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嬸,今年的秋收不怎麼好,這到了冬天怎麼過啊?”
巷尾一名女子仔細的給一名身有殘疾的婦人揉腿,小女孩兒十來歲的模樣,長得白淨乖巧,有一手好醫術,平日裡鄰居們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都來找她,孩子也不收人錢財。
這名女子就是丹華了。
住進這小鎮以來,她就經常爲這裡的居民看病治病,還小有賢名。
小鎮有個很有來頭的名字,叫相王鎮,據說在前朝,這裡出過相國和異姓王,因此這裡邊從此改叫相王鎮。
說起來這裡也算是千年老鎮了,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歷史韻味,許多世族大家的祖宅都在這裡。
用五嬸的話來說,那就是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有着故事呢。
五嬸慈愛的看着這個剛來不久的小女孩兒,真是乖巧啊,若是家裡能有這麼個女兒她睡覺都要笑醒。
“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儘想些大人該操心的事,咱們相王家的孩子,十六之前,只專心念學的,就是小姑娘也是要念學的,哎,你啊就是沒生在我們相王家,不過五嬸明日去和族長說說看看能不能讓你去做個旁聽。”
五嬸拍拍了丹華的手,滿是嘆息,這麼小的孩子就流離在外,這手醫術不知是救了多少人才練出來的,可憐人啊。
殷實人家的孩子,那個女孩子會出來拋頭露面,女孩子都是養在深閨的,將來出嫁相夫教子。命好做個誥命夫人,命一般。就做個正頭娘子,再不濟。也是有個安穩的家。
這纔是女人的歸宿啊。
丹華微笑,又給五嬸輸了一道靈力,將她體內的毒素都排到腸道里,“多謝五嬸好意,這識文斷字我也是會的,不瞞五嬸,我哥哥還中過秀才呢。”
她一本正經的瞎扯,臉不紅心不跳。
五嬸拍拍她的手,更是憐惜了。“好孩子,五嬸的意思是進了族學,跟夫子學幾日功課,將來好嫁個好人家,難不成還讓你哥哥養你一輩子?”
“多謝五嬸關心,小妹這泥猴的樣兒,怕是無人敢娶她了,爲兄的養個閒人還是養得起。”
梅寒山不知何時來到兩人面前,此時的他身穿粗布麻衣。看上去如一般平民沒兩樣,但那通體的氣質,還是讓他迅速成爲整個相王鎮女人們的夢中情人,每日都會有媒人上門提親。要把閨女嫁給他。
“哥哥,要不,五嬸您去跟族長說說讓哥哥進學堂吧。哥哥進了學堂將來好娶媳婦,我若是嫁不出去。將來的嫂嫂若是知書達理,也不至於趕我出門。”丹華挽着五嬸的胳膊。笑得格外甜。
說完太仰頭,送給梅寒山一個大大的笑臉,“是吧,哥。”
叫得真順口,梅寒山覺得有些氣悶,揹着手進了屋。
辭別五嬸後,丹華也進了屋,見梅寒山坐在院子裡喝茶,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臉色有些不對。
走到他面前,丹華自個給自個倒了杯茶,這是她的天鼎茶,統共就這麼一罐,喝了可就沒了,不過在相王鎮這樣靈氣匱乏的地方,若沒有這天鼎茶,兩人恐怕要度日如年。
“你還上癮了,還想在這裡嫁人生子不成?”梅寒山說。
丹華煞有介事的點點頭,“你說對了,我還真有此意,等確保孃親和師父都沒有事以後,我就找個像相王鎮這樣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隱居起來,找個儒雅的夫君,養一羣可愛的孩子,等老了坐在堂前含飴弄孫,這也不方爲一件妙事。”
梅寒山輕笑,將茶杯放下,直視丹華,“說的是,你爹不是王爺嗎,你舅舅是皇帝,你可以去找他們,一輩子榮華富貴肯定是有的。”
“有道理,到時候憑着我爹是護國親王,我舅舅是皇帝,我隨隨便便養幾百個面首,專門找俊俏的,然後在蓋個俊男坊,嘿嘿……”
丹華說着,就說不下去了,梅寒山的臉真的成了寒山,連呼氣出來的氣都是冷的。
她很識趣的沒有繼續說下去,“生活我也體驗過了,如今還是儘快去瀕海要緊,咱們還是不要耽擱時間了,走吧。”
世間萬事,哪能月餘就看完,她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的,恨不得立刻飛到孃親身邊,看着她是否安然無恙,心亂了。
就算給她一個仙境住,心也平靜不下來。
梅寒山站起來,揹着手,腳下的寬劍已經出現在他腳下,丹華很自覺的祭出自己扇子,卻被梅寒山拉倒他的寬劍上,“修爲不高就不要逞強,你這愛逞強,又變化無常的性格該改改。”
丹華點點頭,話是聽到耳裡去了,但入沒入心就不知道了,重活一世,她比以前灑脫了一些,也比以前蠢了一些,更是比以前不負責了一些,最主要的事,任性了很多。
按理說,重生過一次的人,爲人處世要圓滑,聰慧,冷靜。
但她偏偏比以前更蠢了。
站在寬劍上,丹華問:“你的傷都好了嗎?”
梅寒山冷哼一聲,這麼久了終於想起來要問問了,沒有回答,只給她一個背影。
丹華又問,“你是怎麼找到我了?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麼東西?”
上次周妙音有追蹤蠱,雖然沒下在她身上,但她的心裡還是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蠱這種邪門的東西,千萬不要沾染到身上,不然想除掉可就得脫層皮。
梅寒山回頭看了一眼丹華,見她笑臉皺在一起,便道:“青玉鐲。”
丹華這才明白,原來是這鐲子出賣了她,以後玩兒消失,一定要帶自己的法寶,話說師父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肯定是擎天劍脫不了干係,想想。全身上下,可都是別人給的寶物。自己靠實力得來的還真沒有。
這有人依靠就是不一樣。
這若是沒人做依靠,自己不得被人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想想,她自己就驚出一身冷汗。
剛飛出不遠,就迎來了玉悟卿,她一見到丹華,立刻就飛過來,“媳婦!”
丹華嚇得往梅寒山身後縮,他是怎麼認出自己的?自己可是變換容貌了!難道九宮典和千面流光不管用了?
“你認錯人了。”丹華從梅寒山身後站出來,挺胸微笑道。
玉悟卿一臉的不開心。但見到丹華又忍不住驚喜,這兩重表情在他臉上出現,顯得格外的詭異。
“媳婦,你騙人,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媳婦身上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都是香香的。”他一臉的控訴,委屈極了。
“媳婦你去哪兒了?我找你找得好苦,你看。我都瘦了。”他說着袖子一擼,把胳膊漏出來,讓丹華看。
丹華咬牙死不承認,“這位道友。你真的認錯人了,我是有道侶的人,你看。這……”他將梅寒山一拉,擋在面前。“這就是我的道侶,你看我兩多有夫妻相。”
“恩?”說罷眨眨眼。一副你真的認錯人的模樣。
“不可能,媳婦,你不要騙我,你就是我媳婦,這野男人哪裡來的?我要和他決戰!”
丹華……剛想阻止,梅寒山就一甩手,把玉悟卿甩了老遠,帶着丹華朝城裡去。
看着被甩成個黑點的玉悟卿,於心不忍,“你怎麼隨便就動手?”
“不讓他消失,你難道要和他解釋一下我是哪裡冒出來的野男人?”
這話帶着寒氣,把丹華的那點於心不忍全塞了回去,哪裡還敢於心不忍,再於心不忍自己就該變成黑點了。
周妙音正在七音樓摔東西,她身邊的小師妹們躲得遠遠的,“玉公子又不理師姐,還打師姐了,師姐也真是可憐,追着玉公子那麼久,以前玉公子就偏愛合歡宗的鄭妙語,如今又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迷得團團轉,難怪師姐心裡不舒服。”
“是啊,師姐就是脾氣壞了點,若能像鄭妙語那樣也不至於被玉公子如此嫌棄。”
兩師妹聊得起勁,丹華也聽得起勁,原本這次來是要來教訓一下週妙音的,卻沒想到聽了這一耳的牆角。
玉悟卿偏愛鄭妙語,周妙音心悅玉悟卿,玉悟卿追着自己喊媳婦,這是怎樣一團亂麻啊,她雖說日後養面首,卻沒有要壞人姻緣啊。
再說了,就算養面首,也不能養玉悟卿那樣的啊。
又聽那師妹道:“也不知道那冷溪是什麼來頭,以前玉公子對鄭妙語還是哄着讓着,所有人以爲玉公子要娶了鄭妙語,沒想到如今鄭妙語要嫁給離公子那樣的人,哎,雖說平日裡鄭妙語沒少和咱師姐搶風頭,又會裝賢良淑德,處處讓咱師姐受制,如今卻落得這樣得下場,也真是可憐。”
“可不是嗎,哎,離公子那是什麼人啊,簡直草菅人命,不知有多少女修被他當爐鼎練廢了。”
“可憐吶。”這句可憐是丹華說的,分明已經成了修士,有了平凡人沒有的能力,卻還是要靠男人活,還是要仰人鼻息,還是要嫁人,這和凡間養在深閨的女子有何不同?
她不明白,爲什麼就不去爭,不去改變,而是讓別人擺佈自己的命運?
“你可憐她們?”梅寒山問。
“也沒有,只是感嘆。”
“只是感嘆?就沒有心中有愧?”梅寒山冷聲說道。
丹華點頭,“也有愧。”
“有愧就好,你之所以不用仰人鼻息,是因爲你有個強大的師父,就算他出事了,有人想要動你,也不敢明目張膽,只敢派些小輩過來,若沒有你師父,只怕你的日子也她們也並無差別。”
梅寒山說的有道理,人活在這個世上,怎麼會沒有一點麻煩呢?以前她嫌棄師父總給她拉仇恨,但師父同樣給了她強大的背景,厲害的法寶,這些都是其他人一輩子都想得到且正在努力去得到的。她輕而易舉的就擁有了。
最主要的是,自覺竟然還沒築基。多給師父丟人啊。
雖然活兒了兩輩子,她卻並沒有真正的從底層走過。並不懂得,底層修士的艱難,可笑的是她卻大言不慚的想要去體驗生活。
說白了,兩輩子加起來她都不懂事,所以在天譴面前毫無反擊之力。
“師叔,走吧。”
梅寒山點點頭,跟着丹華進了周妙音的房間。
雖然心中同情她,但作爲女修本就有機會改變命運,她卻只想着傍個男人活命。因此那點同情在丹華心中也已經衝沒了。
而那日她冤枉自己,雖然那時自己改頭換面,卻還是不能放過她。
同情是一回事,秋後算賬又是一回事。她這人,從來不會因爲同期而放過誰,同情了別人,誰來同情自覺?更何況,人活着不是用來讓人同情的。
換成初遇到玉悟卿時的樣子,從窗子裡跳進了周妙音的房間。正在砸東西的周妙音看到丹華突然出現,還帶了個男人進來。
“你是怎麼進來的?”七音樓的陣法難道破了?她有些花容失色。
丹華笑眯眯的走到她面前,坐定,“周道友。不要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
周妙音警惕的看着丹華,當看到梅寒山的時候。眼裡露出驚豔,雙眼就頻頻瞄向梅寒山。同時媚術就施展開來。
丹華吸吸鼻子,看吧。真是招蜂引蝶的男人。
只是,周妙音使出渾身解數,梅寒山依然不動如山,站在丹華身邊,將她護住,丹華挑眉笑了笑,“周道友見我這道侶如何?”
“我呸,小小年紀就找道侶,你要不要臉?再說了,就你這小身板,滿足得了人家嗎?”說罷不忘挺一挺那對酥胸。
“噗……”丹華沒忍住,笑了。
梅寒山則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給丹華傳音,“再不快點,下一波穿雲舟都要了。”
“咳咳。”丹華掩飾了下尷尬的氣憤,祭出擎天劍,慢條斯理的走到周妙音身邊,如惡毒婆婆般道:“周道友,你說我若是劃破了你這張臉呢,還是割了你的舌頭?放心我是絕不會讓你死的,我這人做事很公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斬草除根,當然啦,對於美女我還是沒那麼狠的,我只會讓她們生不如死而已。”
周妙音覺得自己全身無力,一股結丹威壓壓過來,她腿都軟了,天啊,她什麼時候得罪了結丹真人,噗通一聲,她跪倒在地。
“仙子,我錯了,求求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周妙音嚇得抱住丹華雙腿,一個勁求饒。
“道友你怕什麼,我又不殺你,也不廢你的修爲,只不過是小懲大誡而已,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爲我欺負你,其實不毀容不割舌頭也可以,只要你認我爲主,一輩子忠心不二就好啦。”
“啊?”周妙音沒反應過來,擡頭見丹華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無辜的盯着她,在心中暗罵一聲卑鄙,臉上卻露出諂媚的笑容,“不知主上要我認主多少年?”
“當然是一輩子啊,難道你還想有期限?讓你日後再找我報仇雪恨?你若不想認主我也只能先毀你容,再割你舌頭,然後廢你修爲,心情好就賞你個全屍,心情不好拿你去餵魚,正好我的小吞許久沒開葷了。”
藏在漸離舟的小吞聽到這話,暗道,你纔是魚,見過這麼魁梧壯碩的魚嗎!
“別說了別說了,妙音拜見主人!”在結丹真人的威壓下,周妙音動彈一下都不行,抱着丹華的腳就拜了主人。
結了契約後,丹華心情大好的讓她帶兩人去坐穿雲舟。
然而,卻沒想到,碰到了鄭妙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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