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姆茲學院，末日月考第十題……
你認爲，考試之後活下來的人，會有幾個？
倖存者們算上魏帆在內，也不過只有九個人，問題是這一道題目根本就沒有九個人的選項，也就是說有很大的可能性，還有兩名倖存者會在之後的考試中死去，湊夠這道題選項的人數。
這最後一道題目其實是一個巨大的限制，使得胡研不能夠不計代價地去尋找答案，而是必須要考慮好傷亡的問題。如果倖存者的人數縮水到七人，萬一不幸再折損一個，那就意味着要迎接c選項的到來，到那時候，犧牲一個就相當於犧牲四個。
這筆賬不難算，但是又非常難算。
胡研將試卷收起，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對身邊的楊鴻說道：“楊鴻啊，你怕嘛？之後再遇到危險，就要咱們幾個首先頂上去了。”
楊鴻臉色蒼白，目光之中不斷閃爍着恐懼之色，但他還是回答道：“怕？我纔不會怕，張恆邢雲他們都不怕，我也不會怕的……”
聽到楊鴻的話，胡研也是略微爲之動容，在末日之中，每個人都在慢慢成長，即使年齡最小、膽子最小的楊鴻也開始學着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了。他微微點頭，又對魏帆說道：“你呢？你怕不怕？”
魏帆的反應卻是比楊鴻要強烈許多：“怎麼可能不怕？那些可是鬼魂啊！而且還是那麼恐怖的鬼魂，我們都會死的，我們都會死的，對不對？”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生存在一個鬼怪的世界之中，而且就算之前經歷過一些恐怖的事情，都被末日有意無意地抹去了記憶，因此真正接觸鬼魂也不過是從考試開始，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個小時。
而這一個小時末日幾乎將他的世界觀整個摧毀，任誰都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就坦然，能夠對鬼魂淡然處之。就算是倖存者們，也不能夠擺脫面對鬼魂的恐懼，更不用說只是普通人的他了。
戰曦小臉煞白，說道：“其實，其實我也挺怕的……那些鬼魂實在是太可怕了，它們殺人的手段都那麼殘忍，而且防不勝防，不知道下一次它們又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出現……”
胡研驚訝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能笑出來：“怕？怕就對了。這些鬼魂對於我們來說可是完全未知的東西，說不害怕，恐怕連我自己都不會去相信。”
“但是怕沒有用啊……”他繼續說道，“害怕是正常的，面對鬼魂，又有幾個正常人不會感到害怕呢。但是害怕，不能夠幫助我們活下來，而且它會影響我們的正常反應，讓我們的生存概率變得更低……”
“所以了，想一想，其實鬼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被老虎咬住是死，被鬼魂抓住也是死，只不過死得更慘烈一些罷了，反正都死了，要那麼好看的死法幹嘛，對吧。”
說到最後，他想了想，苦笑着搖了搖頭，補充道：“當然了，話是這麼說沒有錯，不可能不想害怕就不害怕了，但是一定要記住，即使害怕也不要讓恐懼侵襲大腦，完全喪失反抗能力，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做什麼都沒有用的。”
費璇點點頭，說道：“我們……會盡力的。”
看看身邊的四人，胡研不由得有些灰心，倖存者隊伍的頂樑柱一個一個都倒下了，最後他身邊剩下的卻是之前最不起眼、看上去最派不上用場的幾個人，這些人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都不怎麼樣，想要依靠他們將剩下的題目做完，說實話這並不現實。
最初胡研邀請魏帆加入隊伍，的確是打着增加炮灰的主意，但是之後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讓魏帆去作爲探索者找出那些題目的答案，他很明白，如果邢雲、張恆他們都沒有辦法活下來的話，讓魏帆去無異於送死。
胡研只是個普通人，而且因爲家庭的緣故，他極富同情心，實在狠不下心去，爲了隊伍能夠活下去，就去讓一個新人去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
而且隊伍之中的每個人幾乎都是這麼想的，這和他預料之中的完全不同，按照正常邏輯來走的話，應該是最沒有本事、最弱的人首先死去，而能力強大的、心理素質好的人會活到最後，但是隊伍卻正好反了過來。
想到這裡，胡研的鼻子不禁有些酸澀，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不因爲別的，就是因爲大家的信念，那種要保護其他人的信念，而能力越強大，這種信念就越強，所以纔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就是這樣一羣擁有着高尚人格的人，卻就在末日之中一個一個死去了……
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胡研看着其餘四人，心情不由得沉到谷底，想要依靠他們幾人來將這個末日終結，那種難度可想而知。
再難路還是要走下去，胡研略微定了定神，對其他人說道：“我們開始吧，還是從相對明確的題目來入手，唔，讓我們來看一看……”
他快速瀏覽試卷，大腦快速思索，很快篩選出了兩道題目。
“第四題，在博文樓三樓的走廊上，來回三圈，就可以感覺到有東西在觸碰自己的後背，這個時候，拿出鏡子，你會看到鏡子裡面的是？”
“還有第七題，來到博文樓二樓，只能自己一個人，從博文樓二樓數學組辦公室的貓眼向外看去，你會看到？”
比起之前的兩道題目，這兩道題目的觸發條件稍微複雜一些，但是仍然是有固定地點和固定的觸發方式，能夠在第一時間就得到答案，胡研決定從這兩道題目入手。
現在考試時間幾乎過半，他們必須加快速度，無論如何都要在考試結束之前，拿到六道題目的答案。至於第五題，角落嬰兒屍體的房間的題目，胡研決定放棄掉，這道題目太過不確定，博文樓一共五層，單單是教室就有七十個，如果再加上辦公室之類的小房間，那數量直接大到沒邊。
而且在各種恐怖片和恐怖小說裡面，門都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存在，因爲門就代表着與未知的隔絕，不打開門，那麼門後面的是什麼將永遠無法知曉。要打開數量如此巨大的門，胡研將這道題目的危險程度瞬間就提升到最高，甚至決定直接放棄。
其餘四人對於胡研的決定自然是沒有異議，衆人一起來到博文樓第三層，準備將第四道題目的答案找出來。
雖然時間緊迫，但是胡研仍然沒有立刻開始行動，而是讓四人拿出試卷，好好將這道題目再審一遍，仔細看清楚選項，並且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劉瑜安然無恙地將題目的答案找出，證明這些題目雖然兇險，但是還是有辦法將危險規避，成功將答案找出的，而要達到這一點，就絕不能缺少了審題這一個步驟。
“我們來看一下四個選項，a選項上吊的紅衣女人，b選項拿着皮球的小孩，c選項身體佝僂的老太，d選項一張佈滿蛆蟲的臉，恩……你們有什麼想法嗎？”胡研說道。
“感覺全都很恐怖啊，要是從鏡子裡面看到這些東西，肯定是非常可怕的吧……”楊鴻聲音略微有些發抖。
其餘人也都沒有什麼建設性的意見，胡研將能力完全動用起來，但是仍然沒有什麼突破，最終他說道：“a選項上吊的紅衣女人，b選項拿着皮球的小孩，按照之前的情況來看，如果選項是和倖存者們有關的話，那麼這一次兩位女生是不能去的，任務就落在我們三個男生身上了。”
“那麼誰去呢？”魏帆很明顯往後縮了縮，這是他的本能反應，不想去面對那些鬼魂。
“抽籤吧……”胡研也很難決定，最後說道，“我也很難決定，要不然還是抽籤吧。”
楊鴻搖頭，雖然他被嚇得和驚弓之鳥沒有什麼不同，在這一刻卻依舊站了出來：“胡研，還是我去吧，就像其他人說的一樣，這次末日你可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絕對絕對不能夠有意外，所以還是我去吧。”
胡研心裡難受，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他越發覺得愧疚，可以說他能夠在這場考試裡面走到現在，都是大家在用性命去保護他。朱步說是這樣，邢雲也是這樣，而現在，連楊鴻都站了出來，想要將隊伍這最後的希望保存下去。
“胡研，如果我也死了的話……”楊鴻說道，“你一定要帶着其他人活下去，無論如何，也要將我們存在過的證據留下來……”
存在過的證據……嗎？
胡研被深深震撼，直到楊鴻說出這一句話，他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我們的世界已經被死水佔據，徹底毀滅了的話，我們的存在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們世界的延續？我們的世界已經沒有了，我們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沒有了過去，能夠證明我們還存在的，就只有還活着的我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們死去了，還有同伴記得我們，他們還能夠證明我們曾經存在過……
還能夠證明我們在末日之中掙扎過……我們沒有放棄活下來的希望……我們沒有放棄信念……我們沒有放棄回家……
我們，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