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急了的年輕聖火教教徒,李玄不禁搖頭。
在尚總管面前還用這種虛張聲勢的手段,簡直是可笑。
尚總管自然不會容許他們在宮中吵鬧,當即打了一個響指,接着每一個聖火教教徒的面前就出現了一面水鏡。
跟水鏡對視的人,眼神立即變得恍惚,最後露出一臉迷茫之色,也忘記了繼續大喊大叫。
有的人反應快些,見到同伴中招,立即扭頭或是閉眼,避免跟水鏡對視。
但在這些人的四面八方,憑空出現了一個又一個水鏡,將它們的腦袋團團圍住,逼迫他們跟水鏡對視。
對於那些緊閉雙目之人,尚總管也有辦法,只見圍住他們腦袋的水鏡突然開始嗡鳴起來,遵循着某種規律。
短短几個呼吸間,在場所有的聖火教教徒就全都被控制了下來。
尚總管滿意地看了他們一眼,接着對剛纔一直答話之人問道:
“你們此行有何目的?”
被尚總管問話之人沉默了片刻,接着用單調到毫無感情的死板語氣答道:“利用陣法……展現神蹟……進入大興……傳教……”
這些人就像是喝醉了一樣,身體晃晃悠悠的勉強保持着站立。
李玄在一旁看得一陣新奇。
“原來不展開道境也可以利用幻境控制人嗎?”
“看來尚總管的道是跟幻境和催眠有關的。”
李玄想起來他們以前跟尚總管一起走在西市,結果路上都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但又偏偏會給他們讓開道路,不會衝撞到他們。
如此想來,當時尚總管也是利用了自身道的便利。
“類似於是幻術的手段嗎?”
“怪不得尚總管以前能當上內務府總管。”
這種道簡直是生來爲內務府工作的。
遇到需要刑訊逼供的時候,這簡直是一件大殺器,而且對方的修爲越弱,效率就越高。
眼前這些年輕的聖火教弟子幾乎是被尚總管隨手就控制住,毫無反抗之力。
而通過尚總管的道來問詢,他們很快就交代了個清楚。
而瞭解了他們的真實目的之後,李玄和尚總管都無語地搖了搖頭。
他們都以爲聖火教要搞什麼大事出來,結果眼前這些人竟然只是爲了在永元帝的面前裝神弄鬼,然後憑藉所謂的預言,引導大興讓聖火教在王朝範圍內傳教。
他們所用的預言也不是關於救世聖獸的那一則,而是他們臨時編出來想要哄騙永元帝的。
這粗糙到漏洞百出的計劃,讓李玄和尚總管不由以看白癡的目光看着這羣年輕的聖火教教徒。
“這不會就是所謂的聖火教革新派吧?”
“這也太無腦了!”
李玄在心中腹誹不已。
尚總管也是瞭解聖火教三派林立的情況,看向李玄的同時,不禁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至於飾品組成的陣法如何使用,他們也是交代了清楚。
這陣法只是虛有其表,只具備表演性,根本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只需要有人往組裝好的陣法中灌輸火屬性真氣,便能引發一陣煙花一樣的東西。
當然了,根據交代的內容,似乎是這煙花的規模很是壯觀。
李玄本來想試一試,但是被尚總管攔下了。
“阿玄,之後再研究吧。”
“現在可不是一個好時機。”
尚總管都這麼說了,李玄只好悻悻把爪子收回。
他其實還挺好奇這幾個革新派的人準備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名堂。
李玄覺得應該不會太遜,否則他們憑什麼自信能唬住永元帝?
但現在顯然不是激發陣法的時候,外邊還有不少排隊進入太極宮廣場的賓客,要是引起什麼騷亂可就麻煩了。
李玄只好壓下好奇心,等着以後再試試看這東西。
唐怒從剛纔開始就沒怎麼說話,只是在仔細研究他剛剛拼湊好的星圖。
得知只是一件樣子貨,似乎是解開了他不少疑問。
“唐怒,你對這東西有興趣嗎?”
尚總管見此,還以爲唐怒想收下這東西。
結果唐怒只是搖了搖頭:“雖是簡易陣法,但做工精細,定然造價不菲。”
“只是沒想到……”
唐怒看向那羣被控制的聖火教教徒,嘆了口氣。
誰能想到有人會花費如此大的精力和財力去製造這麼一件玩具。
知道了這簡易陣法的原理之後,唐怒已經對這些可以組合起來的陣法沒有了好奇。
這東西實用性太差,這種雞肋他們離經門用不上。
“尚老,既然事情已經明瞭,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告退了。”唐怒拱手告辭。
“且慢,我送一送你。”
尚總管吩咐手下的花衣太監們將聖火教教徒收押,然後跟上了唐怒。
唐怒知道尚總管有話私下跟他說,引起並沒有拒絕。
李玄站在尚總管的肩頭上,多打量了唐怒幾眼。
雖然今天是初次見面,但李玄對唐怒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這個掌管離經門的玄衣太監雖然沉默寡言,但是一個講究效率的人。
李玄很喜歡跟這樣的人合作。
唐怒看到李玄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滿了好奇之色,竟然衝着李玄點點頭,拱手一禮道:
“阿玄大人,初次見面。”
李玄有些意外,對他傳音問道:“你知道我?”
“自然,陛下跟我總提起您。”唐怒答道。
李玄一笑,這宮裡的人即便是唐怒這種風格也會把話說得好聽,簡直是一種基本素養一般。
“我師父也對您大加讚賞。”
“你師父?”李玄一愣,但隨即明白唐怒這是在自報家門。
宮裡的太監也是派系林立,分爲好幾脈。
這唐怒也是一個有規矩的人,跟李玄第一次見面就將這些信息說個清楚,省得以後有什麼誤會。
“就是葉老,阿玄大人應該不陌生。”
唐怒的回答又是讓李玄一驚。
他沒想到這個唐怒看起來平平無奇,竟然還是葉老的徒弟。
葉老不管是實力還是眼光可都是高得很啊。
只是李玄對葉老這一脈不清楚,葉老平日裡就是在看守千星閣,很少跟其他人交流,在李玄面前也從未提起過這些事情。
更沒有提起過還有唐怒這麼一個弟子。
唐怒似乎看出了李玄的想法,當即多說了一句:“我們這一脈只有我和師父,算是宮裡人丁最單薄的一脈了。”
李玄當即瞭然。
人這麼少還能傳承下去,看來葉老那一脈很有東西啊。
自我介紹一番,唐怒就看向了一旁的尚總管。
尚總管當即笑着問道:“不是別的事,只是想問問西域火魔的那本書翻譯的如何了?”
尚總管這麼一說,李玄也是想起了這事兒,當即好奇地看向了唐怒。
要知道,那本書上大概率記載着西域火魔偷摸背下來的聖火不滅體功法。
雖然西域火魔只背了莎朗修煉的前半部的一部分,但也足以讓他領悟出了不得的魔功,修煉到二品境界。
李玄若是得到這門功法,或許能憑藉自己的天賦補足成完全的功法也說不定。
可滿臉期待的李玄卻是看到唐怒搖了搖頭。
“那本書上的文字並不是任何西域的文字,而是西域火魔自己設計的暗文。”
聽到唐怒的話,李玄和尚總管都不禁露出了意外之色。
他們沒想到西域火魔竟然如此小心謹慎,那本書上記錄用的文字竟然是他自己涉及的暗文。
可越是如此,不就越證明那本書上的內容很重要嗎?
“唐怒,這件事情你要上上心啊。”
尚總管也是意識到了嚴重性,對唐怒提醒道。
“尚老和阿玄大人儘管放心,陛下有過吩咐,優先破解西域火魔留下的書稿。”
“只是西域火魔畢竟是西域人,又是來自一個小國,中間有數十年不爲人知的經歷,因此破解暗文的難度不小,只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唐怒也是將自己的難處說了出來。
李玄和尚總管都能理解這一點,只有瞭解暗文設計者的背景,纔好理解對方的設計思路。
可偏偏西域火魔又是一個背景比較複雜的人,這無疑給破解暗衛加大了不少難度。
這時,李玄突然想到了什麼,對唐怒傳音道:“能不能給我一本副本,我也想試着破譯看看。”
對此唐怒並沒有任何意見,直接答應了下來。
跟唐怒瞭解了一下破譯暗文的進度之後,尚總管就目送唐怒離開了。
他今天還有任務在身,不能離宴會的會場太遠。
“尚總管,那幾個聖火教的教徒能不能不要太難爲他們?”
李玄爲他們求情,倒是並沒有出乎尚總管的意料。
“還想繼續賣聖火教人情?”
“只是這些年輕人也太魯莽了,他們真的是革新派嗎?”
“雖說目的上看着很像,但革新派能在聖火教內佔據一席之地,總不能都是如此魯莽無知之輩纔對。”
“他們能成爲進貢隊伍的代表就很可疑。”
尚總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玄也是跟着點了點頭,傳音道:“之前他們那個聖女倒是提醒了我一嘴,只是我也沒想到是這麼一個情況。”
“與其說是讓那些人來執行計劃,我更傾向於他們就是來送的。”
尚總管搖搖頭,倒是有不同的意見:“也不一定,雖然方法魯莽,但他們確實瞞過了進入皇宮的盤查。”
“只是即便成功,只怕也得不償失。”
“看來這聖火教的情況並沒有我們瞭解的那麼簡單。”
“阿玄,看來你也得多上上心了。”
尚總管打趣一句,李玄也只能無奈一笑。
本以爲傍上了一個武學聖地當幫手,結果沒想到聖火教的爛攤子也不少,想要將聖火教的力量爲他們所用,免不了要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都解決了之後再說。
跟尚總管交流了一陣聖火教的問題之後,一人一貓就分道揚鑣。
折騰了這麼一會兒,已經到了新春晚宴即將開始的時候。
李玄重新回去尋找安康公主的時候,發現他們已經從城牆上下來了,並且已經進入了宴會場所,提前落座。
皇子皇女們的位置比較靠前,玉兒則是和其他近侍們一起在不遠處候命。
而其他的賓客們也早就已經落座準備,唯有前面那幾個最爲顯眼的位置還空着。
大家都明白,越是大人物,出場就越晚。
李玄粗略一掃,就能看出這一次宴會的規格在上一次的重陽宴會之上。
宴會的規模、格調、乃至於投入的成本,都很明顯的高一個層次。
整個宴會的場所用喜慶的大紅色作爲主色調,其中還有金色和玄色作爲點綴。
除此之外,跟上一次重陽宴會還有一個極大的不同。
那就是原本狗不理的安康公主,今晚竟然成了香餑餑。
李玄剛來就看到有一羣人圍着安康公主,排着隊想要湊近說上兩句話。
“搞什麼?”
李玄一臉懵逼,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
由於人太多,安康公主都不好繼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否則會對其他人造成不小的打擾。
安康公主走到了位置一旁的一處空地,來找安康公主的人也在這裡圍了一圈。
“公主殿下,想不到幾個月過去,您依舊風采依舊。”
“聽說殿下的身體越發安康,真是大興之福啊。”
“殿下出任皇家銀錢使之後,聽說國庫前所未有的充盈,當真是生財有道啊。”
“……”
一羣不知從哪來的人,對着安康公主一頓吹捧。
李玄看了看他們的衣服,其中有不少官員,而且品級不低。
“鄭王的人?”
這些人看着都像是文官,李玄有些想不明白,他們來找安康公主套什麼近乎。
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不少沒穿官服的人,但從衣着打扮上來看,也都是不小的來頭。
“也是了,能參加今晚宴會的人又哪有普通人。”
李玄還從人羣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柴榮榮。”
寧遠將軍府的夫人,也是曾經蕭妃的老相識。
算起來,寧遠將軍因爲跟蕭妃有舊,曾經在官場得意,可隨着蕭妃失勢也被邊緣化了,算的上是蕭妃舊部。
柴榮榮依偎在一位中年將士身旁,想來應該就是寧遠將軍本人。
寧遠將軍穿着一身華貴的武士服,只是看起來有些年頭,略顯陳舊,款式也不是近幾年京城流行的款式。
“看來隨着安康公主綻放光彩,這些蕭妃舊部也是心思活泛了起來。”
“柴榮榮之前拜訪過一次之後,便沒有了消息,我還以爲她已經放棄了呢。”
李玄冷笑一聲,對於這個柴榮榮並沒有什麼好感。
安康公主之前可是在宮外呆了不短的一段時間,這個柴榮榮就來拜訪過一次。
後來,安康公主整頓衙門時,也不見他們來出力。
雖說有沒有那個力氣是一說,但有沒有那個態度更加重要。
“想要趨炎附勢,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李玄看着寧遠將軍和柴榮榮被擠在人羣外,因爲靠近不上安康公主,想擠又不敢往上擠的窘迫模樣,微微搖頭。
就在安康公主疲於應付衆人時,突然有聲音傳來:
“幾位國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