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華又二世祖般的跳腳好幾次,周圍除了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便再無其他動靜,這才呼了口氣。
幸好自己表現得足夠像敗家女,才勉強逃過一劫。
靈獸殿的十萬大山,是蒼羽宗掌門都不能輕易踏足的地方,在這樣一個長時間了無人煙的類似於禁地的地方,又在曲九鬧出這麼大動靜之後,突然出現的人,任憑誰也不敢輕易小視。
而且縱觀黑袍人的表情,怎麼看也不像是與璽引很親厚的樣子,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黑袍人出現在這裡是璽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且兩人很可能隨時翻臉。
甚至很有可能,黑袍人隱匿在這裡,璽引都不知道。
想到這個可能,丹華臉色煞白,踩在擎天劍上,幾多不穩。
能悄無聲息的隱匿在這裡,不被璽引發現,現在又搶走了曲九,丹華越想越心驚,得到曲九,會不會增強他的實力?如果師父壓制不住他怎麼辦?
丹華覺得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了,不然得走火入魔。
甩甩頭,將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拔腿就準備離開。
偏偏曲九走後,周圍的靈獸感覺不到威脅,都小心翼翼的往這裡而來。
其中速度最快的是那隻雀虎,它幾乎是飛奔而來,一想到它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領地已經化爲廢墟,它的心就像撕裂一樣疼。
丹華的速度自然沒有它快,才片刻,便把丹華堵住了。
雀虎陰惻惻的看着丹華,一雙銅鈴虎眼猶如刺骨寒風,冷得讓人發抖。
“人類!我的領地,你拿什麼補償!”它的心在滴血,它只不過出門遛個彎兒,回來家就成了廢墟,任它乃堂堂大妖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飛來橫禍。
丹華聳聳肩,無奈道:“那個。不好意思,要不我走?不礙你的眼。”
雀虎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自己的家被毀,罪魁禍首卻輕飄飄的一走了之?哪那麼容易!頓時。仰頭髮出虎嘯,鋪天蓋地的威壓襲來,周圍的樹木搖曳,受不了威壓,紛紛彎了腰。
擎天劍第一個不爽。錚的一聲彈了起來,劍氣飛揚,與雀虎威壓撞在一處,巨大的力量盪開,原本滿目瘡痍的大地,又蕭索了幾分。
丹華現在想的是,立刻,馬上,離開這個地方,曲九被帶走。不知道會吃什麼虧呢,而且那可是龍!沒了讓她去哪兒找第二條?
思及此,她將自己的身份玉牌取出來,玉牌高高揚起,“對面的道友,請看過來,我師父是紫燼峰的峰主,對於你的洞府被毀壞之事,本人感到本抱歉,你放我過去。我會感激你,而且只會儘可能補償你。”
雀虎覺得今日被侮辱了兩次,一個螻蟻,不但毀壞了它的洞府。還企圖威脅它!峰主的徒弟又如何,照打不誤。
它難道是嚇到的?
瞬間,虎嘯震天,都懶得與眼前的螻蟻廢話,威壓猶如潑天洪水,倒灌而來。擎天劍錚錚作響。
瓊光眼皮不停的跳,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更是跳得厲害,煩躁不已,她的速度很快,但她想要更快一點,更快一點。
不多會,她已經穿過許多重宮殿,來到一處極爲普通的石屋前,這裡的石屋一片片的,很多,巨大的石塊搭建成的屋子,厚重而笨拙。
在這些石塊上,有層層青苔,無一不顯示着這裡的屋子之年代久遠。
瓊光來到最後一排石屋第三間前停下,她剛停下,石屋就自動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隻小人般大小的水藍色長尾鳥,這隻冰鳥周身寒氣逼人,所過之處皆是冰屑,而石屋更是佈滿層層玄冰,冷意徹骨。
水藍色長尾鳥的每一根羽毛,似乎都被冰包裹着,整體看去,這鳥,似冰做的般。
“有何事?”冰鳥口吐人言,聲音冰冷,與璽引的聲音似乎有些相似。
很顯然,瓊光不是第一次見它,但也沒有很熟稔,她站得不遠不近,冰鳥收斂通體寒意,沒有波及到她。
“靈獸殿出事了。”瓊光道。
冰鳥的羽毛瞬間豎了起來,“你說什麼?”那雙冰冷的眼睛,猶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讓人毛骨悚然。
瓊光點點頭,臉色焦急,“丹華還在裡面,你快去救她!”
她話剛說完,眼前已經沒有冰鳥的身影,只餘下重重寒意,告訴着瓊光,剛纔,這裡真的出現過一隻冰鳥。
靈獸殿前,七真人不知徘徊了多少回,也不知唸叨了多少次,突然,眼前一晃,似乎有什麼東西經過,但太快,比風還快,他沒注意。
“嗡”的一聲,靈獸殿上的結界晃動了一下,除了黑袍人,沒有任何人感受到。
丹華只覺得真是倒黴,莫名其妙的被滿山追殺,此時,她肯定是打不過雀虎,只能駕着擎天劍滿山跑。
幸好她速度夠快,擎天劍不是隨隨便便的法寶,在大妖面前,還能堪堪逃得性命。
“轟!”上一秒立足的山丘被移成平地,塵沙漫天,丹華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她半刻不敢停留,爬起來就往前衝,現在她只希望能衝到另外一個大妖的領地,雀虎與其他大妖打起來,這樣她就有機會了。
“愚蠢的人類!哪裡走!”身後雀虎的聲音震耳欲聾,光聲音,就能將人震飛。
丹華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竟然被人追着打了那麼久,不但連還手的機會都找着,更沒人出手相救!十萬大山裡的靈獸們,她一點也不相信它們不知道自己是誰。
袖手旁觀,看着自己被虐。想到這裡,丹華就氣得直咬牙,更重要的是,自己人緣怎麼那麼差?
兜着十萬大山逛了半圈,愣是找不到一隻能與雀虎媲美的大妖,每每到一隻大妖的領地,那隻大妖就飛似的躲了,根本不願意和雀虎撞上。
前方飛速逃離一隻黑豹,這種黑豹外形看上去與一般的黑豹沒什麼區別。但它與雀虎一般,都位列大妖,絕對有與雀虎一拼高下的實力。
但!它飛速的逃了。
丹華伸出手,“喂……。誓死捍衛領……”語音在空中盤旋,久久不散,但前面的黑豹已經沒了蹤影。
“人類!站住!”雀虎在身後窮追不捨,丹華在前面萬名狂奔。
丹華掉頭,看了一眼雀虎。“只許你追,不許我跑,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等着,老孃帶你去找老朋友。”
雀虎哪裡管那麼多,眼前的螻蟻竟然讓它追了那麼久,簡直是對它堂堂雀虎之威的褻瀆。
憑着與曲九微弱的心靈感應,丹華終於找到了黑袍人的所在,這個地方真的太平常,雀虎半點沒有注意。
丹華站在普通的洞口。站定,回頭,挑釁一笑,“老孃不跑了,有種你現在就用最強的力量殺了我,不然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慘。”
雀虎,大怒,接二連三的被侮辱,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它仰天長嘯。吼聲震天,而後張開血盆大口,一條火龍噴涌而來。
丹華應聲離開,看似平凡的洞口。卻擋住了雀虎的一擊,“轟”漫天飛火散落,雀虎都看呆了。
隨後,它似乎想起了什麼,驚恐的後退,“人類!你闖禍啦!”雀虎幾乎是對丹華嘶吼。
沒等它有更多的反應。洞口邊出現了一個黑影。
黑袍人出現在洞口,饒有興致的看着丹華,“你膽子不小。”他這樣說。
丹華嘿嘿笑了一下,“湊巧而已。”
“你要我拿你怎麼辦?”黑袍人突然出現在丹華面前,他的臉幾乎要貼上丹華,冰冷的氣息,讓她心顫,太強大了。
丹華忍了又忍,纔沒一巴掌甩過去,她將心中的不悅強壓了下去,告訴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挑挑眉,後退幾步,“爲什麼是你拿我怎麼辦?你以爲你是誰?”
這樣不給面子的話,讓黑袍人有些惱怒,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發怒了,也對,在那樣一個地方,怎麼會有發怒呢,或者是無時無刻不在發怒中吧,如此,此刻的爲奴才顯得不那麼寂寞。
突然,丹華的身體被提了起來,剎那間已經遠遠離開黑袍人。
丹華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一隻冰鳥身上,冰鳥周身散發出徹骨寒意,對面的黑袍人的氣勢也拔地而起,讓雀虎瞬間逃之夭夭。
“黑袍,將異魂龍還回來。”冰鳥口吐人言,冰冷的言語,表達了它的直接目標。
黑袍冷冷的盯着冰鳥,似乎要從冰鳥身上看出一個洞來,而後,他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他的笑聲癲狂而霸道,這樣的人,怎能受控於他人?
丹華想得沒錯,黑袍笑了幾聲後,“你還不夠格,除非璽引親來。”
冰鳥身上的氣勢更甚,它心中已經有一團火,“小主人,你先回去吧,曲九我會幫你找回來。”
丹華從它的話裡判斷出,冰鳥大概是璽引的靈寵,隨即,點點頭,“好。”她知道自己的能力,留在這裡只能是拖後腿,沒有任何作用。
冰鳥其中一根冰毛從身體裡脫落,飄到丹華面前,她伸手去抓,而後只來得及感受到一股巨風襲來,她整個人已經被吹出了靈獸殿。
“丹華,丹華,有沒有事?有沒有事?有事和娘說。”丹華根本無法穩住身體,整個人跌入瓊光的懷裡,母女兩被掀翻在地。
丹華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對面的靈獸殿,那一層結界還在,攤開右手,那根冰毛已經不見了。
手心的涼氣讓她覺得剛纔那一幕是真實的。
“我沒事。”丹華站起,急忙去扶瓊光。
瓊光前後左右看了不下三遍之後,才確認她真的沒事,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娘了,以後去什麼地方一定要帶夠人,知道嗎?你這樣喜歡冒險,會讓娘擔心的。”
做孃的就這樣,總覺得自己的孩子會有危險。
丹華受教的點點頭,心想着,就算帶了很多人,也阻止不了危險找上自己。
然,修行不就是在不斷的冒險嗎?
瓊光見丹華的視線一直黏在靈獸殿上,知她沒將話聽進去,無奈搖頭,心裡想着給她配個護衛隊什麼的。
不得不說,瓊光的思維與丹華的真的不一樣。
還想說些什麼,突然,整個紫燼峰晃了一晃,靈獸殿上空籠罩着的結界爆出刺目光芒。
分佈在蒼羽宗各個隱瞞角落閉關的蒼羽宗星宿們猛然睜開雙眼,剎那間出現在蒼羽宗上空。
千鈞一髮之際,蒼羽宗的護山大陣失靈了,雖然只是瞬間停滯,卻已足夠外敵一舉毀掉蒼羽宗無數年來所積累的底蘊和新一代優秀弟子。
就在那一剎那的功夫裡,黑袍與冰鳥衝破天際,來到了遙遠的域外戰場。
這裡漂浮着各種各樣廢棄的法寶,以及廢掉的法寶碎片,黑袍癲狂的大笑充斥在整個域外戰場。
那種笑,暢快極了,又痛恨極了。
“黑袍,不出來你還能活着,出來了,你就只剩下死路一條。”
冰鳥冰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情感波動,死一個人,對它來說就像冬天會下雪,春天會萬物復甦一樣簡單和理所當然。
“哈,你知道嗎菜鳥,很多年前我就想將你架在火上烤。”不知何時,黑袍手裡已經多了一柄長劍,長劍和他身上的黑袍一樣普通而非凡,這兩種極端不同的氣質,由他手上的劍散發出來,格外和諧。
冰鳥仿若未聞,一聲清嘯,漫天飛雪落下,地上早已結了層厚厚的冰,冰天雪地不斷朝黑袍的方向蔓延。
不多會,整個域外戰場分成了兩半,一半猶如雪地極地,一半如常。
此時,蒼羽宗以仙閣,吳豐敏銳的感覺到宗門似乎有一瞬間的不尋常,但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他只能站在以仙閣門外,看着紫燼峰。
他心中,在期待,期待丹華能改變他既定的命運。
當年是他非要拜師,並不是師父要收他,事實上,爲了拜師,他做了很多,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命運,但他存了僥倖之心。
此時,說不上是忐忑,還是害怕,亦或是認命,他是那麼的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在他沒有注意的地方,一盞本命燈似乎比平時更亮了,就像有生命一樣,突然興奮了起來。(。)
PS:??阿蠻回來碼字了,大家還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