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秦瑤靜曾言,以劉卓資質十年就可完成築基。然而此時劉卓已清楚感覺,體內真元充盈,流轉順暢凝練精華,已到了築基後期。只需稍微溫養,就能一蹴而就,進入煉氣階段。昏厥之後雖不知時間,但他心裡斷定絕不會過去十年,否則身上衣物全是凡物,早該腐朽敗爛了。
劉卓畢竟纔開始修真,遇上怪事不敢擅自做主,生恐萬一有個差池,走火入魔反而不美。見外頭天色還早,打定主意先往師父那問個明白。他站起身來舉手伸個懶腰,就聽身上骨節“噼啪”直響,彷彿又長高了些許。
劉卓正要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來了許久還不曾換過衣裳,趕緊擡起袖子聞了聞。雖已過去三月,但上次泄去體內於毒多少還留了些味道。那秦瑤靜一身素雪的打扮,就知到極愛乾淨的人。劉卓可不想平白惹來師父厭惡,趕緊在屋裡尋覓,既然那日給備了手巾,想必也應有幾套換洗的衣裳吧。
果然炕邊的衣櫃裡放着一套淡青色的道袍,劉卓取出衣裳一抖,纖塵不染還閃着淡淡的光暈。上手使勁扯了兩下,也沒有一點褶皺。心想:“果然是仙家手段,穿了這衣裳只怕永遠都不用洗了。”
劉卓換了衣裳,腰扎玉帶,身負綾袍,雖然此時修爲低微,卻有一股然世外的神仙氣度。取過青瞳劍懸在腰間,一抖兩袖,沒有半點繃掛之處,邁步就往秦瑤靜居處走去。
此時豔陽正高,照着竹林綠樹,益顯得鬱郁嬌豔,林中翠鳥爭宣,花間蜂蝶飛舞。劉卓纔剛完成築基,心裡稍微有點忐忑,更難抑心情暢快,行在其中步履輕盈,看着什麼都覺得美好。
當他快要走到秦瑤靜閨房時,忽然遠遠看見另外還有人影,靜靜的立在門外。只見那人能有二十多歲的模樣,身姿挺拔健碩,大約比劉卓還得高出些許。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道袍,長的面色如玉,劍眉虎目,不見怒色自有一股凌人的威嚴。唯獨眼色太過凌厲,讓人覺得倨傲不親。
劉卓看見此人不禁微微皺眉,心想:“看此人恭立在門外,大約也是與我同輩的師兄,前來拜訪卻趕上師父不在。看這人氣度不凡,應該不是尋常人等。我初來乍到全無一個熟人,何不上前結交個朋友。”
然而還沒等劉卓開口說話,忽見那傲然青年眉毛一挑,猛然扭頭望來。劉卓見蹤跡泄露,也無意隱匿蹤跡,施施然走來一抱拳道:“在下劉卓,新近才拜入山門,敢問師兄如何稱呼?”
那青年倨傲的望來,從鼻裡出一聲冷哼,皺着眉頭道:“你是哪家新收的弟子,竟敢胡亂闖來此處,還不快給我退下!”
劉卓頓時臉色一變,他本來就是心高氣傲的性子,就算原來在京城遇上親王君王,也得賠笑恭稱一聲劉先生。這青年的話語倒也無甚,唯獨那指怡氣使的意態,彷彿指揮他家下人,讓人心裡油然涌出一股惡氣。
所謂‘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那劉卓雖然看着文質彬彬。可骨子裡卻是剛強性子。雖然明知對方是教中師兄。也沒絲毫畏懼。嘴角牽出一絲冷笑。上上下下打量對方。赫然笑道:“看你長得也一表人才。可惜是個蠻橫人。剛纔我已自報姓名。你還不知回禮嗎?枉你還是同門師兄。竟連這點禮儀教化全都不懂。還妄想得道成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倨傲地青年本名叫賈光宇。乃是掌教蒼虛真人地入室弟子。十餘年前拜入師門修道。如今已練到煉氣後期。在同期門人之中算是出類拔萃。唯獨自小出身富貴。養成目中無人地性子。本身又是掌教愛徒。除了教中長輩和兩個師兄。全都不把旁人放在眼中。
賈光宇頓時大怒。虎目圓睜瞪着劉卓。伸手點指道:“好個狂言豎子。劉卓是吧!今天我賈光宇就稱稱你有多大斤兩。竟敢與我不敬!”說時就見他一揚手。閃出一抹三尺多長地青光。縈繞身邊彷彿靈蛇上下飛旋。
劉卓雖然到了築基後期。卻並沒練過飛劍法術。見對方竟亮出飛劍。不禁臉色微微一變。他也有心拔劍禦敵。但前次曾見妖人飛劍地威力。這個賈光宇只強不弱。心知自己仙劍雖好。卻不會御劍法術。一旦動手準輸無贏。
劉卓稍微定了定神。隨即望着賈光宇笑道:“師兄真是好大地脾氣。莫非我一拔劍就要痛下殺手麼?我雖學道日短。卻知同門相殘乃是大忌。看來師兄膽大包天。是根本不在乎教中規矩了。”
賈光宇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剛纔他也是心頭激憤。看出劉卓修爲低微還敢口出狂言。想教訓他一頓。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應他這茬。還平白扣下一個同門相殘地帽子。眼色陰霾彷彿盯着獵物。有心出手教訓。但轉念一想。能出現在此處。說話又如此放肆。想必不是尋常人物。
就在這時忽見銀光一閃,從天而降一道靚穎,秦瑤靜外出才歸,冷眼掃視二人,面色已是不善。賈光宇雖然狂傲,卻早知這位師叔豔絕人寰冷盛冰霜,平常也不願前來,只因此番師命難違,這才奉命來訪。趕緊收了飛劍,躬身施禮道:“弟子參見師叔,奉家師之命前來傳信。”
秦瑤靜望見劉卓不禁微露驚容,只不過還有外人在場,並沒多說其他。又看一眼賈光宇,冷冷語氣更冷若寒冰,道:“何事快講。”
聽出師叔語氣不耐,賈光宇也無不滿,修真界實力就是衡量一切的準繩。拋開長幼輩分不提,面對凝神期的秦瑤靜,即使再過分十倍,賈光宇也得恭敬忍着。道:“前日師父得到消息,凌雲山光法寺的妖僧活動頻繁,恐怕要有些動作,師父已派遣大師兄二師兄下山查訪。”
那凌雲山光法寺原本也是隴西著名的佛門聖地,當初達摩老祖東渡,就曾在此駐足傳道。只不過近來數百年卻墮落成了妖邪之地,現在的方丈廣匯和尚名爲佛門弟子,實則修煉邪法作惡多端。門下哼哈二僧四方羅漢也全是惡貫滿盈之徒。
秦瑤靜面無表情道:“這些事平素全是掌教師兄主持,還用特異來通知我,莫非想要徹底除去光法寺這顆毒瘤?”
賈光宇應道:“師尊意圖弟子不敢揣測,不過師尊欲在明年六月召開宗門大會,屆時還請師叔務必到場。”
原來終南山疊翠峰雖在一山之中,但神仙洞府面積廣大,此處蘿雅軒要到混元派主峰,還有三百多裡。各處洞府仙閣外頭全有禁制,要想溝通只能以飛劍傳遞書信。若有更重要的事,還需有人親至,以防再出意外。
秦瑤靜點點頭道:“我已知掌教師兄的意思,你自去覆命便是。”賈光宇不敢多言,躬身施禮一閃身化作一溜青光消失不見。
此事與劉卓也沒多大幹系,見賈光宇走了趕緊上前施禮道:“弟子給師父請安了。”
秦瑤靜顯然也不關心混元派有要與何人開戰,注意力又落在劉卓身上,娥眉輕蹙道:“想不到短短三月你竟完成了築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