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芒爲了準備這個禮物,花了不少心思。
首先,他口袋羞澀,爲了省錢,除了平時寫寫代碼賺零花錢,其餘時間全部用來畫畫。
他畫畫技術和寫代碼的能力遜色於大神,但是賺個零花錢還是夠的。
除了養活自己和穀雨,兩套房子的水費、電費、物業費等等日常開支也壓在了他身上。
他忽然理解了一個男人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爲穀雨準備的禮物,他挑了一套嬌蘭的口紅套盒。
4000多塊錢,對於一個無業遊民、爹不疼娘不管的孩子來說,也算是負擔了。
穀雨第一個發現他不對勁。
兩人的熱乎勁剛過了沒一週,她明顯感覺到夏同學又有“逃離地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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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說女人的第六感比算命的都準呢!
夏同學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心只會開飛機的人忽然提出來要自己做飯。
穀雨對做飯有一點自己的經驗,但是手藝生疏,做出來的飯味道一般。
夏舒芒就更不會了,和夏志鬧到最僵的時候,他也沒自己動手做過飯。
“夏舒芒,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穀雨靠着櫃檯問他。
夏舒芒在切菜,案板上到處都是菜葉,凌亂不堪。
“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他語氣平淡,聽上去沒什麼不對。
她追問:“我們點外賣吃吧!”她實在不忍心夏舒芒繼續禍害農民伯伯的辛苦種出來的糧食。
“相信我,今天的菜,一定好吃。”
清炒油麥菜,他就不信能難到哪裡去。
穀雨說不過他,默默退到客廳等他。
半小時後,夏舒芒端着一盆還算看的上去的油麥菜出來。
有點糊鍋,但總體意外比想象中強一些。
到了能下嚥的地步。
他端來米飯,盤腿坐下。
穀雨有些爲難: “夏舒芒,我們中午只吃這個嗎?”
“嗯。”
“可是。”
“可是什麼?”
“你不覺得菜有點少嗎?”
蔬菜類的食品在翻炒的時候會縮水。
大把的菜葉遇熱後再拿出來只有原來的五分之一不到。
盤子裡只有一拳頭大的蔬菜,不夠兩人吃。
他意識到了不對,“我再去炒。”
穀雨拉住他的手: “不用了,我已經點了外賣。”
窮到連飯都快吃不起的夏舒芒欣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後來在啃女友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一場簡單的聚會,在有了平安夜加持的光環下,氛圍更加濃厚,聚會結束後,柳曦和已經喝暈在廁所,幾個人把他擡出笙畫大樓送回了家。
第二天,網絡上忽然出現了一條微博。
在送柳曦和回家的路上,夏舒芒又被偷拍到出入酒吧等場所。
對方的高清攝像頭像素很好,夏舒芒的五官被拍攝的清清楚楚。畫面上是他扶着柳曦和從笙畫大樓出來下臺階的情景。
柳曦和喝的大醉,全程低着頭,照片上看不出是誰。很明顯,那人是衝着夏舒芒來的。
讓人奇怪的是,照片中的他格外魅惑,黑色襯衣加上平安夜當天原本****的聖誕氛圍,金光從右上角照下來正好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顎線上。
看起來這不像是一張偷拍出來的圖,更像是藝術照。
拍攝者故意拉大了景,把笙畫的大門等辨識度高的建築全部遮掩,而且笙畫的大門並沒有金黃色的射燈。
很明顯是後期p上去的。
惡意攻擊的評論依舊是之前的幾個賬號,但是這張圖帶來了另一種效益——
因爲照片過於文藝,吸了一大波顏粉。
【哥哥的照片好帥!果然各個角度都好看。】
【這麼帥的哥哥還是迪海大學飛行學院的高材生,我看網上那些評論都是嫉妒才發出來的。】
【同意,官微都發了申明瞭,夏哥哥人美歌甜氣質佳,還是個大學霸,其餘人就是羨慕忌妒恨。】
【那些說人家靠耀星走後門的人是沒有腦子嗎?有把自己兒子塞在對方公司的人嗎?要走後門也不是這個走法吧!】
【耀星和歐逸都是航空公司,總是有點敵對關係的,夏哥哥是不是耀星派出去的臥底。】
【你見過有誰抹黑抹黑臥底的?耀星這是什麼操作?】
【反正我不管,我夏哥哥就是清白的!】
【誰說大學生天天吃喝玩樂了不務正業了?怕不是對當代大學生有什麼誤解?】
【躺在牀上的當代大學生啃着油條贊同樓上的說法。】
【啃饅頭的加一。】
【啃鹹菜的加一。】
【吃鮑魚的能加一嗎?】
【滾。】
【好咧~】
網上的輿論逐漸有往夏舒芒這邊傾倒的趨勢,馮星炎坐在電腦面前嘖嘖了兩聲。
她的本職是一名空姐,平時業務愛好飛行。當初有想過做女飛行員,但是身體要求達不到標準,所以去學了直升機。
她這樣性格的人急於求成,又好強,在遇到夏舒芒這樣的天才型飛行員,征服欲打心底竄起。
可惜第一次交流就失敗了,不但沒達到預想的結果,陰差陽錯還砸到了他的手。
身感歉意,她去了趟夏舒芒的家,意外遇到了穀雨。
她是要面子的人,跌份兒的事絕對不做。
出了門下了樓梯她忽然反應過來。
那個姑娘和夏舒芒也沒什麼關係吧。
她是來問人的,名正言順的,她躲個什麼勁。
後來,在機場偶遇,小姑娘見她像見了仇敵似的,恨不得拿個麻袋把夏舒芒套住抓走。
從那個時候起,她開始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夏舒芒的身上。
一股神秘的力量驅使她向夏舒芒靠近。
無底線無道德。
她還是一如既往。
在網上,她幾乎翻遍了所有關於夏舒芒的視頻。這個男人越看越上頭,從鼻子到眼睛,沒有一處長歪。
不但如此,暖男風、炫酷風和職業風可以來回切換。
偏偏每一種風格都能駕馭到爐火純青,彷彿這個詞是他發明出來的一樣。
時刻注意着網上動態的她幾乎是第一時間發現了惡評的出現。
油膩男的初衷無非是替自己出一口惡氣。
他的投訴剛發出,幾乎立馬被歐逸公關懟了回去。
用的是最能讓人信服的實力說話。
本來這場鬧劇能立馬結束,馮星炎在此刻引導輿論方向,把事情往另一個角度帶。
在愈演愈烈的情況下,她憑藉一張出圈的照片吸引回大衆眼球。
馮星炎上大學期間有一個男友,比她大5歲,做公關的。相處了幾年,她對公關公司和工作室處理輿論的方式都有了解。
藉着這些經驗,她“抹黑”了夏舒芒,又“洗白”了他。
視頻看得到摸不着,夏舒芒的帥臉天天在眼前晃盪,想到極致又迷戀至極。
她就想讓夏舒芒欠着她。
這樣,一來一回,交集就有了。
當初爲了“黑”他,馮星炎特意從一個美食大網紅手裡買到了一個小號,換上馬甲開始寫“抹黑”文章。
因爲原來有粉絲基礎,這個馬甲越來越火,幾乎成了輿論的領軍人物。
夏舒芒也是這個時候發現這個賬號的。
關注她是因爲這個馬甲傳播出大量文字引導信息,出於好奇,夏舒芒關注了她,後來,他查了這個賬號的相關信息。
起初,這個賬號沒有任何問題,登陸地點,申請時間都不像是故意開黑。
後來,他藉助四石的專業,查到這個賬號在官微發佈澄清微博後換了IP地址,並且發佈內容和以前大相徑庭。
他借用了一些高科技手法,查到了一個人。
馮星炎。
事情發生過,就不可能會沒有痕跡。
咖啡廳內。
夏舒芒和她對坐。
這個人還真是無死角的好看,單是坐在這裡,馮星炎已經開始動歪心思了。
“照片是我拍的,光線也是我加上去的,怎麼樣?還可以吧!挺帥的!”
夏舒芒沉着氣說: “爲什麼偷拍我?”
馮星炎反問: “你先告訴我,是怎麼找到我的。”
夏舒芒沒和她賣關子: “笙畫門口裝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監視器,而且,你借單反的那家廣告公司老闆,以前是我的專用狗仔。”
馮星炎冷哼了聲: “想不到你和花孔雀還有這層交情。”
她喝了口咖啡:“那說說吧,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別忘了,我的照片可救你於水火。”
“你該不會真的以爲我找你來是爲了感謝你的吧!”
馮星炎手一抖。
“照片是你拍的不錯,但是大衆的輿論傳播到今天這個地步,恐怕你自己也沒有想到。你很會抓住大家‘善良、道德、公平’的心理,但是‘洗白’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只不過在現在這個社會,顏值要比很多東西重要的多,這纔有今天這個局面。”
“你怎麼知道是我帶動的節奏?”
“查IP太簡單了,而且我沒記錯的話,當初考直升機資格證之前,你的保險單上寫的地址,和賬號顯示的地址是一個。據教練所知,你在迪海只有那一個安神之所。”
馮星炎扯動了下嘴皮。
他說的很對。
她不是個高尚的人,一個人情就能換得夏舒芒對她改觀。
一開始,她的目的沒有那麼強,但是隨着底下評論的人越來越多,“贊同”她假話的人越來越多,她陷入了“爽”的情景裡。
她性格激昂,並不適合做空姐,很多時候爲了保住飯碗,她不得不忍耐,忍到回家用鍵盤發泄自己內心的情緒。
她樂不思蜀並引以爲樂。
令她沒想到的是,網友們並不只是會被帶節奏的無腦兒,他們很快發現問題,提出“對家理論”反駁她說的話。
照片一事,她以爲能把抹黑做到極致,卻意外收穫了驚喜。
於是,她靈機一動,想用它換夏舒芒一個人情。
處於下風的狀態,發揮它最大的利用價值。
其實夏舒芒這次不主動找她,她也會挑個時間,和他來一場“偶遇”。
“既然你都知道了,來找我又是什麼意思?不可能只是單純的羞辱我吧?”
夏舒芒無害的笑笑,“這件事情牽扯到我的榮譽和工作,我有權利去法院告你。”
馮星炎大腦警鈴大作。
“你想告我?”
“是。”
“夏舒芒,就憑藉我寫的那幾篇文章?”
她後面還有話,被夏舒芒攔截了下來,“就憑藉你寫的那幾篇文章。”
他繼續: “馮小姐大概對法律不甚瞭解。在網絡安全的環境下,惡意誹謗他人者,國家有法律保障被污衊人的安全。”
他加重了語氣,帶着恐嚇的意味: “輕則拘留,重則——判刑。”
馮星炎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看他的神情,似乎不是在撒謊。
夏舒芒把她的眼神盡收眼底,“其實,我不告你也可以。”
“什麼條件?”馮星炎不傻,他不會故意嚇她一下又放過她。
“條件說不上,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我被停職這段時間的生活狀態。物業費交不起,水費電費欠着花唄,女朋友的聖誕禮物也是借的錢。
最近呢,她又看上了一套高定,哭着求着我給她買。”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馮星炎,“你說,我沒有工作,窮的連飯都吃不起,女朋友撒嬌賣萌一哭二鬧三上吊,我這衣服和以後的生活費,該從哪裡來呢?”
馮星炎聽懂了,他變着花樣訛她呢,“夏舒芒,你這是敲詐。”
“隨你怎麼想,解決糾紛無非兩種方式,第一打官司,第二私聊。既然馮小姐對我的私聊方案不滿意,那我們法庭見。”
他起身剛要走,忽然折回來冷不丁的說,“忘了告訴你,法院審理的話,就不只是賠錢這麼簡單了!”
馮星炎: “你站住!”
夏舒芒微笑看着她,那一刻,馮星炎被氣到通紅的臉頰在他眼裡,全數變成了大紅色的禮服。
輕輕吸一口氣。
是金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