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祁清瞳孔微縮,心底震驚不已,難怪這聲音模糊不清,他一直無法分辨,旁人也無法聽到——如果真聽到了纔是麻煩,這麼詭異的蠱惑人心的聲音怎麼會在未峰劍洞內,難道劍洞內有一個血陣?
“你聽到了什麼?”見祁清半響沒有迴應,赭輝詢問道。
祁清深呼一口氣,才皺着眉頭簡略的回答道:“師兄知道我之前離開天霞是爲了找到祁塵吧。他被困在天穹境的一個秘境內,那秘境中有一座詭異的劍塔,劍塔內有一方血陣。血陣周圍被蠱惑的人會被符文禁錮在陣法周圍吸走全身精血靈脈。而且被血陣困住的人還會時不時的呢喃自語,反反覆覆的說着幾句話,那種聲音攝人心魂充滿詭異的力量,會讓陣法周圍聽到那聲音的人不知不覺的走到血陣周圍,成爲新的祭品。我剛剛聽到的就是那種聲音。”
“未峰內怎麼會有天穹秘境中的東西?”赭輝滿臉不可思議,雙眼神色又深了幾分。
祁清沒有回答他,他直接道:“我在秘境中得到一件寶物,可以免疫那種聲音,師兄你先去其他地方。我要進去看看這裡面究竟是不是千雲秘境中的血陣。”祁清把御魔負在身後,空出手中的位置方便隨時喚出碎霜。他不顧赭輝不贊同的阻攔,身形微閃,直接跑進拐角深處的洞口內。
通道一路旋轉向下,祁清如一陣兒輕風消無聲息的直接踩在牆壁上旋轉而下,在躍過又一個彎路之後,眼前豁然開朗。祁清一腳踩碎腳邊的牆壁,這才停□形。
“是你?”又一個能看透飛狐面具的人。
“少年人我們又見面了呢。”藺秋容笑得眉眼彎彎,手中摺扇輕搖,如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滿身儒雅風華。
祁清謹慎的後退到通道邊,雙眼微眯,仔細的打量着眼前空曠巨大的山洞。
因爲通道出口地勢偏高,所以祁清站在洞邊,就能看到一個比千雲秘境劍塔中的陣法略小一些,不足四米大小的血陣就在劍洞中心。而數十名未峰弟子此刻已經被黑色符文裹住全身,雙手持劍支於身前,神色虔誠之極的環繞着血陣。
劍洞四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有無數縱橫交錯的劍痕,角落裡也有不少劃滿劍痕的零碎墨色岩石隨意堆積,顯然此地就是未峰劍洞最深處,歷代未峰首座留下畢生劍意感悟的地方。
可此刻祁清在這裡卻沒有感覺到半點劍意,似乎所有的劍痕,都只是徒具其表的東西。
“還能再見面,少年人你果然與我有緣。既然如此有緣,不如你乾脆一點自己走過來,也免得老人家我親自動手。”藺秋容這樣說着,身影卻直接出現在祁清身邊,他一手捏着摺扇微微展開,扇面上三條鳳尾魚緩緩遊動,一手按在祁清的肩膀上,彷彿泰山巨石臨身。
祁清神色冷凝,靜默不動。在摺扇上的游魚浮動的剎那,他身邊方圓五米內的靈氣就都在瞬間凝固,更別說藺秋容還死死的按住他的肩膀。
藺秋容輕笑一聲,捏着祁清閃到血陣旁邊,在他鬆手的瞬間,無數黑色符文立刻從陰影處飛涌而出,順着祁清腳下的影子眨眼睛就爬到胸口。
祁清雙眼微垂,纖長的睫羽遮住了瞳中流轉的深寒流光。祁清散出了劍意中尚未完全煉化的碎霜氣息,已經爬到祁清脖頸處的黑色符文立刻如潮水般褪去。
藺秋容愣了一下,隨後猛地伸手抓向祁清,厲聲質問道:“結天在你手中?”
祁清在散出碎霜氣息的瞬間就在腳下凝聚全身靈氣,趁着符文退散藺秋容愣神的那一瞬,他猛地衝向血陣,竟是躲開了藺秋容伸過來的手。
事到如今,唯有血陣之內纔是唯一的生機,當年那血陣中的人沒有傷害他,現在應該也不會害他纔是。
“你敢?!”看到祁清的目標是血陣,以爲祁清是要去破壞血陣的藺秋容滿臉驚怒,他指尖摺扇唰的反轉,三條鳳尾游魚的背面竟然畫着七把各不相同的古劍,他直接把手伸入扇面,從中拿出一把劍刃狹長弧度極大的長劍,猛地斬向祁清。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息之間,鋒利的弧形劍芒在脫離劍刃的瞬間化爲無數海浪一般層層疊疊的劍光,鋪天蓋地的向祁清斬去。
已經站在血陣中的祁清手持碎霜,凝聚全身靈氣附於碎霜之上,回身旋斬一劍,三才化生——三才生氣,附氣於劍。
層疊弧形劍光在碰到三才劍氣的瞬間頓時僵住,但不到一息時間,三才劍氣耗盡,而弧形劍光卻因爲那一瞬間停頓的堆積而更加洶涌。
千鈞一髮之際祁清背後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環形虛影,虛影剛一出現就帶出一片耀目的金光,金色的火焰點綴在環形虛影之上,隨着虛影越來越快的旋轉度,金色火焰如火龍咆哮肆意噴涌而出,竟然在無數弧形劍光到來之前,把祁清完全保護在內。
而此刻,祁清身後一直隱藏不可見的防禦法寶“徊”也終於顯出了形貌。
眼看自己驚怒之間揮出的一劍竟然被祁清擋住,藺秋容已經覺得很可不思議,但隨後祁清使用的法寶就更是讓他震驚,隨後又是狂怒,狂怒之後藺秋容卻不得不壓制怒氣冷靜下來。
佛宗法寶對他這般的修士剋制極大,雖然祁清此刻的修爲不值一提,但祁清現在已經站在血陣之內。在佛宗法寶的罡氣之下,藺秋容沒有把握不傷到血陣的同時瞬間擊殺祁清,所以他只能暫時壓下心中憤怒驚疑。
“佛宗法寶?你到底是誰?”藺秋容怒極反笑,只不過他嘴角笑意看似無異,實際卻半點溫度也無,眼中凝聚的寒光更是人膽小的人稍微觸及,就會被嚇的癱倒在地。
祁清也沒想到他在幫會空間斟酌許久,才確定購買煉化的防禦法寶徊,在這個世界竟然是佛宗的東西。看藺秋容驚怒又強制壓制的樣子,顯然和他口中的佛宗關係不太好。
祁清本不想與化神修士動手,沒有一絲勝算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想做。但是在進入血陣的瞬間,他就已經散出碎霜氣息,可這次的血陣卻並沒有把他傳送走。
無法離開就只能直面藺秋容,還好藺秋容十分重視血陣,而他此刻就在血陣內,以此爲條件,到是一時安全無慮。
“你又究竟是誰?爲什麼把血陣設在天霞未峰之內?”祁清收回身後的徊,忍□內靈氣枯竭的痛楚,乾脆的拿出碎霜,冰藍劍尖就點在血陣紅色刻紋之上,只要祁清手指微動,劍尖下的刻紋立刻就會被斬斷。
“呵,少年人手可要拿穩了,不傷到它,我還能留你一命。”藺秋容眯着眼睛威脅道。
“我可沒看出你有留我一命的意思。”藺秋容不說,祁清也大概能猜到他們把血陣設在這裡的目的。
之前秘境中的劍塔一是在吸收修士體內的靈脈精血,二是在吸收劍意有成之人體內的劍意。此刻劍洞內的異常,顯然是其中劍意已經全部被血陣吸收,而那些被黑色符文籠罩的未峰弟子,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
無歡與藺秋容絕對是認識的,也知道對方在做什麼,而無歡收集靈火,藺秋容卻出現在這裡保護血陣,難道他們都與那血海之內的人認識?
祁清仔細的把藺秋容周身細看了一遍,果然在扇角掛墜上看到了蓮花形的火焰印記。因爲掛墜雕刻的精緻異常,初看之下很容易以爲那就是一個蓮花吊墜,細看之下才能發現那些“花瓣”都如火焰一樣搖曳,並不像一般蓮花飾品那樣線條流暢而對稱。
這火焰印記到底代表什麼?
兩人靜默對持,祁清在回想無歡身上是否也有這個印記。藺秋容盯了祁清一陣,見祁清沒有魚死網破的意思,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眼中也劃歸一絲詭異的殺機。
祁清對殺意分外敏感,立刻收斂思緒捏緊碎霜,一瞬不瞬的盯着藺秋容。
藺秋容哼了一聲,突然鬆開手中弧形長劍,長劍一離手就化成一道墨痕重新回到扇面之內,他冷着臉,雙目幽深仿若深淵,緩緩開口道:“我沒有時間與你僵持,既然結天在你手中,無論結天是否認你爲主,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認君上爲主,發下神魂血誓,永世不得有半點背離,如此一來我們也算共事一主,我不會殺你,甚至還會讓你遠離此地的劫難。
二是你交出結天,自行了斷,如此我自會允你輪迴,不然就算毀了整個祭點,我也要讓你常常生不如死的滋味,到時候就算你想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我也懶得理會。”
祁清當然不會答應藺秋容說的荒謬條件,他沉吟數息,突然察覺到腳下血陣有些異動,紅色血光中的血腥之氣漸漸消弱,熟悉的清聖之感隱隱從陣法深處透出。
祁清心中一動,突然覺得那血海中的人似乎察覺到這裡的事了,他眉目稍轉,突然問道:“你說的君上,可是這血陣深處,血海之中的紅衣人?”
聽到祁清的問題,藺秋容驟然一愣,隨後居然嘴脣微抖,高聲急切的問道:“你見到他了?!”藺秋容緊緊的捏着手中摺扇,玉質扇骨被他捏的咔咔作響,只是聽到祁清這樣詢問,他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盤算,再無一絲冷靜,他盯着祁清,目光竟比之前威脅祁清的時候,還要光芒畢露,“你真的見到他了?!”道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