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琛與井小芸神識膠着在一起,一時未分出勝負,任琛的手卻沒有閒着,他真元凝結成的巨爪放脫了潛藏在灌木叢裡的魔修,轉向井小芸前胸抓去。
那巨爪通體碧綠,爪尖泛着寒光,井小芸見狀不敢大意,連忙調動法寶去擋,那法寶看上去既輕又薄,乃是一面白色骨盾,盾上不知是以誰的血畫了滿滿一盾奇怪的文字。
這個詭異的骨盾瞧着似乎不堪一擊,但任琛不知怎麼想的,偏偏硬生生將巨爪擡高半尺,避開骨盾,去抓井小芸的臉。
這一下還未等抓到,赫連永的法術已經到了。
紅箋同樣未見過赫連永的身手,她只是下意識地覺着那樣一個清醒與自傲兼具的人實力定會很強。
赫連永果然沒有叫她失望。
赫連永是金靈根,築基之後修的是“白虹貫日”,金丹期學的卻不是“慧心一劍”,而是不怎麼出名的“怒斬明池”。他是散修,沒有那麼多功法可以選擇,便將這“怒斬明池”練得紮紮實實,一出手帶着金系獨有的毀天滅地的氣勢,直斬任琛後背。
任琛嚇了一跳,他直覺以爲來人駕御了什麼厲害的法寶,腹背受敵之下也將法寶祭了出來。
赫連永的“怒斬明池”斬在了任琛的法寶上,金木相擊,轟然巨響。任琛身體一晃,與井小芸對抗的神識登時有些不支。
赫連永一擊不克,毫不氣餒,收招再放。依舊是一記“怒斬明池”。
此時紅箋、盧雁長都已看出,任琛以一敵二,論神魂不比井小芸強大多少,修爲雖高,他的木系真元卻被赫連剋制,不過是依仗了法寶在支撐,盧雁長閒不住了。向井老頭叫道:“老頭兒,虧你還結了嬰,原來是個繡花枕頭,看我的吧!”
他跳出去,離遠喝道:“看我的‘慧心一劍’!”喝罷真得比劃了一下。斜刺裡金光乍現,向着任琛斬去。
這一下任琛可受不了了,他硬挨着井小芸的神識衝擊,以法寶再受赫連永一擊,卻將兩手齊拍,那懷抱粗的巨木虛空浮現。迎着金光飛向盧雁長。
紅箋叫道:“小心!”
金光斬中巨木,那根巨木當即被由中剖開一分爲二,去勢未竭。依舊向着盧雁長撞去,盧雁長的“慧心一劍”卻在對抗元嬰的強**力中消耗殆盡。
盧雁長見勢不妙,回頭便跑,腳下如穿花蝴蝶。東拐一下西拐一下,那兩塊巨木雖然沒有被他甩脫,也始終差着幾寸沒能刺中他,被他引入灌木叢,掃到了大片的灌木。
“轟!”又是一聲。任琛的法寶未能繼續擋住赫連永,應聲破碎,“怒斬明池”的餘威正劈中他背脊。任琛怪叫了一聲,還未等他有所應對,井小芸骨盾脫手,化作森森骨牢,骨牢上還纏繞着不少魔物觸手,登時便將他抓住。
好虎架不住一羣狼,任琛頓覺大事不妙,他受傷不輕,再不逃走,被魔物抓住可就沒有機會了。
一團光影自任琛頭頂冒出,井小芸手疾眼快,嘴裡喝道:“哪裡逃!”幾道烏光應聲擊中那團光影,那光影發出一聲痛呼,慌慌張張便向樹叢裡遁去。
赫連永一招擊碎任琛的肉身,急道:“元嬰跑了,快捉!”
話音未落,卻見灌木叢中突然涌起一大團黑霧,登時便將任琛的元嬰裹住,接下來諸人就見一團黑球在地上滾來滾去,裡面時不時傳來任琛的痛罵和求饒聲,過了一陣,黑球“砰”地炸開,原地站立了一個披髮大漢。
他雖然滾了一身的土,衣着狼狽,臉上卻頗有得色,任琛的元嬰正被他抓在手裡,猶在不停求饒。
井小芸喜道:“小舅舅,快將人給我。”
這魔修打量了一下衆人,很痛快地將任琛交給了井小芸。
井小芸哈哈大笑:“老傢伙,我看你還跑。”收起法寶,將任琛死死抓住。
那魔修大約見赫連永、盧雁長都是道修,沒什麼話好說,只是衝着井小芸道:“敵人厲害,我先去山谷,你也快些。”說罷衝衆人點了點頭,疾飛而去。
幾人捉到了任琛的元嬰,可謂大獲全勝,而元嬰離體又不能久活,紅箋本想趁機會好好報任琛當日向自己施展“噬神針刑”的仇,但見他已經落到井小芸手裡,實在是不能更倒黴了,便索性在旁看着井小芸怎麼炮製他。
井小芸愁道:“這老頭子修爲比我高,只怕搜魂搜不到什麼。”
只這一句話,任琛便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他開始惡毒地咒罵周圍他見到的幾個人,以求速死。
任琛早不記得赫連永和盧雁長,便是紅箋,因爲與坐牢時衣着打扮差得太多,又有“仙霓霞光”在手,他也沒有認出來。
任琛恨極了這幾個幫着魔修抓他的男女,罵得義正詞嚴,又恐嚇諸人道:“你們休要得意,季長老不過是一時抽不開身,他什麼都知道,等一會兒便叫你們知道厲害,全都抓到煉魔大牢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盧雁長“呸”了一聲,猶不解氣,叫井小芸擡起手來,要往任琛元嬰上吐口水。井小芸喜道:“一起一起!”
任琛受制於這麼兩個人掙扎不得,險些背過氣去,嘶聲叫道:“你們快殺了我吧。”
紅箋突道:“任琛,你好好回答我幾個問題,便叫你痛快去死。”
衆人一時皆望向紅箋,井老頭湊了過來,沒人顧得上搭理他。
任琛掙扎着叫道:“還不快說。”
紅箋道:“你跟着季有云去無盡海深處破開‘天幕’,結果如何?”元嬰築基,她的“大難經”無法跨越這麼大的實力差距。這個問題必須得由任琛親口回答。
任琛奇道:“你怎麼知道?你是誰?”
紅箋冷笑道:“好好回答,不許反問。”
“……自然是成了。季長老算無遺策,怎麼會不成功?你們好大的膽子,和他對着幹,那是自取死路。”任琛到了這般田地,仍舊對季有云充滿了信心。
怎麼會成了?紅箋心中一沉,問道:“沒出什麼意外?他拿到那半部‘大難經’了沒有?”
“你……你竟知道‘大難經’?你知道‘大難經’就更不應該和季長老爲敵。你盼着我們出意外?別癡心妄想了,事情順利得很,季長老已經拿到了被魔修搶去的半部功法,你們幾個識時務就應該趕緊放了我,否則就算逃到天邊,季長老也能將你們捉出來挫骨揚灰。”
紅箋冷笑:“胡說八道。若是如此他怎麼會算不到今天是你的死期?”
話是如此說,她心中卻不免打鼓。任琛所說是真的嗎?若是真的,預計出了偏差,這天下還有誰能阻止得了季有云?
井小芸不知道紅箋心中這些計較,她聽紅箋說任琛“胡說八道”,還以爲這老兒真得膽敢扯謊,“呸”,一口吐沫就衝着任琛的元嬰吐過去,兩手抓着他使勁搖了搖,手上黑氣凝聚,準備給他點厲害瞧瞧。
任琛漸感力不從心,而這幾個人又沒有放他去奪舍的打算,明知無幸,他哪裡還肯老實任由這長不高的魔修欺辱,當即破口大罵,罵了一陣見井小芸笑嘻嘻不當一回事,氣喘吁吁又道:“大不了老夫陪着你們這些妖孽一起死。別以爲有件魔器依仗,季長老就拿你們這些天魔宗餘孽沒有辦法。他此次已經做足了準備,等着瞧吧,你們那山谷過一會兒便會告破,到時候我看你們這些見不得光的老鼠還往哪裡鑽!”
季有云知道“天魔聖身”,不但知道他還找到了辦法化解,這對程氏一族而言真是個足以將他們逼入絕境的壞消息,紅箋看了眼井小芸,心中一沉。
季有云不但是元嬰,他在“大難經”的造詣上不知將自己落下了多遠,前途如此叵測渺茫,她是否還有機會迎頭趕上?
紅箋這裡沉吟未決,任琛的元嬰卻越來越小,眼看就要消散。
紅箋突然想起一事,急問任琛道:“季有云與符圖宗聯手,戴明池呢?他怎麼沒有來?”
任琛在井小芸手裡最後掙扎了一下,發出兩聲尖叫,不知在是嘲笑還是咒罵,沒有回答紅箋便已化爲了虛無。
井小芸仔細看了看抓着任琛的兩隻手,又拍了拍巴掌,確定老東西真的死了,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擡頭問衆人道:“怎麼辦?我想回去看看。”
井小芸雖說的是自己要去,但看她眼巴巴望着大夥兒,誰都知道她其實想的是叫諸人陪她一起回去。
盧雁長立刻道:“你去吧,你爹膽子不大,叫他跟着我們吧,我會幫你照看好他。”
井小芸還待說話,遠處山谷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靈氣翻涌中有人長聲而笑,笑聲遠遠傳開,周圍百里皆聞,停了一會兒笑聲止歇,那人朗聲道:“諸位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嗎?立刻投降,交出魔器,我南宮久便給你們講個情,保你們全都不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