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城,中心醫院。
一間病房裡,禾苗正靜靜地躺着,鼻子套着養氣罩,手背上扎着吊針,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沒什麼大礙。
醫院第一時間通知了權對,只是權對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
夜將深,附城的效區,一間被廢棄的超市裡,恐龍吩咐六十幾人散開去追。
張狂見狀,從窗口謹慎退走,心裡暗喊千萬不要被恐龍察覺,結果是幸運的。
張狂順利遠離超市,並悄悄跟上兩個綁匪,準備對其下手。
張狂靠近,吸取第一次的教訓,這次來個隔山打虎,爭取先解決一個。
兩個綁匪並排前行,突然一把短刀從右側飛來,右邊的綁匪險些躲了過去,但左邊的綁匪的視線由於一時被右邊綁匪的身軀所阻,沒能躲過這一刀,脖子被一刀劃過。
暗中,張狂拉線收刀,他離兩綁匪僅有十米不到,一個箭步衝向剩餘的綁匪,同時一刀飛出,將綁匪手中的槍擊掉。
綁匪嚇住,張狂再次拉線收刀,已經靠近了綁匪,突然,一聲槍響,遠方一顆子彈徑直地射來,張狂一驚拼命止住身子。
剎那間,鮮血飄散,張狂的左肩被一彈打穿,他忍着疼痛迅速退走。
綁匪見狀,頓時一喜撿回了條命,彎身想撿回被擊掉的槍,結果一把短刀飛來。
張狂一個回馬槍,將此地最後一個綁匪也一刀割喉,然後躲入黑暗遠去。
“好小子!竟然躲過了!”
遠方的一個樓頂,恐龍收起狙擊式槍,好奇地說道,這麼年輕就有如此身手,恐龍混黑道至今也沒見過一個,恐龍繼續追蹤……
另一邊,張狂還在逃跑,剛纔那一槍打的很不簡單,開槍的一定是個高手。
這時,前方突然冒出十幾個綁匪,張狂直接與他們正面碰撞。
“我丟了個頭!”
張狂驚道,拼命東走西跳逃跑,後方十幾個綁匪瘋狂開槍,很快,張狂就被一顆子彈打穿了右小腿。
“什麼倒黴運氣!這都能碰上!”
張狂憋屈,強行加力右小腿,忍住左肩和右小腿的庝痛,哪怕鮮血已經染紅了左半個身軀,張狂還是咬着牙臉色蒼白地拼命逃走。
十幾個綁匪也不死心地追着。
“呯…”
這一次的追逃,是張狂經歷過最爲慘烈的一場,時間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張狂才險些躲過追殺,但是身上又多了一彈孔。
一處雜草叢裡,張狂額頭直冒冷汗,渾身開始變得無力,左肩、右小腿和右大腿的血流出一大片,張狂趕緊包紮一下。
“這回逞強了!低估了對方的實力,現在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張狂感嘆,打算休息一下,然後,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張狂拖着傷體離開草叢。
“前面好像有路?”
張狂看見一條小巷,他往裡面走去,走着走着很快就停了下來。
張狂不甘地道:“都說天無絕人之路!難道我就不是人了!”
前面是一堵高牆,牆上裝有一排一排的鐵刺,以張狂現在的狀態,根本爬不過去。
這時,小巷外傳來動靜,張狂知道是誰來了,他的血根本無法徹底止住,中途難免會掉下一兩滴血液,恐龍或綁匪完全可以藉此追來。
張狂慘淡地笑了笑,道:“枉我姓爲張名爲狂,自進黑道就一路張狂至今,沒想到還是要付出代價,看來,做人應當低調。”
今晚,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小巷的盡頭張狂盤坐在牆邊,陷入了回憶。
師傅、瓦鎮的鄉親、剛進黑城問路的大伯,禾苗、權對、啊糯、啊天、浪子……
還有騷包、老紅毛、槍頭……
張狂內心一陣不捨,但最終他還是站了起來,拿出短刀伸長到三十公分,他決定即便赴死,也要做最後一戰。
夜快結束,小巷的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槍聲,巷裡張狂一驚,忍不住好奇地往外走。
“反正逃不掉了,出去又不怎樣。”
張狂自語,聽到槍聲越來越近,看到巷口的轉角越來越近,很快。張狂毫不猶豫握緊手中的刀,做好準備一腳踏出了巷口。
“怎麼回事?人……”
張狂疑惑,巷口外面一個人都沒有,這時一道身影從角落裡竄出,張狂立即戒備。
“是我!臭小子!”
那道身影笑罵道,張狂一怔,當看到眼前的人是誰時,張狂激動到快要哭出來了。
“浪子!你真的是浪子!”
“是我,權對說你去找恐龍算帳,第一武者不是你能隨便對付的,我知道後就帶人第一時間趕過來,還有權對也來了。”
浪子平淡地說道。
張狂一聽笑了笑,道:“這麼說,剛纔是權對逼退了恐龍,現在正帶人去追殺他。”
浪子點頭,道:“我先帶你到車上,簡單地止一下血,等待權對的消息。”
張狂愣住,旋即點頭,原本他是想親手解決恐龍的,沒想到卻要借他人之手,張狂的心中有了一絲不甘。
另一邊,權對持着狙擊式槍,帶着上百號戒組精英,在小區裡展開追殺。
這是戒組精英首次遠征。
“呯……”
前方不遠,恐龍和三十幾名綁匪,拼命地逃走,還時不時的回身射擊。
“可惡!死了二十一個!這羣衝出來的傢伙到底是誰?該死的傢伙!這麼難對付!”
恐龍忍不住罵道,在巷口,由於猝不及防被打個措手不及,從而落入下風,這個趨勢恐怕難以反轉,所以只有先逃走了。
權對舉槍,一槍打穿一名綁匪的腦袋,這場追殺沒有止鏡,繼續……
車裡,浪子爲張狂包紮傷口,張狂疼的擠眉弄眼,左肩、右小腿和右大腿,這三處地方都被子彈打穿,流失了不少血液,不過幸運沒打到骨頭。
“快半個小時了,權對還沒有消息?”
張狂詢問,浪子搖了搖頭,道:“恐龍沒你想的這麼弱,說真幾句,徒手對決,現在權對未必是他的對手。”
張狂不語,他沒跟恐龍交過手,但他能感覺到恐龍的危險。
但有一點張狂敢肯定,現在的師傅,絕對比恐龍要強上一兩分,一開始他認爲恐龍能跟師傅對平,但現在他改變了想法。
“如果是師傅,那一槍我就險了。”
張狂回憶起左肩中槍的一幕。
突然,浪子的手機響了,接通,對面傳來權對的聲音:“恐龍逃了,他應該還躲在東邊的小區,你儘量不要過去。”
“好,你先回來,張狂在我這裡,沒受什麼大傷,只是肉被打了幾下。”
浪子勸道,權對應聲掛了電話,這時浪子才發現,張狂已經不見了。
“糟了!難道說……”
另一邊,恐龍一臉陰沉地現身,他走到一個小林地裡,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該死!剛纔那傢伙是誰?”
恐龍說的自然是權對,他被權對的子彈死死牽住,無法顧及其他手下,導致中途一夥人散開逃走,現在不知狀況。
恐龍冷靜下來,前行,他看小林地的前方有一些亮光,那應該是一條出路。
小林地很靜,除了恐龍的腳步聲,還有一些夜性動物的叫聲。
很快,恐龍接近了出口,可以看清亮光的來源是什麼,那是一條商業小街。
“很好!”
“確實!”
恐龍笑道,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冷笑,恐龍一驚趕緊轉身,剛要舉槍卻僵住,此刻恐龍不敢亂動。
眼前六米近,張狂右手舉刀現身,他隨時可以將手中的短刀飛射出去,而且能在恐龍舉槍的瞬間,將恐龍給一刀擊斃。
這是張狂的本錢,刀,沒有幾個人能比他更順用,況且恐龍距離他還這麼近,張狂有把握一刀擊斃對方。
恐龍也意識到這點纔沒有妄動,這是他作爲第一武者的直覺。
“厲害!我還是小瞧你了!”
恐龍嘆道,張狂不語。
雖說現在佔據了主動權,但是誰又知道,第一武者的實力有多高,萬一恐龍舉槍勾扳的速度,比張狂飛刀的速度要快……這就麻煩了,這也是張狂沒有冒然出手的原因,兩人都陷入了猶豫。
“怎麼,不動手?”
恐龍忍不住問道。
張狂冷笑一聲,奉勸道:“如果你說話,是想要拖廷時間,等我血流多一點,身體再變的無力一點,然後反咬我一口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吧,我撐的住。”
恐龍不語,他看了幾眼張狂身上的三處傷口,猜測張狂應該快撐不住。
“你真的以爲你的手速比我快!”
恐龍嚴肅地道,張狂沉默,這一點其實二人心中都沒譜,所以二人都沒有妄動。
“你爲什麼要針對我?”張狂問道。
恐龍冷笑,道:“當然是爲了面子!我的徒弟槍頭被你殺了,儘管外人不知,但是我知道了,所以我不殺你,我的心裡總有口氣出不了。”
張狂搖頭,還真是個瘋子!
小林地很靜,黑色的天空漸漸露明,張狂和恐龍僵持了將近十分鐘。
這時,恐龍忍不住勸道,他怕權對等人會追來,畢竟張狂還沒有回去。
“張狂!不如我們……”
“刷”
“呯”
同一時間,張狂甩刀而出,恐龍一驚槍舉到一半就勾動了扳機。
“怎麼可能……”
恐龍雙眼睜大,額頭插着一把刀,鮮血流下臉龐,直接斷氣向後倒了下去。
第一武者,在沒有展露真本領之前,就被時代所拋棄,這也是可悲的笑話。
反觀張狂,吐出一口氣,臉色蒼白地坐了下去,他看着恐龍的屍體,苦笑一聲。
“混黑道的……想死其實很簡單!”
天邊升起一片魚肚白,溫柔的陽光照射在張狂蒼白的臉龐上,最終,張狂還是忍不住流下了一串眼淚,嘴裡吐出一大口鮮血。
“再見了!”
張狂閉眼,倒了下去,他的左胸口往下已經染紅一片,其實,恐龍的最後一槍,戲劇般地打穿他的左胸口,只見泛黃的平安符染血,顯的很鮮豔……
很快,權對和浪子帶人來到,當見到張狂倒在血泊之中時,權對和浪子皆心中一震。
“不會有事的!”
權對不死心地自語,他第一個衝過去扶起張狂,將手指放在張狂的鼻子前。
浪子在旁微微顫抖,他從權對絕望的表情可以看出,張狂已經沒了氣息了。
此刻,二人誰也沒心留意恐龍的死狀。
“爲什麼會這樣?!”
權對紅着眼低聲顫道,浪子也握緊了拳頭,突然不遠有警笛響起。
浪子一驚,拉起權對勸道:“現在我們趕緊走!至於張狂……讓警察帶走……”
權對一怒,抓住浪子的手吼道:“你是在說笑嗎?!讓我丟下張狂逃走!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也要做!別忘了,現在你的身邊還有一羣兄弟,你要讓他們等死嗎!”
浪子反駁,權對冷靜下來,紅潤的雙眼看一眼張狂,一咬牙帶着人馬匆匆離去。
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接近了張狂,這道身影,之前在張狂殺趙虎時,出現過……
附城的效區,發生了一場槍戰,死了五十七個人,其中有正在通輯的恐龍,額頭中刀一人倒在林地中,附近還有一灘不知誰的血跡……
半個月後。
酒莊,曹獲一個人坐着,他爲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人走,茶涼,沒意義,沒意義咯。”
暴街,劉堅強和滾刀坐在會議室裡。
“啊刀,你走吧,這是我的命令。”劉堅強靜道。
滾刀張了張口,最後,只是起身默默離去,劉堅強欣慰地笑了笑。
黑城的中心醫院。
禾苗醒來了。
“哥,我一出院,可能要離開黑城了,我想去仿古城的瓦鎮,去那裡過新的生活。”
旁邊,權對身體一動,他沒有告訴禾苗張狂的事情,聽了禾苗的話,權對的心隱隱在作痛作痛,只因禾苗的一聲哥,更因那遠去的張狂。
“好,你願意就行,還有就是……張狂出去執行一個任務,很重要的一個任務,所以他一時半會回不來,他讓我跟你說聲,抱歉,沒能保護你,沒能陪在你昏迷的身邊,還要讓你一個人先去仿古城的瓦鎮等我,對不起,我,很快就會回來,到時我直接去家鄉找你,並從此退出黑道……”
最後,權對哭了,禾苗不解,她以爲權對是因爲自己離開黑城而開心地哭的。
於是,禾苗笑了笑,也哭了……
黑城,張狂的故事,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