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毓榮當然知道怎麼回事,這是朝裡那些圖海的幫手們在發力,就算是索額圖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想到這裡他就苦笑一聲,當初圖海丟了西安丟了潼關,一點事情沒有回到了京師休養了幾個月就要踩着他的脖子復出了。他在這裡辛辛苦苦攻打了兩個月的時間,城頭的士卒幾乎換了一遍,到現在眼看着雙方都磨得差不多了,就看誰能撐住最後一口氣了,圖海又站出來摘桃子了。
這世間有這種道理麼?但是他沒有辦法對別人說,因爲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漢人,雖然是漢軍正白旗,但是那也是漢軍,不是滿清八旗,所以人家就能隨時隨地摘取他種下的桃子,他不光分不到絲毫好處,就連種桃子用的肥料也得讓他負責買。
前面已經說過了,蔡毓榮這個人是個性情中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娶吳三桂的孫女,彈劾康熙的親信董衛國。
所以這個時候他心中已經有了怨氣,一心想要打下潼關,來向朝中那些肉食者證明,只有他蔡毓榮,纔是滿清的帥才,至於圖海,不過是個只會摘桃子的人罷了。
就在他沉迷於自己的情緒之中的時候,身邊的侍衛統領突然大喊一聲:“大帥,不好了,潼關城門開了。”
蔡毓榮剛剛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潼關守將堅持不住了,開城門投降了,但是轉眼一看便知道不對了,城頭上還在蓄勢待發,怎麼可能出兵了呢?
城門裡面當先衝出來一個人,騎着一匹黑馬,扛着一把宣花斧,就是評書先生說的隋唐裡面程咬金用的那個兵器,殺氣騰騰地樣子很有氣勢。
就算蔡毓榮再想不明白,這個時候也知道了對面的人想做什麼了,大喊了一聲:“前面的將士壓住陣腳,後面的弓箭手準備。”
說實話,胡大刀一開始根本不會騎馬,但是自從接了這個任務,他就明白了他必須要學會騎術,否則扛着一個大斧頭,就是累死也跑不到蔡毓榮跟前,所以在四川到潼關的路上,他一直拼命地練習騎馬。
騎馬這種事,只要克服了畏懼,就是熟練度的問題了,胡大刀把胯下都磨脫了幾層皮,沒等結痂接着騎,到後來走路都走不利索了,終於到了潼關城他的騎術已經算得上不錯了,當先衝了出來,陣勢一下子就把對面的人鎮住了。
前面的人攻打兩個月的城池,早就形成了慣性心理,就連盔甲都沒穿,因爲那玩意太沉了影響他們跑動,所以漸漸開始有人不穿,然後大多數人都不穿了,到了今天,一個穿盔甲的都沒有。
胡大刀殺上前去一斧子便掄倒了一圈,然後大喝一聲:“後面的兄弟記得放火。”
這些跟在後面的士卒可都是隨着他從四川趕過來的,就憑他日夜不怠的練習騎術,足夠將士們欽佩的了,所以這些人也願意聽他的話,留下了兩三個人向着左右跑去,其他人繼續跟着胡大刀向前衝去。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停下放火,就算對面的人不殺了你,後面衝過來的大軍也得把你碾得粉碎,所以他們先閃到了兩邊,等大軍過去之後再在這些攻城器械上放火。
這些攻城器械很容易就點着了,因爲木頭這種東西很脆,要是不經過油泡,一用力就折了,所以很多雲梯還有別的器械都用油浸泡過。
胡大刀這個時候可沒時間管放火事情,他的目標已經對準了敵方的帥旗,在他看來,要讓程孝廉肯定他的能力,要讓朝中的文武羣臣對他心服口服,就得砍了蔡毓榮的腦袋才合適。
所以他帶着一支人馬便直衝着蔡毓榮衝了過去,程孝廉在城頭看到這一幕嘆了口氣:“胡大刀還是太急功近利,怎麼能夠一開始就逼近蔡毓榮呢。”
瞿嵩鍚呵呵笑了一聲:“那依殿下你的意思該怎麼辦?”
“當然是先把外圍這些反應不及的兵將全都斬殺了,俗話說,傷敵十指不如斷敵一指。”
“我可沒有聽過殿下你說得這樣的俗話,但是你要知道,現在他們之所以反應不及,不是咱們殺出城去了,是蔡毓榮根本就沒有防備,胡大刀直逼蔡毓榮,那就是讓他根本沒時間指揮外圍的士卒,那些人也就只能瞎貓碰死耗子一樣。殿下,我若是你,便將潼關的兵將全都壓上去。”
程孝廉呵呵笑了一聲:“今日我只是來觀戰的,潼關的守將可是你,你若是願意把兵將都放上去,我管不着你。”
瞿嵩鍚聽到這裡笑了一聲:“殿下,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說着跑下了城牆,城中的守卒立刻聚集了起來,隨着瞿嵩鍚殺了出去。
程孝廉嘆了口氣:“我以前認識的瞿將軍,可是一個只愛打守城戰的將領,怎麼今天也要打一打這進攻的戰鬥了呢。”
王繼勇笑了一聲:“不管是誰,在這潼關城被人家悶頭打了兩個月的時間,心中都憋了一口氣,這口惡氣要是出不來,心中不定多憋屈呢。”說到這裡他看了程孝廉一眼:“殿下,我也有些手癢了,正好也帶了一千人前來助陣,要不我也去摻和一腳?”
程孝廉擺擺手:“滾滾滾,要是今天這仗打輸了,咱們陝西都得淪落到人家手裡!”
王繼勇哈哈大笑:“殿下你就放心吧,這場仗輸不了了。”說着也跑下了城牆:“弟兄們,咱們也去會一會這漢八旗!”
程孝廉一回頭,孟軻可憐兮兮地看着他:“殿下,他們都去了,你總不能讓我帶着陌刀隊在這城牆上面看戲吧。”
“人家都是四條腿,你們這些兩條腿的在後面吃土呢?”
“殿下放心,一旦我上了戰場,絕對比他們四條腿的跑得快!”說着一揮手,帶着人便衝了出去。
楊有財看了一眼程孝廉,不無擔憂地說道:“殿下,這一戰要是輸了,咱們可就賠的底褲都沒了。”
“底褲沒了咱們再去搶,但是軍心可用,這場仗確實該打一打了,咱們現在出了兩湖和雲南沒有再進取的地方了,爲了不多面樹敵,咱們還是專心和滿清交戰吧,要打就要打出氣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