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眯着眸不理會他,他興許是覺得無趣,便也終於不再逗弄我。
“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會和安瑞東分手。宋聖愛,我還真沒見過比你性子更烈的女人!”他說得咬牙切齒,似愛又恨。
我嘲諷了句:“我也沒見過,像封少這種狂妄自戀之徒。”
他半真半假的說:“我看咱倆都是極品,挺登對的。不然怎麼會湊一塊兒去?”
“別,封少流着金貴的豪門之血,我低賤骯髒,怕弄髒了您。”我閉上眼不再看他。
他自動過濾掉我的話,沉聲說:“照片的事情,我們之間扯平了。你安心在醫院裡養傷,過兩天再來看你。”
聽到關門的聲音,我才睜開了眼,側頭盯着緊閉的門半晌,思緒萬千。
扯平了麼?封紹欽的性子看着挺豪的,從前陌路相逢,他也不顧身份地位出手救我。所以我一直以爲,他雖然性子壞,卻對人一視同仁,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經過這件事,我無比深刻的明白,環境造化一個人,哪怕他沒有刻意去看輕誰,但骨子裡的傲氣不可消磨。
誰說人和人平等?人和人生來是不平等的,有的人含着金湯匙出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有的人出生貧賤,流離失所沒有依靠,就像我。
封紹欽和安瑞東是同一類人,我哪怕裝得再像,在他們眼中,也只是披着鳳毛的野雞。
心中頓時憋得慌,想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之後封紹欽沒有再來過,待我養好傷回到封家時,已是兩個月後,家裡換保姆了。
偶爾聽到家裡做工的人八卦,說是之前的那雲姨被人打斷了兩條腿再也好不了,封太太給了些錢打發她回老家了。
我下意識便覺得這事兒是封紹欽乾的!然而在我還沒有落實這事兒之前,有一個陌生的電話打入了我的手機。
電話接通,那端竟是安瑞東的聲音,帶着焦急。
“宋聖愛!你把瑞嬌弄哪裡去了?!”
我不由得眉頭一蹙,心情千迴百轉,說:“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你那寶貝妹妹,如果她不見了麻煩你撥個110報警,打我這來完全沒用。”
安瑞東急瘋了,雖說這個妹妹性子實在不怎麼討喜,可他就這麼個妹妹,家裡寶貝得跟什麼似的,被人捧在手掌心到大,沒受過一點委屈。
我就奇了怪了,我天生是不是比他妹妹命賤,就該所有的委屈我來受?以前跟他交往,沒少讓我遷就她這裡,遷就她那裡,就差沒給他妹跪下嗑頭請聲安了。
“不是你還有誰?我真是錯看你了!以前我總覺得是你太倔了,現在看來根本是你冷血無情!”
“安、瑞、東!!”我被逼急了,衝着電話那端吼了聲,狠抽了口氣顫抖着身子說:“我沒有把你妹妹怎麼着,你要真覺得是我乾的,現在就報警都行,以後不要再打給我。”
我掛斷電話,緊扣着手機,雙肩無法自抑的顫抖,淚如雨下。我死命的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直到嚐到嘴裡的血腥味兒,我想只要忍一忍,淚水就能倒流回去。
冷靜下來後,我細細回想着前因後果,他妹妹不會無緣無故的失蹤,沒有一點風向安瑞東不會無緣無故的找上我。
再三思量之後,我換了身衣服,行動有些不便的拄着柺杖下了樓。
封太太正在和一個老朋友挑着桌上的珠寶手飾,看到我下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卻還對我強拉出一個微笑。
“聖聖……聖愛,你出去啊?”
我錯鍔的眨了眨眼,這前後反差太大,一時間有點兒吃不消。我輕應了聲,轉身正準備離開。
“你現在腿不方便,叫老趙開車送送你。”
老趙是她平常的私人司機,猜不出她此刻打是什麼主意,但我確實現在挺不方便的,也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我讓司機將我送到了封氏集團樓下,當然,我不是來找封紹欽的。而是找舒清遠。
前臺小姐並不認識我,只是冷着臉告訴我舒經理不在。我正想着該怎麼辦時,卻看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車裡走下,大步往這邊過來。
就在他越過我的身邊時,我叫住了他:“姜先生?”
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姓姜,姜天毅。封紹欽身邊另一個得力的助手。
姜天毅回頭,訝然的看着我:“是你?”
“能否借一步說話?”我問。
姜天毅擡手看了眼時間,點頭。他帶我去了屬於他的辦公室內,倒了杯果汁給我。
他架着長腿在我跟前坐定,姜天毅長得很英俊,也許是跟着封紹欽久了,總覺得他身上有着與封紹欽一樣的痞味兒。
但他痞得比封紹欽收斂,大多時候,你看着他,還是優雅的。
他撥弄着手腕上的一串碧璽佛珠,頭微垂着也未看我,語氣緩慢透着一絲慵懶:“聽封少說你受了重傷,怎麼沒在家裡躺着,跑這兒來了?”
我說:“我只是想過來確定一件事兒,那安瑞嬌,是不是你們家封少給弄走了?”
姜天毅一臉無奈,輕嘆了口氣:“你知道了?”
我說:“猜的。不過現在已經肯定了!”
他放下長腿,一手撐着俊臉湊到了我的跟前,半眯着狹長的眸說:“封少要是任性起來,不把人弄沒半條命是不會罷休的,我跟他認識這麼多年,勸了也沒卵用。”
我咬了咬脣,問:“他動安瑞嬌……是因爲婚禮上的意外?”
“嗯哼~”姜天毅挑眉,沒承認也沒否認。
我深吸了口氣,說:“把地址告訴我,他這樣做是違法的!安家的勢力也不容小覷,這件事情沒必要鬧得這麼大。”
姜天毅失笑,意味深長:“有趣,實在有趣!”
我不解的問:“哪裡有趣?”
姜天毅想了想說:“封少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爲一個相干不大的人出頭。更有趣的是,這個人卻完全不領情。”
“我沒有不領情,他爲我做的,我很感謝。但我有自己做人的原則,不需要用他的那套解決方式。”
姜天毅寫了個地址給我,在我伸手準備接過來時,他突然又收了回去。
表情嚴肅得讓我不安:“宋小姐,插手封少決定的事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現在後悔,乖乖回去裝什麼都不知道還來得及。”
我沒有猶豫,從他手中奪過了紙條兒,說了句:“謝了。”
姜天毅錯鍔了兩秒,一片瞭然:“怪不得封少這樣上心,你的確是……有趣。”
當我趕到紙條上的地址時,天已黑透,這裡很不好找。老舊的深山別墅,已長年失修透着詭異。
上前推了推門,竟是沒上鎖的!也對,這種鬼地方正常人都不會來。
好在這裡竟然通了電,打開燈,屋子一下通明起來。我在別墅裡找了十來分鐘,在一個佈滿灰塵的雜貨間裡,發現了手腳被綁的安瑞嬌。
她看到我時,嚎啕大哭,以往恩怨都不重要了,一個勁兒的求救:“宋聖愛,聖愛,快救我,給我鬆綁!我好害怕……”
我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對於這個刁蠻小姐曾經的所做所爲我不是沒有恨意,封紹欽這樣的手段太過於極端,真的把事情鬧大,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如果你現在閉上嘴,我會考慮給你鬆綁。”
她拼命的抿着脣,用力點頭。我給她鬆了綁,但她卻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立即變了臉,囂張狠戾的問我:“錄像在哪裡?給我毀了它!!”
“什麼錄像?”我疑惑。
她整個變得歇斯底里起來,怒吼着:“宋聖愛,你別裝純潔善良了!你這個婊子!賤貨!!shit!!你欺騙了我哥的感情,裝聖母裝純情,像你這種婊子就該下地獄,你居然還嫁了豪門?憑什麼像你這種破鞋還能嫁豪門?!”
我一時衝動的將柺杖拎起,想狠狠抽她,但最終又放了回去。瘋狗咬你一口,難道你還追上去咬回來?那你跟瘋狗又有什麼區別?
“我嫁了豪門,干卿底事?”我暗自白了她一眼:“我能來救你,只是不希望封紹欽因爲你這種女人而牽連入獄,趁他還沒來,你還不走?!”
她竟惡狠狠的撲上來抓過我的領子,抵死逼問:“錄像呢?!還我錄像!!宋聖愛,我知道以前做錯了很多事,對你很過份,但你不能這樣對我!要是錄像被傳出去,我就毀了!你把錄像還給我,好不好?我以後都不找你麻煩,說到做到!”
“你是說,封紹欽錄了一些不雅的……視頻?”
她哭喊着,幾近抓狂:“你不要再裝了!你知道錄像在哪的,就是你指使封紹欽這麼幹的!”
我猛的揮開了她抓着我領子的手,撫着隱隱作疼的額頭:“我不知錄像的事情。”
“你不知道?呵……哈哈哈哈……你以爲我會相信?宋聖愛,你要是把我給毀了,我就殺了你!”她目露狠光,一臉絕決。
我冷靜的看着她的醜態畢露,說:“如果有一天你被毀了,也是報應,跟我有什麼關係?如果不是你在我和封紹欽的婚禮上,拿出我和你哥之前的錄像,封紹欽會這樣對你?你自己做過什麼事兒,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