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載之心知自己這番話說出來,也不過是將衆多門人弟子嚇得不敢有異動,距離木靈根兩峰歸心還差着十萬八千里,但現在也只能先如此。
相較師祖孫幼公將傳宗玉簡交託給自己時的期許,此時的丹崖宗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除掉穆逢山等人,只是順利完成了第一步,這些年來木靈根修士們表現不一,接下來尚需仔細甄別,不能一刀切地將人都留下,也不可能全部驅逐。
當務之急是趕緊打開護宗大陣。
只要護宗大陣一開,丹崖宗便幾立於不敗之地,哪怕是季有云殺來,諸人也可以在此據守,憑此優勢,宗門重聚人心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陳載之想清楚這些,當下好言安撫衆人,叫大家都先回去,等他和師伯們將該忙的事忙完了,好生祭奠凌宗主和故去的各位前輩,到時再共商宗門大事。
他又提醒衆人不要忘記季有云還活着,那也是丹崖宗的仇人。
拜前段時間石清響借用戴明池的力量極力宣揚季有云的真面目,此時季有云在道修大陸名聲臭不可聞,陳載之如此一說,到場的人俱無異議,過了一陣,沉默散去。
陳載之很有分寸,擔心引起混亂,沒有告訴大夥季有云已經晉階化神,用不了多久就會殺來丹崖宗。
這些話,還是留待護宗大陣打開之後再說吧。
木系靈種如願吸乾淨了穆逢山渾身真元,紅箋早便發現木系靈種出手與她的“萬流歸宗”大不相同,不管是先前的計北還是梅杞,最後都是一副大傷元氣的模樣,這次也是如此,穆逢山整個人都乾癟下去,不但真元徹底枯竭,竟是連修爲都隨之掉落。
不過管他這會兒是元嬰中期還是後期,最後的結果都是死。對諸人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分別。
一事不煩二主,紅箋順勢一掌拍下,了斷了穆逢山的性命。
她飛身躍起,不用木系靈種表功。自己亦覺出如今耳聰目明,精力充沛,感知尤爲分明,好像原來遮住眼簾的低雲突然消散,識海中金丹越發飽滿晶瑩,隱隱有水木兩系靈光閃動,體內真元更是仿若用之不竭,莫名令她有一種急欲宣泄的衝動。
這是達到了金丹圓滿巔峰,只差畫龍點睛一筆便可衝擊元嬰的徵兆。
如此之快便瀕臨結嬰,紅箋也頗爲激動。不過結嬰不能馬虎,前面尚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定靈丹還沒着落,心神也未曾淬鍊。
眼下護宗大陣還未打開,結嬰的事只能先放一放。等打開大陣之後再說。
紅箋雖然沒有告訴大夥她感應到了結嬰的契機,但井白溪和陳載之看着紅箋那微紅的臉頰和亮如星辰的眼睛,便意識到她此時心情極好。
這好心情便是自她以匪夷所思方式制住了穆逢山開始的,就像從姓穆的那裡搶到了顆大補仙丹一樣。
石清響分明是受到了這種情緒影響,對遍地血污竟不害怕,直接跑到紅箋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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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飛撲討好這回事,“寶寶獸”做起來顯然比他要熟練得多。石清響晚了一步被擠到後面,然後他便於衆目睽睽之下,伸出手扯住了“寶寶獸”毛茸茸的大尾巴,將它拽回來遠遠扔了出去。
他回頭拉起紅箋的手,恍若沒聽到那憤怒的“吱吱”聲,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陳載之等人瞠目望着石清響。這小子分明是由頭至尾沒搞清楚狀況,病得不輕。若這就是本性流露,那他這本性,嘖嘖!咱還是關注點別的吧。
只有紅箋,由他拉着手。好似一點兒也不介意石清響這麼當衆出醜,還擡起另一隻手來,幫他將因跑得急了掉下來擋着眼的一綹頭髮輕輕勾到了耳朵後面。
紅箋又施了個“凝水訣”,將他袍子下襬濺上的血漬沖洗掉,柔聲道:“寶寶還是個小孩子,我對你好,你也要對它好,不要欺負它。”說着將撲到眼前含着一泡淚告狀的“寶寶獸”抱起來,摸着它渾身豎起的毛安撫了一陣,將“寶寶獸”交給石清響抱着。
石清響目光閃爍,“嗯”了一聲乖乖答應,狀似老實將猶自記仇的“寶寶獸”抱在懷裡。
他纔不傻呢,方紅箋都說了不許欺負這小怪物,當着她的面,就真不能欺負它,不然方紅箋會不高興,等她看不到的時候,嘿嘿……
紅箋脣邊還帶着笑意,擡起頭來轉向諸人道:“咱們去開啓護宗大陣吧。”
井白溪吩咐聞訊趕來的水靈根弟子一齊動手,將寰華殿外收拾乾淨,他望向寰華後殿,臉上浮現出混合着悵然與懷念的複雜情緒,道:“走吧,進去看看。”
寰華後殿的這間丹房,是閆長青誤入捉嬰塔最後捨身的地方。
這一次衆人已經奪回了宗門權利,不必再匆忙涉險,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研究,與上古靈泉聯繫溝通。
井白溪同陳載之道:“載之,等打開護宗大陣,咱們好好祭奠一下凌宗主和你師祖他們,還有你師父,他爲宗門所做的事也應該叫世人知道。”
陳載之點頭:“聽您的。”
霍傳星欲言又止,井白溪明白他的意思,正色道:“長青不在了,他的功績不能因爲我而埋沒,我自無愧於心就可以了。至於天下人怎麼看我井白溪,根本不需在意。”
沒有人比紅箋更清楚大師伯這麼多年那些驚心動魄的遭遇,其中的隱忍艱辛,換一個人真不見得能堅持下來,所以她明白大師伯說得是實情,他是真的不會在意不相干的人背地裡怎麼說。
她沒有參合這個事,將話題拉回到眼前:“泉眼看上去已經完全廢棄,上古靈泉藏匿得連化神都無法感應到,只怕咱們想聯繫上它也要費些工夫。”
幾個元嬰齊齊以神識感應,停了一陣,井白溪開口道:“這個必須得趕緊想辦法,咱們找不到它,不知它是否能感應到咱們,穩妥起見,聯繫上之後,等這裡恢復舊貌載之再下去。”
能想到的辦法不多,要同上古靈泉取得聯繫,估計需要以水爲媒介,在場除了石清響都是水靈根,到是方便,諸人一齊施法,將大量的水自泉眼灌入地底。
上古靈泉不知藏了有多深,連帶上次的那股地下泉水也不見了蹤影,四位元嬰加上紅箋足足用了大半天時間,真元幾番耗盡,才令水自泉眼中冒出來,紅箋稍事休息,開始施展《大難經》。
幸得紅箋先前將楊佛洞府所得那恢復真元的丹藥要在了手中,否則以她金丹圓滿的修爲還真是有些應付不了。
接下來比衆人料想的順利,半夜裡紅箋感應到了上古靈泉,或者說是上古靈泉發覺赤輪峰地下水量有異,主動上來聯繫,而後紅箋功成身退,陳載之元嬰進入泉眼。
大約三更時分,天降異象于丹崖五峰。
異象最早起自寰華殿,這天夜裡本是圓月當空,赤輪峰上卻突然黑了下來,當全峰上下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在寰華殿殿頂出現了一個銀白色的圓環。
而後天空斗轉星移,這銀環越來越大,大到足以套住寰華殿之後突然崩潰。
那銀光化作千萬點螢火在黑暗中勾勒出赤輪峰的輪廓,整座山峰亮了起來,不知由何處而來的靈氣鋪天蓋地,漫過赤輪峰向周圍擴散。
這只是開始,隨後異象在晚潮、錦繡、香積、歲寒四峰逐一重現,大地震動如鼓,無盡海浪高達千尺,當半個時辰之後大地恢復平靜,赤輪峰赫然較原來的位置挪移了裡許。
丹崖五峰靈氣濃郁,相互呼應,大到巨石溪流小到草木蟲蟻盡在陳載之的掌握之中,只要他人呆在丹崖五峰上,與上古靈泉之間聯繫不斷,便可以藉助山川大海的威能與來犯者相抗。
這麼大的動靜,所有丹崖宗修士不管是閉關的還是不問世事的全都驚動,護宗大陣開啓,給了他們莫大鼓舞,但也知道這意味着宗門水修重掌大權,新一任的宗主無可爭議,非陳載之莫屬。
丹崖宗一夕劇變給整個道修大陸帶來了極大的震動,不知有多少修士聞訊連夜趕來,只爲遠遠看一眼如今丹崖五峰是個什麼情況。
陳載之,這個曾因帶走丹崖宗傳宗玉簡被無數人尋找追殺,近十年又爲衆人所遺忘的年輕晚輩,突然間就變成了全大陸最炙手可熱的大人物。
丹崖宗開啓護宗大陣的第二天,赫連永率滅雲宗衆人將包括“神王三鼎”在內的所有家當搬到丹崖。
陳載之把符圖宗之前在寰華殿旁所建洞府全部夷平,空出一大片地方,衆元嬰齊心協力,將收在“神王挪移鼎”內的符圖塔放了出來,高高矗立在寰華殿旁。
符圖塔寰華殿緊緊挨着,任誰見了都覺着這是夢幻奇蹟。
這還只是開始,小瀛洲宗主樂遊、三清門門主費願在過來看過丹崖宗護宗大陣之後,決定先將宗門部分搬遷過來,做爲季有云伏誅前的權且之計。
而後躚雲宗、明川宗……因爲不甘心受季有云欺凌,各大宗修士正如滾滾洪流,向着丹崖五峰彙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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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出來說說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