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的鑾駕出現了,鸞儀衛旌旗招展,杏黃龍旗迎風飄揚。
張牙舞爪的飛龍似乎要活過來一般。
所過之處,百姓紛紛跪地叩首,山呼萬歲。
御輦之上老朱神情肅穆的端坐其上,旁邊還坐着一個小傢伙,正是皇太孫朱允炆。
“皇爺爺,這次老師回來,就不會再走了吧?”
老朱手捻鬚髯,只微微一笑,並未接小傢伙朱允炆的話茬。
帝都京師南門外,老朱牽着朱允炆下了御輦,羣臣迎接。
汪廣洋上前稟告:“啓稟陛下,永和伯爵鄭長生一行,已不足十里。”
老朱微微的點了一下頭:“嗯知道了!”
昨日下了一整天的大雪,夜裡也沒閒着,可是今天一大早老天爺真給面子,紛紛揚揚的大雪,竟然停了!
老朱是有點期待的,彌勒教教主都被鄭長生這小子給弄回來了。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禍害了這麼久的彌勒教教主是長什麼樣子?
只是看奏報可是不知道的。
張黑虎這傢伙竟然是元末衆多義軍中,還算比較出名的一路,章天澤手下的第一人。
後來雖然落寞了,淪爲佔山爲王的馬匪,可是稍微給他點機會,這小子竟然做出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出來。
就連老朱自己都差點命喪其手。
老朱對張黑虎是非常感興趣的。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甚至打算親自見一見,聊一聊。
畢竟同爲元末起兵之人,還是有共同話題的。
雖然成王敗寇,但是老朱對對手,還是很尊重的。
遠遠地,鄭長生的先頭部隊已經影影綽綽的可以看見旌旗招展了。
“來了,來了……”
人羣中有人激動的出聲。
鄭長生鮮衣怒馬的走在隊伍的最前端,輕輕的催促着戰馬。
時間真的是白駒過隙啊,一眨眼間就大半年了,又重新回到了京師。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只是一陣陣的鼻尖發酸。
他並不是爲了老朱親自迎接而激動,而是即將見到久違了的家人而欣喜。
從信中得知,母親安然,妻子無恙,孩子平安。
這真的很好,沒什麼比這消息更讓他欣慰的了。
聽說小丫頭都會在牀上翻身,並且會爬着走了。
一個不小心,就爬的沒影。
想到這裡,鄭長生現在真的想不參加這勞什子凱旋儀式,直接策馬飛奔回家,好好親親、抱抱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骨血。
可是他知道,這並不現實。
畢竟老朱都親自出動迎接他,這面子給的可是有點大。
作爲主角,怎麼能不辭而別?
他要不參加,這凱旋儀式還有什麼意義?
近了,近了,更近了。
老朱的杏黃龍旗,都依然遙遙再望了。
額,鄭長生趕緊收回心神,策馬上前。
來到老朱近前,翻身下馬,雙膝一屈就要跪倒大禮參拜!
可是還沒有跪下去呢,老朱有力的大手就已經發力,攙扶住了他。
“雨濃辛苦了,你我君臣就不要客套了。”
“皇上,臣不辱使命,生擒彌勒教教主張黑虎,獻給皇上。”
說到這裡,鄭長生一回頭:“把彌勒教教主張黑虎押過來。”
一輛囚車攆着積雪吱呀呀的駛了過來。
張黑虎一身罪囚號服,頭髮也經過打理,不然的話,這一路上早就臭了,估計都不能見人了。
鄭長生知道老朱一定會對張黑虎感興趣,渾身發臭,在薰着老朱就不好了。
這還是昨天休整的時候,特意讓人給他收拾了一下。
老朱果然眼光閃爍,放着精光。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張黑虎。
眼中又露出失望的神色。
隨口自言自語道:“很普通啊,彌勒教主也不過如此!”
鄭長生:“皇上,您是真龍天子,九五至尊,這等宵小之輩,怎會入您的發眼?”
這一記馬屁,拍的老朱很舒服。
會意的一笑:“押下去吧,交給三法司議罪!”
一大溜的罪囚籠車,浩浩蕩蕩的開入城中。
……
……
“老師,我在這兒!”小傢伙朱允炆站在汪廣洋的身邊,又蹦又跳的晃着小手,一臉興奮的不要不要的。
鄭長生微微一笑,示意知道了。
老朱此刻走上前拉過鄭長生的手,:“走,坐咱的御輦回宮!”
啊?可把鄭長生給嚇懵圈了。
老朱咋不按套路出牌捏?
一國之尊的御輦皇駕豈是誰都能做的?
這是犯忌諱的,恐怕今天他做了,明天早朝上御史言官,彈劾他的摺子,能把他淹沒咯!
鄭長生一臉苦逼狀:“皇上,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臣子怎可與君王共乘一駕,這是犯大忌的事情啊!”
老朱呵呵一笑:“緊張什麼,是咱要你坐的,我看誰敢呲牙,否則掰之!”
這話可是當着滿朝文武百官的面說的。
聲音雖不大,可是有份量啊!
真如洪鐘大呂一般轟鳴在羣臣的耳畔。
都說永和伯爵受皇上信任,被皇上寵愛。
這眼前的一幕,要是不能佐證的話,還有什麼能證明?
這個時候已經有御史言官瞪大雙眼盯着鄭長生了。
他們就看鄭長生敢不敢跟皇上同乘了。
如果鄭長生不顧君臣之別,瞎着眼皮子不管不顧的,跟皇上坐一起,他們就是冒着被殺頭的危險,也要出來彈劾。
這像什麼話?
哪有身爲臣子者,罔顧君臣大義,做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的?
身爲封建道統的維護者,他們有權利,也有義務制止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爲。
鄭長生心裡焦急的一批啊!
那幫御史言官的眼神兒都要殺人了,他要是在看出來那也就真白活了。
這很讓他爲難,一邊是虎視眈眈的御史言官,一邊是極力邀請同乘的老朱,這不是要了命了嗎?
老朱生拉硬拽的把鄭長生拉到御輦前。
“來,雨濃,你我君臣同乘!”老朱說完,銳利如箭的目光掃視了一下全場。
冷冷的殺氣駭的衆人一縮脖子。
不過也有那不怕死的御史言官,準備死諫了。
道統文人就這點不好,爲了青史留名,甚至不惜生命爲代價捋皇帝的虎鬚,爲的就是一個博出位的機會。
死了可以名垂青史,活了,那在圈子裡的地位是迅速攀升。
騎虎難下的鄭長生,突然眼珠一轉,大聲說道:“請皇上蹬輦起駕,臣爲陛下駕車護衛……”
心都提到嗓子眼裡的汪廣洋,長長的出了口氣……
鄭長生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