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就是見到了,還有什麼真假——”祁清說着後退一步,正好站在血陣中心,清聖靈氣最濃郁的地方。
藺秋容手中咔咔作響,目光灼灼的盯着祁清:“你見到他時,他怎麼樣,可是清醒的?身邊還有什麼人?”
“一片血海,一把血劍,一個被墨色符文保護在中心的血衣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祁清直接回答道。
藺秋容微出一口氣,低聲道:“符魂果然在他身邊,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這時祁清腳下的清聖靈氣漸漸凝聚成一朵火焰花,熟悉的低沉聲音帶着淡淡的疑惑從中傳來,“秋水?”
聽到這聲疑問,藺秋容眨眼間就已經衝到血陣旁邊,他不顧祁清威脅着擡起的碎霜,幾乎是一步撲到火焰花朵旁邊,聲音顫抖的說了聲是,又連忙搖頭,“不,不是,我不是秋水。君上,秋水他已經不在了,我是秋容。”
“秋容麼?”火焰花內的聲音疲憊而哀傷。
“君上您……您怎麼樣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真的“見”到了他口中的君上,藺秋容張了張嘴,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心中積壓無數年的疑惑。
血海內的人沒有回答藺秋容的問題,他嘆息道:“你不該這麼做,阿符也不該這麼做……”
“難道您還要放過那些叛徒麼?!”藺秋容激動的捏緊拳頭猛地向下一錘,還好有無數黑色符文從陰影中飛速竄出,擋住了藺秋容急怒之下的一拳,不然這血陣沒被祁清毀了,反而被藺秋容自己給打碎了。
一拳砸在符文之上,手骨灼燒般的刺痛,藺秋容立刻清醒過來,心裡不由得一陣後怕,再想起自己居然質問君上,立刻附跪在地,近乎慌張的解釋道:“我沒有質問您的意思,只是,只是……”
祁清小步退到陣法邊界,並沒有離開血陣,這兩個人的對話他完全聽不懂。但藺秋容的態度無疑顯示出血海中的那個人的身份絕不一般。
而且能讓一個化神甚至很可能是化神以上的修士,只因爲激動時候的一句急問,就立刻俯身跪拜焦急的解釋着自己沒有任何不敬意圖的人,不單單是身份不一般,其實力也一定是遠超想象的強大。
“唉……”血海之內的人淡淡的嘆息一聲,虛弱的似乎隨時會消散。
藺秋容卻還是因爲他這一聲嘆息顫抖不已,似擔憂憂慮,也像是在恐懼。
“罷了。這孩子的先祖於我有恩,你不得傷他,也不能傷他血脈親人,如果他有求於你,你可以幫他三次,就算……你先前不敬的懲罰。”火焰花內的聲音辨不出喜怒,那種疲憊卻讓祁清一陣莫名。
祁清突然有種那人也許想說的不是這個的感覺。
不過藺秋容在聽到之後,立刻鬆了口氣,恭敬至極的回道:“謹遵上令。”
“這裡的陣法也撤了吧……”火焰花在說完最後一句之後從底部開始化爲點點星火,飄散入空中漸漸消失,在火焰花完全消失之後,藺秋容才站起來。他扶了扶衣襬,歪着頭面無表情的盯着祁清瞅了一會兒。
祁清全身寒毛直豎,眼看着就要閃回幫會空間的時候,藺秋容突然嘆了口氣,隨後像變臉一樣重新恢復儒雅笑容,他捏着摺扇敲了敲腦袋,搖着頭感嘆道:“君上的脾氣還是這麼讓人捉摸不透啊,不過小友你果然與我等有緣哦。既然如此有緣,今日就放你一馬好了,相信來日自會有再見的時候。”
聽藺秋容這樣說着,以爲他要離開的祁清立刻問道:“他不是讓你撤下血陣麼?”這血陣如此詭異,誰知道要怎麼才能安全無慮的撤掉。
藺秋容摺扇向下,示意祁清低頭,“君上的命令自然會有人執行。”
原來在祁清警惕藺秋容目光的同時,神秘的黑色符文已經一點點的把血陣吃掉了。現在只有零星幾處血色刻紋還在被黑色符文包裹着,其他的地方竟是半點血腥之氣也無。
沒有了血陣,符文也撤去了束縛,劍洞內的未峰弟子立刻接二連三的癱倒在地。聽到細微的□□聲,祁清頓時顧不得理會藺秋容,連忙走到最近一個未峰弟子身邊仔細查看。
雙目緊閉,有濃郁血痕,體內精血枯竭,靈氣混亂,雖是元氣大傷,但還好性命無憂。
“應該都還活着。畢竟時間太短,還不足以要他們的性命。”藺秋容很可惜的說道。
“未峰的其他人呢?”祁清雖是直接進入未峰半山腰處,但也能感覺到整個未峰都不太對勁,所有的弟子都不見了,難道只剩下眼前這些了?!?
藺秋容笑眯眯的搖着摺扇:“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我只是趁亂抓了這麼幾個好苗子回來用。其他的人,大概是被另外的什麼東西抓去了吧。”
雖然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未峰劍洞內的劍意已經順利得到了,更是知道了君上已經完全清醒的事實,但藺秋容還是有一種微妙的不爽,所以說話間難免就有些幸災樂禍。
既然君上說不能傷這傢伙,那他就算是自裁,也不能傷他一根汗毛,但是不傷他,也可以不讓他好過嘛。
莫名其妙的東西,有什麼資格得到君上另眼相待。
“你不是墨族的人?”沒想到藺秋容竟然只是來趁火打劫的,主謀另有其人,祁清頓時覺得不妙,他和藺秋容在這裡對峙了這麼長時間,赭輝竟然沒有找過來,難道是……
“我怎麼會是那種東西。”藺秋容眼中神色□□裸的輕蔑之極,不過一轉眼,他又幸災樂禍的笑道:“看你的樣子是在擔心外面那兩個小傢伙吧。你擔心的沒錯,那兩個小傢伙已經被那東西抓走了,不過那兩個小傢伙,只是看起來還是個小傢伙而已,你不知道麼?”
沒等祁清回答,藺秋容捏着下巴繞着祁清走了一圈,繼續道:“不過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起來就是個小傢伙,卻能讓結天認你爲主,而且還有佛宗的法寶。九域星上可從來沒有過佛宗的人,你那法寶是從哪裡得來的?”
“我怎麼回事與你無關,之前你那君上可說了,我能要求你幫我辦三件事。”墨族人手段詭異,天霞內出問題的又是亥峰,所以主峰很可能還不知道這裡的事情。如果真是這樣,那能突破眼前困局的,就只有同樣神秘莫測的藺秋容了。
“君上就是君上,原諒你一次不敬,再有下次,我就算不能傷你,不能傷你血親,也有辦法殺了所有與你相識的人。”祁清含糊的用詞讓藺秋容猛地沉下臉,殺機畢露。
祁清在藺秋容的殺意籠罩中神色半點不動,兩人靜默對峙片刻,藺秋容突然又輕笑一聲,“我當然可以幫你三次,但也就是三次而已。以你如今低微的修爲,以後遇到的生死劫難定然不少,你確定要爲了這個註定遭劫的地方浪費保命的機會?”
“什麼叫註定遭劫?”天霞這種擔得起“名門正派”四字的地方怎麼會註定遭受劫難,祁清無法相信。
“呵,逆天而行,當然要遭劫。有些地方可不是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想什麼時候走,就能什麼時候走的。”藺秋容語帶玄機,笑的諷刺。
這些字單獨拆開祁清都懂,但合在一起這段話就莫名其妙了,天霞能有什麼逆天而行的地方,祁清搖頭道:“不管是不是註定的劫難,我要你現在就去抓到那個墨族人,然後隨我一起去見瑞木掌門。”
“這可是兩件事誒。”藺秋容故作驚訝道。
“兩件就兩件,你還不快去。”這藺秋容從見面開始,就一直變來變去,祁清不想再與他多說什麼,現在多耽擱一分,被墨族人抓到的未峰弟子就多一分危機,藺秋容現在不急了,祁清可沒有時間和他演戲。
“既然你如此重視天霞,看在君上的面子上,我就幫你抓住那個髒東西好了。”藺秋容摺扇輕搖,扇面中的三條鳳尾魚翩然遊動,整個人在靈光扭曲中漸漸變淡。
看到藺秋容神奇的移動方式,祁清歪了歪頭沒有說什麼。不過聽到藺秋容用髒東西來形容墨族人,之前也一直沒有掩飾他對墨族人的厭惡,祁清在他消失之前,突然問道:“既然你知道墨族,那你知道潞州麼?”
祁清覺得陸羽對墨族知之甚詳,顯然是兩族早有瓜葛,而藺秋容既然知道墨族,說不定也知道潞州。
“潞州……?!”藺秋容只來得及驚呼一聲潞州,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祁清眨了眨眼睛,心道原來這種移動方式是不能隨意打斷的啊。看藺秋容的樣子,顯然是還有話要說,可他就那麼消失了,只留下一聲辨不出喜怒的驚呼。
心裡猜測着潞州到底是什麼來路,祁清喂手邊的未峰弟子吃下一顆補元養氣的丹藥,轉身扶起另外一邊的未峰弟子。
“……沐紅楓?”把人扶在懷裡,祁清才發現這個居然是未峰首席弟子沐紅楓。
沐紅楓酷愛紅色,總喜歡在衣服外面套一件豔紅大氅,如今只穿着簡單青白雙色的天霞服飾,又是頭向下的軟到在地,所以祁清一直沒能發現未峰首席弟子竟然也被藺秋容抓來了。
喂沐紅楓吃下丹藥,又輸入靈氣助他平息體內經脈痛楚,放他平臺在地上之後,祁清用最快的速度喂劍洞內的所有未峰弟子都吃了丹藥。
把所有被藺秋容抓來的弟子都看了一遍,祁清簡直不知道該說藺秋容眼光真好,還是該震驚未峰這麼多出色的弟子都被一個人抓了,可竟然連一個示警的信息都沒傳出來。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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