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人來了有什麼不好,我們家比從前多賺了多少,他趙進收錢,難道從前那些人就不收錢,你們一個個的就是看不開,一次次吃了多少虧,我們汪家老老實實”
“放屁!你們汪家不是說這次做成,一定要站棉布的大頭嗎?現在哭個鳥!”
有人撕心裂肺的哀嚎求饒,有人則是怒罵不停,也有人沉默,還有人嘗試着向周圍的家丁衝殺,可沒衝幾步就被直接屍橫就地,根本沒有突破出去的可能,這還是比武場上相對封閉,趙字營不想誤傷自己人,不然用上弓箭火器,這殺戮結束的會更快。
又有命令下達,家丁們又是向前逼近了一步,裡面的人還好,外面的人已經躲無可躲,那些假扮名門閨秀的人士只能帶短兵器進來,可拿着刀劍怎麼和長槍大戟對抗,有人絕望的反擊,可下場只是被刺殺砍死。
有慘叫和哭號,還有污言穢語的咒罵,在這個時候,守衛在比武場和坐席之間的家丁向兩側收縮,懂行點的人都明白,殺戮血洗就要開始了,接下來就會把大家向着下面驅趕,不想死在坐席上,就只有死在比武場中,怒吼叫罵的心氣都在剛纔發泄乾淨了,大義凜然的口號比武場中的人也已經喊完,說一切都無用,眼前是死路,而且沒什麼出路的死路。
嘈雜攪鬧,實際上現在比剛纔要安靜許多,但每個人都知道這個安靜會很短暫,徐州人的下一個命令下達,那就是殺戮的開始
突然間有怒喝狂喊從坐席上的人羣爆發出來:“進爺,我等舉義反正,我等舉義反正!”
這聲音一喊出來,那聲音來源處就有血光迸濺而出,本來就是彼此擁擠,從內圈突然有人拔刀相向,怎麼可能躲過去,而且殺傷格外的慘烈。
聽到這聲音後,裡面有慘叫狂罵,外面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可上面的人在閃躲,一層推擠一層,所有人都這麼向下涌去,勢頭越來越大,根本沒有辦法阻擋,在這期間還有人揮舞着兵器還擊,因爲擁擠,因爲被人衝撞,又有誤傷,坐席看臺的欄杆矮牆又怎麼能阻攔住這麼多人的衝擊,這些人直接都從看臺上掉了下去。
六七尺的高度,如果主動跳下翻滾或許無恙,可這麼被動推擠着,很多人直接就是摔下,而且摔下之後來不及起身又被更上面的人砸落,這個就沒有活路,最少也是個筋骨斷折,等人掉的差不多了,廝殺也快進入尾聲,這看臺上的武人可比不得比武場中的精強,那突然反正的一夥人儘管也有死傷,可還是能夠脫身,就那麼踩踏着傷亡者的身體來到比武場中,距離同伴們遠一些,丟掉兵器趴在地上,有人想要過去追殺,立刻被阻攔射殺。
這一聲喊等於給周圍的人一個提醒,和徐州趙進對抗是死路一條,但現在還有活命的機會,往往要動手自救的都是那些清江浦豪商,他們讓自己的護衛動手,朝着比武場中衝,他們已經許下了潑天大願,事成之後連老婆女兒都能讓出來的這種,只求脫身,或者說只求活命。
對初發的變亂,其餘各處還在惶惶然,正在驚愕之中,卻沒想到自家這邊同樣有了內亂,一旦內亂,能鬨然散開廝殺的已經是運氣不錯,更多的都是像雪崩一般向下衝去,有人被摔死壓死,有人七葷八素,然後看到了場中等待的趙字營家丁。
始終沒怎麼動作的家丁們開始向着看臺上擠壓,長矛長戟就那麼從兩邊一點點逼近過來,沒有變亂的地方也沒有好結局,外側的人被內側的人推擠着向外,掙扎也掙扎不動,就那麼被長矛長戟廝殺,可推着他們的人下場同樣是被刺死,根本沒有出去的可能,有人在混亂中甩出了暗器,可在這樣的場面下,又怎麼有準頭準確的命中面甲縫隙,更多時候,對面披甲的家丁低頭或者擡臂就完全擋開。
沒辦法和這些全副武裝的家丁們對抗,有人朝着高處跑去,寧可跳下去碰碰運氣,一丈多的高度,人跳下去很容易摔斷腿腳,何況外面同樣有趙字營的家丁和巡丁守候,比武場外也開始有慘叫聲響起。
很多人已經不敢在看臺坐席上呆着了,在這裡自相廝殺,兩邊家丁拿着長矛長戟的擠壓,一刻也不能多呆,想要多活一會只有去比武場中,那邊站在中心的趙字營家丁還沒有發動,大家最起碼還有活命的機會,現在沒什麼人有死戰殉國的心思了,有這個心思的都已經死在前面,現在大夥都想活下去。
看起來好像有什麼默契,四面看臺上的武人們都在向比武場中走,去了之後也不敢太靠近中心,只是靠着牆喘息,在這個時候,趙字營倒沒有去追殺。
現在的看臺坐席上到處都是屍體和血跡,還有動彈不得的傷者,以及從一開始就恐懼絕望的觀衆和客人,他們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亂,身邊這護衛是親近熟悉人推薦過來的,還說讓他們領着來比武場看看熱鬧,誰能想到突然間就要拔刀暴起,場中和坐席上突然無數人就這麼站起來。
亂局一起,有關無關的人都判斷出一件事,場中幾十名強手,坐席上只怕有幾百,怎麼看趙進那不到四十人沒有優勢,你家丁再怎麼精銳,在清江浦有再大的力量,在這比武場中,你只有這不到四十人。
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殺了眼前這幾個,趙進是魁首,王兆靖是智囊,周學智是大管家,只要把這幾個殺了,趙字營立刻是一盤散沙,到時候,徐州的棉布、燒酒還有清江浦的集市,還有新建的兩個港口,那就都成了大家的盤中餐。
無論有沒有參與到這殺局之中,所有人都是這麼想,所以他們報出自己身份,避免讓人誤傷,然後悶頭藏下去,心裡算盤打的都不錯,別人衝在前面廝殺,等最後分潤便宜的時候,自己也有一份。
萬萬沒想到的是,頃刻間局面就逆轉了,這殺局根本不是對趙字營的必殺,而是趙字營對衆人的圍殺。
不管是在看臺上坐着站着,比武場中的絞殺大家都能看得清楚,殺雞用牛刀,從前不明白這個詞的,現在都懂了。
幾十名武夫強手,居然用上了兩百鐵甲長矛的步卒,近百披甲騎兵,還有近百弓手,看着那些武夫強手騰挪跳躍可下場只有一個死字,看得看臺上的每個人都是心寒膽裂,再看看已經將他們分割包圍的趙字營家丁,任誰都知道今日沒有活路了。
突然間有人要反正,慘烈的自相殘殺開始,兩側的家丁開始擠壓圍殺,場面徹底崩潰了,不斷的被人流裹着滾下看臺,不斷的被附近的廝殺波及,這個時候,不是你投降就可以活命或者能多活些時候,先從這亂糟糟的殺局中衝出去再說。
已經有看臺被肅清了,真正的強手都在比武場中,潛伏在看臺上的最多也就是中等的本事,而且先前那些參加比武大會的還不能用太多,這就更侷限了選材的範圍,這些人遠不如場中的武夫,就是來倚多爲勝的人,誰能想到趙字營的家丁更多,更不要說結陣而戰,裝備精良,趙字營的家丁遠勝於這些江湖武人。
場中沒什麼抵抗可言,心慌意亂之下就談不上什麼戰鬥,只是一面倒的殺戮。
有人以爲趙字營不會濫殺無辜,想要用那些沒有參與到殺局的豪商賓客做人質,甚至做肉盾來抵擋,可沒有絲毫的用處,趙字營的家丁們下手沒有一點遲疑,甚至那些拿了人質的,反倒沒辦法躲避,所以死的更快。
無論是有沒有過小心思的豪商們這時候都明白了一件事,殺了趙進他們,自家的確可以分潤不少,但反過來,趙進把他們殺光了,也同樣可以把家產什麼的都躲過來,對趙字營同樣是大補。
“進爺,小的願意獻出全部家產!”
“進爺,小的全家性命家產全都任您處置!”
在喊殺聲中,撕心裂肺的呼喊不斷響起,但殺戮沒有任何停止,只不過到這個時候,能喊出這句話的,被誤傷誤殺的可能也不大了,因爲看臺上的人羣已經很稀疏,比武場中的殺戮已經開始。
跳下摔下的人羣中,有人丟掉兵器投降,可還是有人要拼死一搏,只是在嚴陣以待的馬步家丁面前,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比武場中的第二波戰鬥沒有進行多久,敢於抵抗的人就會被身後的人殺掉,大家要投降你自己卻去拼命,那就不要扯大家的後腿,這些家丁殺人都不留手的,本來老子已經跪下,卻因爲你捱了一下,這怎麼算。
“大哥,要不要把那個椅子搬過來,大哥你坐着看。”王兆靖笑着說道。
相比於比武場中有若地獄,在方臺上的趙進等人卻很輕鬆,好整以暇的看着周圍,聽到王兆靖的提議,牛金寶遲疑了下要開口,趙進卻先笑着說道:“你這是覺得太痛快了,還沒到坐下來慶祝的時候,咱們小心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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