番。
老朱的脾氣秉性,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鄭長生都摸透了。
老朱要是不拿你當自己人,那絕對的是君王之威盡顯,王霸之氣盡露,說白了就是裝逼。
要是拿你當自己人,在你面前真性情暴露無疑,該打就打,該罵就罵,絲毫不藏着掖着。
朱小四捱揍的次數最多,可是也最是被老朱疼愛。
連帶着自己也沒少挨老朱的揍,可是那是拿自己當晚輩,當自己人才這樣的。
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隊等老朱打他們,罵他們也不可得的啊。
鄭長生捂着屁股裝模作樣的湊了過來,把他的設想說了一遍。
老朱聽完鄭長生的設想後,眼中精光四射,一拍桌子:“好,很好,非常好。
你這個“特區”的倡議可以實施,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這將是對大明的未來做出了一個典範啊。
如果成功的話,繼而全國推廣之,那未來二十年後,我大明將是一番何等樣的景象啊。
真是不能想象的富足強大啊。
這事兒刻不容緩,咱這就給你下旨,朝廷會竭盡全力的支持你。”
靠,就這麼簡單?
大明未來的變革就在自己上躥下跳的躲避老朱的追殺後謀劃成功?
他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己都覺得有點過於兒戲了?
老朱咋這麼痛快,一點都不懷疑自己能否做到。
老朱之所以答應的這麼痛快,
這不能怪老朱的,鄭長生這傢伙給的甜頭太大了。
要怪就怪他把這塊餅子畫的夠大、夠香了。
老朱治國可以說是一直是摸着石頭過河,窮苦人出身,戎馬生涯了幾十年方得到天下。
爲了讓大明國祚永續,爲了讓朱明江山千秋萬代。
他是嘗試了各種治國方略,前人有的他幾乎都用一遍了,可是收效也不是那麼大。
就單從朝廷人才的選拔上來舉例,科舉、薦舉、監生可以說五花八門。
但是老朱就是敢這麼幹,這個時候科舉並不是主流但是在延續,薦舉的官員魚龍混雜,事實證明不行,老朱即刻廢除,再就是通過國子監培養的監生。
在老朱的眼裡,只要是能利國利民,沒有他不敢幹的。
延續了幾千年的宰相制度,一旦察覺不利於他,不就是立馬接受鄭長生的建議廢除了嗎?
鄭長生是慶幸的,那麼多穿越前輩們,哪一個有他這般有幸遇到老朱這個“愣頭青”君王,說幹就幹,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好吧,鄭長生都有點憧憬起來,雨花臺下大手一揮,畫了一個圈圈,大明美好的未來即將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