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陽的失守,讓整個遼東的局勢瞬間崩潰,大批遼河以西的軍民直接棄守據點關卡,紛紛往遼西走廊撤去。
對於這些人,孫承宗也沒有爲難,統統將他們往後方撤去,當然,他名義上是說,局勢崩潰,廣寧不可守,唯有撤回關內,依靠山海關抵擋。
孫承宗的言論讓無數將領怒不可歇,他們紛紛請命,欲要構建防線,狙擊女真韃子,然後我們的總督大人一個都沒有同意,全部將這些人調到了寧遠後面去。盡職盡責的孫大人很好的扮演了一個深得皇帝信任的庸碌之人的樣子。
總督大人都這樣了,那下面底層士兵的樣子可想而知,士氣低迷到無以復加,甚至還發生了幾次譁變,在孫承宗可以的推波助瀾之下,現在的局勢比之歷史上天啓二年的局勢更加的糟糕。
不過,這正是朱由校和他想要的。在熊廷弼的輔助下,孫承宗展現出了強大到恐怖的戰略控制能力,所有的一切在他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運行着,一步一步的朝着既定的計劃走去。
孫得功他已經派出去了,從他的反饋中能夠知道,已經和對面的漢奸李永芳搭上線了,就等局勢的反轉了。若是孫得功反被對方收買,有了這樣的一個高級間諜內應後,就算皇太極再怎麼阻攔也是沒用,奴兒哈赤定然會再度出擊。
只要他一出來,就註定會成爲甕中之鱉。
“孫得功既然已經放出去了,剩下的就只是靜待魚兒上鉤了!”孫承宗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滿了強大的自信,不過他一會又愁眉苦臉的嘆氣道,“只是,可惜了老夫的名聲!”
而此時,距離遼陽失守也差不多有了十來天的時間,如此巨大震撼的消息,早已傳遍大江南北,待得大概的戰報傳開來之後,人們更是紛紛痛罵,皇帝兒戲,次輔無能。
在他們想來,若不是皇帝臨陣換將,遼東的局勢哪裡會這麼糟糕,若是熊廷弼在,更是能夠保全遼陽,維持局勢穩定。
民間沸騰,官場也是喧囂異常,都察院跟瘋了一樣,大大小小的都御史紛紛彈劾孫承宗貽誤軍機,敗壞國事,當斬!
當然,此時皇帝已經不再城內了,所有的奏摺都是首輔李汝華收的,面對如此多的憤怒指責,他出於保密的原因,孫承宗具體的計劃不是說,但不處理也不行。是以無奈之下,他只能學前朝萬曆,所有奏摺來個留中不發。
不過,這樣羣青憤怒的場面,也就發生在京師和北方几個省份內,在跨過了淮河長江之後,這樣的場景越來越少,士子百姓們的情緒也沒有那麼激烈。畢竟遼東距離江南太遠了,遙遠到北方發生的任何戰事都跟看戲一樣,抱着悠閒的態度。
當然,這只是表面的情況,遼東局勢奔潰的消息傳來,有人憂愁,自然有人歡喜。
日本平戶,今日港口來了不少的船隻,這些船大都十分破舊,到處都是修補的痕跡,而且還有着暗紅色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是海盜船,這裡只不過是一次
海盜的尋常的聚會。
但是,若是看這些船上面掛着的表明陣營的姓氏白旗,所有人都會大吃一驚,因爲上一個掛着李子,另一個則是許字。這就不禁讓人驚訝了,因爲稍有見識的明白這後面代表着的勢力,一個是李旦,一個是許心素。
李旦壟斷了對日的貿易,在海上勢力極大,而許心素則素來在大陸人脈廣闊,手段繁多,兩者結合,俺真是相得益彰,而事實也是如此,李旦和許心素兩人非常的要好,甚至結爲了把兄弟。
“來,大哥,我給你介紹認識認識,這位是王三公子,秣陵王氏的嫡子。”許心素通紅着臉,醉眼迷離的大聲說道。
“幸會幸會。”李旦的臉也有些通紅,不過他城府極深,對於王三公子只是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
他不解的看着自己的這個把兄弟,不明他爲什麼在兩人喝酒正酣的時候叫來一個外人,而且還介紹給自己認識。
“大哥,我跟你說,王三公子雖然逃亡海外,但卻是既有本事的人,他有件大事,想要邀請大哥參加。”許心素大着舌頭說道,只是,在他眼底深處,卻有着一絲古怪的清明,讓人琢磨不透。
“何事?”李旦問道,他的酒量甚好,此刻也只是有了三分醉。
“無他,不過是希望李首領能相助於某,攻打南京,截斷漕運而已。”王三笑眯眯的,卻說出了一番石破天驚的話來。
“什麼?”果不其然,李旦大驚失色,手中的酒杯都跌倒了地上也不知道。
“呵呵,些許小事,李首領何故如此驚慌。”王三公子帶着淡淡的嘲弄問道。從誅滅九族到成功逃亡海外,徹底的將他歷練出來,艱辛而危險的遭遇,也激發了他的內心深處的潛力,讓他心智變得無比堅韌。
放在一起,這樣的話他絕對說不出口,而現在卻隨意平常,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圈的人,自是大大的不同於常人。
“這還是小事?”李旦驚訝的問道,“南京爲國都,漕運更是北方的命根子,兩者任其之一有意外,都是天下震動,而你此次竟想動這兩個,究竟是想圖謀什麼?”
“呵呵!”王三隻是笑笑,沒有回答,反而將一張紙放在了李旦的面前。
拿起紙張,李旦疑惑的看起來,孫承宗失陷遼陽,遼東女真勢大,爲避鋒芒,孫承宗欲全員撤入山海關,放棄整個遼東。
“明帝喪師辱國,此時失陷整個遼東,帝位已然不穩,且其本就得位不正,如今仍有先帝的遺書和遺詔在外流傳,此時只需一軍偏師,攻打南京,截斷漕運,再以清君側的名義起兵,沿運河而上,大事可成。”王三公子侃侃而談,一番簡潔的話語,將自己的目的清晰直白的表露出來。
其強大的自信,熊熊野心,昭然若揭。面對意氣風發的王三公子,李旦似乎徒然氣弱起來,不知道該什麼好。
“不知李首領可願共襄盛舉!”王三微微一笑,不以爲意,發出了自己的邀請。
“是啊,大哥,這可是天大的機遇啊,事成之後,你我皆能得封高官,自此告別海盜之身,自由自在的活動。”旁邊,許心素也殷切的勸道,看他熱切的語氣,顯然暗中早已倒向了王三公子。
“兄弟……你?!”不過很明顯,許心素的的變化李旦並不知道,是以他此刻有些驚訝,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要參與到其中去。
“大哥,不要猶豫了,加入吧!”許心素不以爲意,反而開始勸說自己的結拜兄弟。
王三沒有說話,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這一切,似乎毫不在意成功與否。他神態愜意悠閒,只是看了一眼勸說的場面後,便專注於手上的白瓷酒杯,彷彿他手上白瓷酒杯乃是稀世之物,要好好把玩觀摩。
“兄弟,你不用說了,大哥是絕對不會趟這趟渾水的。”哪知李旦根本不吃許心素那套,直接斷然拒絕,語氣強硬的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你們走吧,今天我就當你沒有來過這裡。”李旦端起茶杯,做出一副送客的樣子。
儘管剛纔王三短短的話語透露除了很多的東西,比如他至少掌握或者知道遺詔在哪裡,南京,運河,甚至京師中都有他的同夥,但是李旦就是不想參與,不爲其他的,只是因爲五峰船主汪直的前車之鑑。
歷來海盜和官府合作就沒有過好下場,遠的不說,就說本朝,七八十年前的汪直就是最好的例子,李旦絲毫不認爲自己此時的勢力有汪直的大,但官員們說殺就把汪直給殺了,一點顧慮也沒有。
汪直都如此,更何況他李旦,他雖然嚮往清白正常的生活的,但更怕被人殺全家。是以,他寧肯放過這個機會,也不想去冒險,情願頂着海盜的帽子到死,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大哥,你!”許心素看着李旦堅定的態度,露出一絲可惜的神色,只是在這些下面,還有些其他的東西,遺憾?惋惜?憐憫?
李旦看着自己的把兄弟,不明白爲什麼對方會有這樣的情緒,只是不等他明白過來,一直靜靜看着的汪三公子徒然開口了。
“真是可惜,不能和李首領共事了,既然如此……..”一直笑眯眯的王三公子此刻徒然臉色一變,將手中的被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哐當,白瓷酒杯頓時粉身碎骨,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
轟隆,大門被推開,一羣手執大刀武器的人轟然涌入,將李旦給圍了起來。
“鄭芝龍、顏思齊,你們這是想幹什麼?”李旦驚訝的看着來人,滿臉的不可思議,似乎即爲對方能夠闖入這裡,也是爲對方的行事手段
“既然李首領不識時務,那就只好送你上路了!”王三冷然說道。
“你們!”李旦怒吼,只是迎接他的卻是刀光劍影,刀劍交擊的戰鬥聲音轟然大作,響成一片。
而王三公子在說完那句話後,看也不看之後的情況,施施然的走出了物資,舉目西望,目光森然,不知道在看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