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些大臣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要知道現在派出去的軍隊可是狄青的,雖然那些人謀反是不敢的,但是襄陽王也很難統帥他們吧。本來要讓他們服從就比較困難,更何況之前狄青還因爲謀反被流放,最終導致他的死亡。只希望這一次一切順利。
一切真的順利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襄陽王也有自己的辦法,於是他做了一場戲,一場早已策劃好的非常精彩的戲。軍人的心機可沒有官場上的人那麼重,說到底還是很好騙的。
軍隊早已經紮營休息,作爲統帥,襄陽王享有最大最中間的那個帳篷。入夜,帳篷兩隻有兩個人在其中,一個是襄陽王,另一個則是襄陽王的軍師。兩人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才故意開口道。
“看到這些人,本王還真是爲狄元帥不值。”
“王爺,小心隔牆有耳。”
“慎言嗎,這裡只有你我,本王纔會說的,在其他地方,本王會注意的。皇上雖被百姓當做是仁君,但到底是皇上,只要威脅到他的皇位,功勞在多又有什麼用呢,反而成了催命符。真是應了那句,天家無情。”
“王爺,您……”
“本王知道該怎麼做的,本王雖然是他的叔叔,但功高震住還是懂的,狄元帥和八王兄的下場,本王會謹記。”
此時,一個穿着盔甲的人影,在外面聽到了一切談話。本來,這人是有事來找襄陽王稟告的,雖然他們不滿狄青的事情,卻也記得狄元帥一直以來的教導。所以還是乖乖的出征了,準備着保衛家國。誰曾想,關於狄元帥的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急着離開的人,並沒有想到,爲什麼這裡連個士兵都沒有。
夜色籠罩了整個軍隊,在一個帳篷裡面,此時還是燈火通明。只見帳篷外面,有兩個士兵把守着,而在帳篷裡,則聚集着一些人。
“劉副將,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些是我去找襄陽王時,在外面不小心聽到的。”
“我就說,元帥怎麼可能會謀反。我們一定要爲元帥討回一個公道。”
林虎也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他是前年的武狀元,之後一直待在狄青的軍中。林虎想到襄陽王交給自己的任務,覺得自己還是能夠完成的很好的。這些人的脾氣,他都是瞭解的,幾句話,就將話題轉移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劉副將,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在襄陽王熄燈準備休息的時候,忽然有人撩開了門簾走了進來。進來的正是當時在帳篷裡的幾人,而在他們身旁的是被綁住雙手的副帥——龐行。
“襄王爺,龐副帥,我們並不想爲難你們,我們只是想幫元帥討一個公道而已。”
避開衆人的視線,站在最後的林虎對着襄陽王點了點頭,示意一切順利。襄陽王一臉嚴肅的看着他們,說出的話同樣的義正言辭。
“劉副將,你們想造反不成。狄元帥一生駐守邊疆,震懾外敵,現在西夏入侵,你們就是如此回報狄元帥的嗎?”
襄陽王這話,當然不是真想勸這些人,反而有一些火上澆油的意味。若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如此說,這些人還真的可能會因爲這句話而放棄。可是現在,這話無疑是在提醒他們,狄青一生都是爲了大宋,爲了皇上守着天下。身爲下屬的他們,是最知道狄青的付出的,也正因爲這樣,才更加的憤怒於皇上的陷害。
“元帥一生爲國爲民,從來沒有二心,卻被如此陷害,我們一定要爲元帥討回公道。”
果然不出襄陽王所料,剛剛這些人還有一絲猶豫的,現在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他們也不再和襄陽王廢話,而是同樣的將襄陽王和他的人都綁了起來,然後和副元帥他們一起看管在了襄陽王的帳篷裡。
“王爺,這件事我們必須要儘快的通知皇上。”
“龐副帥,此事急不得。現在是他們看管最嚴的時候,等他們鬆懈下來,我們再尋找機會出去。”
三天,整個隊伍已經在這個地方停了三天。從第二天開始,他們手上的繩子就已經鬆開了,但是外面看守的人卻多了三倍。所以,雖然在帳篷裡面行動自由,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在第二天的時候,劉副將一衆人就已經啓程回京了。襄陽王算了算時間,白錦堂也差不多該到了。果然,在當天晚上,白錦堂就一個人潛入了帳篷當中。白錦堂進來之後,第一個動作就是將帳篷當中的其他人先打暈了。
“王爺。”
“一切順利嗎?”
“啓稟王爺,他們已經去了京師,估計還有四天就能到達。”
“很好,從現在起,由錦堂你易容成本王的樣子,揮軍直達京師。本王先行前往求見皇上,到時候,你們裡應外合取得皇位。”
“王爺別忘了答應錦堂的事。”
“錦堂如此人才,本王又豈會忘了,本王永不殺你白氏一人,且有本王一日,定保你白氏榮華。”
夜色之中,一個人影瞧瞧的離去,沒有任何人發現。而襄陽王所在的帳篷當中,也再一次恢復了平靜。若有人擡頭,就會發現,月亮早已被烏雲遮蔽,今夜的夜色似乎比往日更加的黑。
皇宮當中,皇上和衆位大臣並沒有受到夜色的影響,依舊在議事。他們商量的正是劉副將他們的事情。
“皇上,劉副將幾人叛上做亂,臣以爲,還是派人將其捉拿比較好。”
“愛卿以爲,朕該派何人前往?”
“臣覺得,薛遠薛大人可勝任。”
薛遠倒是個好人選,薛遠掌管汴京的守軍。而且他還是狄青一手帶出來的,讓他去勸誡劉副將一行人是最合適不過。就算是他想要像劉副將等人一樣叛亂,也可以藉此將人調離汴京。
“衆愛卿以爲如何?”
“臣等無異議。”
皇上說完轉身向着案桌走過去,跪在下面的衆人無法看到他的臉色,自然也看不到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狠辣。有一點襄陽王說的很對,皇上即使再仁慈,面對禍亂朝綱的人,也會露出自己的獠牙。
等皇上再一次坐回到椅子上的時候,已經回覆成原來的樣子。這一次的事情倒是讓他知道了,這下面跪着的人,有多少人是向着自己的,又有多少人是向着那叛變之人的。
“衆卿退下吧。”
“臣等告退。”
那些大臣弓着身,向後退着。他們知道這人選是已經定了,就是薛遠,只等明天早朝皇上的聖旨了。
等衆大臣都離開了,皇上才一個人靠在了椅背上,他的眼睛閉起,一臉疲憊的樣子。他是真的累了,坐在這個位置上真的是很累,有些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該相信誰。皇叔,朕真的想留你一命的,但是你不該勾結西夏的。
“皇上。”
“如何?”
“沖霄樓已破,這就是那份名單。”
“襄陽那邊的人都控制起來了嗎?”
“已經全部控制住了,不會有人通知襄陽王的。”
“那就好。你下去吧。”
“是皇上。”
那人再一次消失在大殿當中,就像他出現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他當了這麼多年的皇上,自然有着自己的勢力組織,這人就是那個組織裡的人,是可以讓自己絕對信任的人。
其實在一年多前,自己和八皇叔就知道襄陽王有謀反之意了,只可惜襄陽王爲人謹慎,他們一直都沒有查到證據。而且襄陽王和朝中大臣勾結,在不清楚這些人是誰的時候,他們不好輕舉妄動。
直到有一天打探到,襄陽王將和朝着大臣還有西夏一起簽署的一份協議藏在了沖霄樓中,才由王叔出面,派了田宇出襄陽,準備盜出那份名單。最後卻是中了沖霄樓的機關,死在了第二層上。
“這就是江湖中人的義氣嗎?”
皇上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在大殿當中,這一次卻是自言自語。他一直都想不通,在田宇死後,白錦堂爲什麼會主動去找八王叔,要求幫助我們。潛入襄陽王身邊本就是已經很危險的事情,何況還有受到自己這邊的懷疑。在那種情況下,一個主動聯繫自己的人怎會不讓人懷疑。
當時的自己和八王叔都不相信,白錦堂會爲了一個好友,而讓自己涉入如此危險的事情。畢竟,其實江湖上的人都在避着朝廷的事情,就如同各個府衙在對待江湖仇殺一樣。一般而言,在明知是江湖仇殺的情況下,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是懸案了結。
所以這個時候,主動來找八賢王的白錦堂,本身就值得懷疑。可是一直到現在,白錦堂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似乎他這樣做的原因,也僅僅只有一個田宇。
一個可以爲了死去的好友,而以身犯險。一個卻想着將自己的血親從皇位上逼下來,甚至不惜勾結外敵,還真是鮮明的對比啊。
皇上嘴角拿起一絲弧度,卻更像是自嘲。有時他也羨慕普通人家的親情,做爲一個皇上,註定了要孤家寡人。親情、友情、愛情,他何嘗不羨慕,卻註定永遠也得不到。這皇權面前有太多的東西是不堪一擊的,而他卻永遠不可能放棄皇位,這是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