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餘波
由此看來,嚴望這廝根本沒打算將這些事情瞞着她,確切地說,根本就不在乎她聽不聽。
“夫人。”就如同李七七猜想的那樣,甲四在門口看到她,並不意外,只是向她打了一個招呼,就離去了。
想到剛纔這門邊聽到的一切,他們主僕二人多次提到哪個什麼組織,聽起來好像不是個什麼好事情,不過,她對朝中大事一向並不知道什麼,這組織就算再厲害,她也沒有能力去研究這個。
只是不知這個組織與先前刺殺他們的刺客有沒有關係,如果那些刺客就是這個組織的人手,那是不是意味着她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夫人的人頭也不是那麼安全呢?
還有大師兄?他是不是也是這個組織的一員呢?
帶着這些想法,她並沒有在房門口多加停留,手中端着藥碗走了進去。
嚴望這廝大概是剛纔起身說話也耗費了些許力氣,現在面上的神色看起來更加蒼白了幾分。
看到她親自服侍他用藥,並沒有任何異議,只是很配合地沉默着。
夫妻二人雖然沒有說多餘的話,但行動上卻不知不覺地多了幾分默契在裡面。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纏綿悱惻,可如果此時有不知情的人看到他們,一定會誤認爲他們是一對關係不錯的夫妻。
對普通人來說,錦衣衛都指揮使有活閻王之稱的嚴望嚴大人身受重傷,這等消息不是他們能知道的,但對朝中大多數消息靈通和路子靈通的大臣們來說,這等消息卻是至關重要的。
比如說東廠督公夏直,他此時就在自己宮外的宅子裡,手中觀賞着一個做工精緻的鼻菸壺,這是他下面的一個幹孫子奉上的。
剛好這幾日,他受了點風寒,鼻子有點不通氣,吸了點鼻咽,現在倒是好多了。
嚴慎言被刺殺了?先前,他們還沒有撕破臉,可如今看來,這嚴慎言,有了皇上的寵幸,是越來越不買他的帳了。
不過,這個消息對他來說,還真有幾分意外,他是想着除了這嚴慎言,然後將錦衣衛都指揮使的位子掌握在自己人手中,那樣,廠衛都是他的掌中物了。
可即使他有這個心思,但也知道有活閻王之稱的嚴慎言絕不是那麼輕易對付的,別說有皇上撐腰,那些錦衣衛也不是吃素的,沒有將這傢伙置於死地的把握,他絕不會像那些浮躁沒出息的傢伙們輕舉妄動。
到了他這個份上,做什麼事絕不會那麼魯莽。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是他動的手,那麼是誰呢?那些刺客既然能摸到玉梨山莊去,就絕不是普通的刺客,更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就算是江湖上有名的刺客,也多少是在錦衣衛和東廠掛了名號的。
就算嚴慎言被刺,讓心中大快,但他仍不喜歡,有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雖說,皇上現在對他的態度看起來還是很親近,但他總覺得,皇上在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上,並不喜歡他參與。
如果這個皇上越來越不聽話了,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中了,那他是不是從現在開始,又要重新考慮別的路子了。
雖說先皇的皇子經過前些年的爭鬥,現在僅存的只剩當今的皇上了,可那些王爺的子孫卻有許多也不是省油的燈。從裡面找出幾個聽話應該還不是問題。
不過,這刺客倒是誰的人呢?那些文臣雖然嘴皮子厲害,但他們絕對沒有那麼大的能量策劃這麼一出讓錦衣衛和東廠都摸不着頭腦的事件。
看來,還是應該讓下面的孩兒們都動起來了。
與此同時,當朝首輔張載的府上也匯聚了這麼一羣文臣。
活閻王身受重傷,生死不明,是他們這一羣人聚集在一起的目的。
“恩師,您怎麼看?”說話的不是別人,真是李大小姐的那位竹馬陸西苑陸公子。
當初,他雖說對李家的那門婚事並不是很上心,可沒想到,李家叔父進了一趟詔獄後,竟然完好無損地出來了,如今又重新回到了都察院,還很受當今皇上的器重,而李家妹妹還真嫁給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而自己,雖然現在也娶了一房妻子,可這妻子雖說相貌很是出衆,那性子實在,要不是,陸家將來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他豈會做這樣的選擇。
不過,原本是自己的女人,卻成了嚴望那廝的女人,他心中自然多了幾分不太舒服的感覺。
“雖說並不知那些刺客後面的人是什麼,可嚴慎言既然沒有死,那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且等着看好了。倒是皇上,如今越來越發讓人看不透了。”首輔張載對錦衣衛自然是深惡痛絕的,巴不得皇上能廢了這個機構。
先前,嚴慎言將一大批的文官下了詔獄,在朝堂上掀起了腥風血雨,他也想除掉此人,可想到還有夏直那個老閹賊把持着東廠和內廷,最近又很是干涉了幾件事情,讓他對錦衣衛的惡感相對而言少了一些。
還有皇上,原本他認爲以當今聖上的資質,實在不適合爲一國之君,可現在,這皇上的有些動作卻讓人看不明白。
除了夏直和張載這些人之外,朝堂上其他的大臣,憎恨嚴望的巴不得他馬上死翹翹,與錦衣衛沒有打過交道的,則事不關己,等着看後續發展。
當然,這其中絕對不包括李家老爹,身爲左都御史,他雖然不是消息最靈通的哪一類,但也不會一點門路都沒有,雖說對嚴望這個女婿,他的心情是很複雜的,即使他私底下並不是很待見這個女婿,可那畢竟是自己的女婿,這次,自家女兒也是跟着一起遇險的。要是那傢伙真的沒了命,自家女兒年紀輕輕,青春貌美,不是要守寡了嗎?
守寡倒也罷了,偏偏那侯府的人都不是什麼善類,如果他們拘着自家寶貝女兒不讓改嫁,那七七的一輩子不就完了,又無子嗣,如何度過將來漫長的日子。
自從聽到那廝重傷不醒的消息後,他連着三個晚上坐在書房中沒有安睡,好在昨日皇上暗地裡派人告知,說這廝已經清醒過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他才放下心來。
李七七和嚴望在玉梨山莊住的時間並不長,三天後,嚴望能夠起身,站直了身子,他就吩咐甲三他們準備馬車,準備回京。
李七七倒是無所謂,反正這廝的身體是他自己的,他急着回京,不願意在山莊多養幾日,她也阻擋不住。也沒想着阻擋。
不過回京時,他們身上的護衛可是比他們幾天前上山時多的多了。這一路上浩浩蕩蕩的,倒是很安然地回到了侯府。
環姨還是繼續留在了玉梨山莊,王成和安叔也留在山莊繼續養傷,至於那些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後來也沒再冒頭。
“夫人,大人可是受傷了。”剛回到侯府的小院,安頓好嚴望這廝,幾個丫鬟才湊上前,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
“嗯。”李七七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簡單地吩咐了幾句。
可接着,他們這個小院子卻一點也不清淨了,雖說侯府的人暗地裡都很害怕嚴望這廝,但嚴望這廝畢竟與侯府的關係匪淺,這些人一下子都涌入了這個小院,一時間,可真能稱得上是人滿爲患。
說起來,這還是李七七自從嫁給嚴望這廝後,第一次與安陽侯府這麼多主子碰面。
除了先前那位與她在花園中有過不對付的三夫人之外,其他幾房夫人可都到齊了,更別說那些小輩了。
這些人雖然都帶着補品來看望,但終歸是不敢湊到嚴望這廝身邊去的,這樣一來,苦的可變成李七七了,她實在很想大掃把將這些人都給掃出去。看得出來,這些人原本也不是嚴望那廝看重的,被糾纏的過了,她就沒耐心了,也懶得繼續敷衍,不過落在這些人眼中。不敢說嚴望那廝的長短,卻紛紛出口指責與她。
等她知道的時候,她不賢良,不尊老愛幼的名聲已經傳開了。這件事的後遺症是,李夫人寧氏躺着也受傷。
畢竟,許多人都知道李夫人寧氏是李家老爹的繼室,李七七的種種惡行,自然是這個繼母沒有教好的緣故。
除了安陽侯府這些人來湊熱鬧之外,最讓她起雞皮疙瘩的是東廠督公夏直也親自前來探望了。
這是李七七第一次見到這位當朝第一太監,兩個人在房內說什麼她不知道,不過看着那夏直的嘴臉,她心中自然很是不爽。
除了這老太監之外,李夫人寧氏還有李家二妹帶着兩個弟弟也前來看望了。
雖說李家的人現在也算是她的親人,可總歸是半路的親人,遇上這等事情,她竟然忘記給李家的人送個信了,直到李家人來了之後,她纔想起這一遭。
原本,她認爲嚴望這廝也不會見李家人的,誰知道大寶,小寶兩個小傢伙趁着她與李夫人寧氏說話的空擋,竟然偷偷地跑去看嚴望這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