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祝大家新年快樂!)

秋梧桐半擡紅腫的眼掃了一眼外面的街道,又重新閉上眼歪在車窗上。

她是個路癡,陌生的路走一兩次根本別指望她能記住,不過剛纔那一眼她也大概知道了要去哪兒,走過無數遍的路想忘都難。

“去接壯壯啊,也是巧了,昨兒下午就大寶在家,其他小一輩都走了”,甘紅側頭說道。

壯壯,大名秋華豐,是秋梧桐二爹家的孩子,農村孩子多數都會有個小名,平日裡叫的,小名或多或少有一定的含義。

秋華豐的姐姐秋玉,先天癡傻,他的小名——壯壯,包含着一家人的期盼,身體健康強壯。

大寶,秋梧桐的弟弟——秋華陽的小名,他的小名源自於他得來不易,被看成家裡的寶。

秋華陽和秋華豐倆人是同一年出生的,秋華陽比秋華豐大兩個月左右。

當年就是因爲只有一個準生名額,馬氏纔出去躲的計劃生育,回來後被罰了三萬六的天價。

秋梧桐有時候總是忍不住調侃秋華陽,確實是個寶,她讀初中那會兒,她在市裡讀書,生活費一次□□夠一個月的,一百五,食堂管一天三頓飯,包括週末的飯。

她們住宿生大多一月回家一次,故而,爲了省事,都會把週末的飯錢給交了,至於是否出去吃,看個人意願。

至於秋梧桐家裡鎮上的初中,飯錢就更便宜了。

她問過幾個小學同學,一頓午飯八毛錢,學生專用的多功能不鏽鋼碗給盛滿滿的一碗,一葷一素加米飯和湯,湯一般都是青菜湯、西紅柿雞蛋湯或者榨菜湯,所有的加起來才八毛錢。

早飯、晚飯簡單點,包子、粥、麪條之類的,大菜包子兩毛錢一個,肉包子五毛錢倆,女孩子飯量小的一個包子就能吃飽。

秋梧桐讀初中那年距離秋華陽出生將近過了十年,十年前的三萬六是怎樣的一個天文數字可想而知。

秋華豐聰明但是不愛學習,小升初的成績並不理想,秋梧桐的二爹爲了磨練他,就把他送到了市裡,進了秋梧桐以前上過的學校,讓他一個月回家一次。

秋華陽在鎮上的中學讀初中,他小升初的成績不錯,進實驗班妥妥的,再加上他平時愛釣魚,家附近的各種塘、堰、水庫都成了他的真愛,他最後去了鎮上的中學,每週末都可以回家釣魚。

也是因此,昨日秋華豐須得提前來學校報道,秋華陽卻依然能在家裡。

沒多久,車子慢慢停下了,秋梧桐沒精打采的跟着甘紅和秋雲賀下車,老趙在車裡沒下來。

果然,馬路對面就是秋梧桐以前讀初中的學校,方纔秋梧桐那一眼看到的正是車輛來學校必經之路的街邊景。

甘紅挽着秋梧桐,和秋雲賀並肩去了學校門衛值班室,登記過後,三人進了學校。

“怎麼沒見到壯壯啊?”秋雲賀扭頭張望一圈也沒發現秋華豐的身影,遂疑惑道。

“我也不太清楚,昨晚我負責去找你,你大表哥說他今天早上路過這裡告訴壯壯,我估計玄乎”,甘紅撇撇嘴,明顯信不過她大哥甘明的人品。

也不怪甘紅不信甘明,實則是甘明本就沒人品可言。

甘明是秋秀的第一個孩子,家裡都稱呼他老大。

甘紅跟家裡和解以後,甘明也來市裡做生意了,起初開了一家複印店,後來又折騰開名煙名酒店、開會所。

他是個不安於室的人,能折騰,也使着勁的折騰,成天不着家,他媳婦開始還跟他鬧過,久而久之,心死了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他媳婦是他老家附近的,別人給介紹的。

他媳婦岑麗長真真是膚白貌美大長腿,且性格開朗,秋秀見過甚是滿意,甘明也沒什麼意見,就定了。

據說他媳婦生完第二個孩子一個多月左右,因爲察覺甘明形跡異於常時,便跟蹤他,在一個酒店抓到他跟其他女人鬼混。

岑麗將近一米七的個頭不是白長的,衝上去一把拽住那女人的頭髮,劈頭蓋臉的將她暴打一頓,跟甘明大鬧了一場。

岑麗回家後一副若無其事,風輕雲淡的樣子,甘明沒有回來,秋秀他們甚至並不知道發生過這件事,直到有一天早上家裡遍尋不到岑麗和她的兒子的蹤跡,此事才被揭出來。

秋秀給岑麗打過電話才知道她抱着孩子跑路了,不想再繼續跟甘明過日子。

秋秀氣的破口大罵,直言道,她岑麗想走就只管走,但是得把她的孫子送回來。

岑麗也是個倔強的,後來不再接聽任何甘家人的電話。

秋秀一家不知道岑麗往哪裡跑的,正當一家子着急上火,吃不好、睡不安的時候,岑麗卻主動打電話跟他們聯繫。

因爲孩子在途中意外生病,她身邊帶的錢也用乾耗盡,沒法子,才聯繫他們尋求幫助。

最終,甘明去接人回來,事情這樣翻篇了。

好景不長,甘明來了個大折騰。

他出面勸說甘芳和甘紅出錢,三人合夥開酒店,倆妹子出錢,他出地方,兩人只負責出錢,平時忙她們自己的事情,坐等分紅就好。

甘紅兩姐妹專程去酒店所在地實地考察一番,然後決定入夥。

後面的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廚師、服務員、財務等工作人員都是甘明招來的。

酒店開起來後生意還不錯,甘紅姐妹二人說是坐等分紅,但沒親眼看過終歸不放心,爲此二人親自跟進了兩三個月,見沒什麼大事發生,才徹底撒手不管。

之後發生的事情使得甘紅姐妹一聽到有關小三之類的話題就會說她們有不少“野生”金侄子的事。

一個還算暖和的週末,秋梧桐去秋秀家吃飯,飯後甘芳喊秋梧桐陪她逛街買帽子。

“小表姐,你這是發財了還是打麻將贏了?”秋梧桐見甘芳進店就直奔最貴的幾頂帽子去,忍不住調侃道。

“哪裡啊!賠錢纔是真!”

感覺到甘芳語氣中夾帶着氣憤,秋梧桐正想問她是股票暴跌還是又扔錯了錢的時候,甘芳放下手裡的帽子,拉着秋梧桐憤懣道:“梧桐,你都不知道,我跟你大表姐最近都快要氣死了!老大個不靠譜的,瑪德!”

甘芳口不經腦的怒罵一句,聽的秋梧桐滿頭黑線,真是尷尬!姑姑的女兒當着侄女的面罵娘……

不等秋梧桐提醒她和甘老大同一個媽,她又繼續道:“我跟你大表姐投錢給他開酒店的事你聽說過吧”?

秋梧桐點點頭,甘芳這樣子明顯需要發泄,她還是靜靜聽着吧!

“踏馬的!當初說好的讓我們倆撒手不管,等年終分紅,我們想着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也就聽他的了,把酒店扔給他管,這是對他的放心!對他的信任!結果呢,他做的都不是人事兒,牲口!腦子都長下半身了!”

“我跟你說,梧桐,他竟然跟酒店的財務在一起瞎鬼混,瑪德!混就混唄,結果讓那死女人把錢捲走了,你說他是不是個東西?我就鬱悶了,特麼那女人是長了個金X麼,我就不信她還能給他生個金娃娃!艹!”

“你說他怎麼就不長記性呢!我大嫂之前都跑了,他還敢鬼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大表姐說她懷疑老大經常不着家肯是在外面胡混,說不定“野生”大侄子都有了一大堆呢!”

甘芳連說帶罵的一番話聽的秋梧桐滿頭黑線,嘴角直抽,尤其是那句長了個金x生金娃娃,表姐你的腦回路絕對沒有紅綠燈!絕逼一路亮黃燈!真特麼有才啊!

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的她滿臉通紅,她滴個姐啊!你這樣罵你哥真的好嗎?

“小表姐,你們到底賠了多少錢啊?”秋梧桐手握拳抵在脣邊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尬態,低聲問道。

“總共有二三十萬呢!你大表姐佔大頭,她氣的上次直接當着我大侄子甘地的面說不管他爹有多少野生金娃娃,她都只認他,當時甘地問她什麼是野生金娃娃時,她尷尬的啊,哈哈哈哈……那場景笑死人了!”

“哎呦,不說了,買帽子,我之前看好的帽子沒捨得買,艹!想想就來氣,白扔了那麼多錢給老大找金雞下蛋,苦了我自己,以後要及時行樂,這帽子真好看,是吧!”

見甘芳一秒怒,一秒樂,秋梧桐真想問她一句,小表姐,你的腦回路是接觸不良麼?心情好不好全看腦子有沒有遇到紅黃燈?

不過,秋梧桐對甘老大確實無語,她只想送他一毛錢,讓他蹭車去找他丟失已久的人品……

爲什麼說他的人品丟失已久呢?

初中時秋梧桐曾從甘老大手裡接過八千塊錢現金裝在書包裡揹回家,回去把馬氏嚇的面容失色,直呼她大膽。

甘明曾因買房子找舅舅們借錢,王氏只進不出的性子,他是一分錢也沒借到。

秋老大給他出主意讓他找王氏的一個親戚借錢,由於甘明小時候在秋家長大,附近許多人也都認識,王氏的親戚他也認識,只是許久也曾聯繫,秋老大帶着他去借了一些,還差不少錢。

秋老二常年不在家,家裡覃氏做主,覃氏說沒閒錢,錢存的定期。

於是甘明又找了秋老四,偏秋老四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喝點酒就喜歡吹牛,還吹的找不到東西南北,大吹大擂道自己沒錢,但是想用錢也能週轉不少,誰跟他關係怎麼怎麼滴好,他秋老四若是需要錢,人能二話不說借給他用……

一波自賣自誇的吹噓導致甘明大口一開讓秋老四幫他週轉一萬塊。

後來,秋老四找了個熟人,帶甘明和人見面,吃飯借錢,他做擔保,一年之內還清。

事時是,那一年,甘明只還了人家兩千塊錢,其餘的錢他一直拖着不還。

債主開始還耐心多等了一年,後面三五不時的來秋梧桐家催債,馬氏沒少爲此和秋老四吵架。

甘明不是沒錢,他每年吸菸、喝酒、吃飯、泡澡的錢都不少,只是他清楚秋老四的脾性,故而,已無人品可言的他根本不帶什麼心理負擔的實行拖字訣。

秋老四愛面子,每次提一兩句就沒後話了,也沒其他行爲,馬氏幾次想上門去要,都被秋老四攔下不讓去。

一直到債主要跟秋老四翻臉時,秋老四纔給甘明撂下狠話,如果甘明再不還錢,過年他就不再跨甘家的門兒。

甘明很快把剩下八千塊錢在週末交給了市裡上學的秋梧桐,讓她帶回去。

據馬氏說,這八千塊錢多拖了五六年了,甘明買的房子恐怕都住破了!

知道這件事情後,秋梧桐對甘明的人品產生了懷疑。

隨後瞭解更多時,她覺得甘明的人品早就被大風颳跑了,風沙纏綿能到天涯,他的人品鬼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畢竟他的人品隨風奔跑的速度或許連鬼都追不上!

他知會壯壯,呵呵……

怕是在他夢裡都不見得能遇到壯壯!

“表姐,我去找他吧,你們倆先在這等着”,秋雲賀發現三人等了一會仍然不見秋華豐的身影,建議道。

“那行,你去吧!”甘紅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