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嫵怎麼都沒有想到,程慧昏倒,不單單是因爲陸昊過度的刺激,更大的一個原因是:程慧得了癌症。
肝癌,已經是晚期了。當大夫將程慧的病情告訴秦嫵的時候,秦嫵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命運竟然以這樣的方式重合,秦嫵對程慧的愧疚更重,如果她早知道會是這樣,就是爲了這個可憐的女人,秦嫵都不會讓米粒介入程慧的家庭,也不會讓陸昊離婚。只是這個如果連可能都不會發生,因爲米粒和陸昊,但凡有一個曾經聽過她的話都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等程慧終於在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秦嫵一雙哭腫的眼睛。程慧躺在病牀上對着秦嫵笑,笑的秦嫵的眼淚怎麼都控制不住的往下落,程慧努力的對着秦嫵笑笑,輕聲的說了一句:“不要告訴別人,我的病。”
秦嫵哭着點頭,卻又搖頭,她能告訴誰去?陸昊麼?那已經不是她的丈夫他的家人,她能告訴的只是自己,她只能一次次的責怪自己,卻幫不上丁點的忙。她不知道現在自己是該安慰程慧還是將陸昊拽到這裡來,讓他看看自己曾經的妻子。
“秦嫵,我來參加他的婚禮,其實是想把孩子託付給他們,我可能沒有多少日子了……”程慧說話的聲音很是虛弱,和着淚水,讓秦嫵看的心疼不已,秦嫵以爲程慧只是不甘心,只是如她所說的看看米粒的樣子,卻沒想到她是要來託孤……,想着秦嫵臉上的淚水就簌簌的落了下來……
她輕輕地幫着程慧拭淚,不住的安慰程慧,她不希望是這樣的結局,這個結局太殘忍。
秦嫵輕輕地觸摸着程慧的臉,淚水肆意,自己的媽媽,在病牀上將自己交給父親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心態吧?只是當時,自己還小,並不知道自己的媽媽要永遠的離開自己,當時的媽媽應該是非常的不捨得吧?就像程慧一樣,在說到孩子的時候都會淚流滿面。
“阿嫵,我能叫你阿嫵吧?我聽陸昊這麼叫過你,我知道你和薛米粒關係很好,所以我求你,如若我真的不在了,讓米粒幫我照顧一下孩子,如果她照顧不好,你看在這個孩
子沒有孃的份上,多照顧她一些。我知道求你不妥,可是我覺得你是個好人。”程慧艱難的坐起身子,臉色蒼白如紙,有眼淚在這張紙上滑落,直落到秦嫵的心底。
但凡自己有辦法,就不會求到秦嫵的頭上,可是現在她除了求秦嫵,連個求的人都沒有,她求天無路,求地無門。
“我哪裡算什麼好人,如若我是好人,就不會有米粒這樣的朋友不是?”秦嫵努力想讓自己笑,可是看着程慧的眼睛,自己總是控制不住的想哭,如若她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自己在米粒和陸昊在一起的時候就該和她決裂,那樣,自己也不會有今天這挖心之痛。
陸昊曾經給秦嫵一個錯覺,就是程慧這個女人很是木訥無趣,甚至有些不懂事,可是現在當秦嫵終於和程慧有了進一步的交流之後才明白,她當時的堅持,容忍和遊移,不過都是因爲她是個母親,孩子是無辜的呀……,當年自己的母親也曾經這樣徘徊過吧,也曾經想委屈自己來爲自己成全一個家吧?當年,自己真的不知道母親的心有多痛,但是今天,秦嫵全都知道了……
“阿嫵,其實我不是個好母親,我知道自己有肝病,但是我還是生下了孩子,我明明知道我可能看不到孩子長大成人,可是我還是想和他有個孩子,我以爲有了這個孩子,我們就可以在一起……”程慧坐在牀頭,輕聲的說話,說話的時候,還有眼淚滑過脣畔,好像是早晨的露珠滑過最白嫩的荷花瓣,秦嫵盯着程慧的嘴,久久,好像是在夢中一般。
“你說什麼?在你懷孕之前你就知道自己有乙肝了?”秦嫵突然反應過來,很是吃驚的看着程慧,自己的媽媽就是乙肝,後來變成了肝癌,對於乙肝的東西,她知道的太多,帶着病生下孩子,這是多大的勇氣?
不過震驚之餘,秦嫵心底更多的卻是爲她不值,她拼了自己的半條命,爲心愛的人生了孩子,可是那個人在她懷孕的時候,就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
這些,別人不清楚,秦嫵卻是清楚的。米粒和陸昊都沒有和他說實話,他們真的在一起,就是程慧懷孕的時候,米粒
的變化什麼時候逃過了秦嫵的眼睛。
秦嫵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她的眼淚在閉着的眼睛裡汩汩流出,自己的心都變得柔軟不已,程慧這個傻得讓人心疼的女孩子啊。
“阿嫵,我現在身體很不舒服,我不想說話了,明天吧,等明天我好些的時候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希望你能來聽我的故事。”程慧說話的時候都帶着內疚,自己和秦嫵本來就沒有關係,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要求秦嫵來呢?但是她還是期望秦嫵能來,因爲她的孩子以後要交到薛米粒的手中,而秦嫵是米粒的好朋友。
原因就是這麼簡單,只是還是爲了孩子。秦嫵明白,所以她很是肯定的點頭,在程慧面前,自己除了點頭,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秦嫵見到程慧的時候會非常的不舒服,但是不舒服之外,她更想見程慧,因爲這是程慧的要求,她能爲程慧做的不多,既然她想和自己說她的故事,那她願意做一個稱職的傾聽者。
第二天,秦嫵到了醫院的時候,程慧已經離開了,她留給護士了一封信,厚厚的,那個護士說這封信是那個病人用一夜的時間寫完的。秦嫵慌亂的打開信,心疼漸漸瀰漫上來,等看完信的時候,已經是淚雨磅礴了。
等哭完之後,秦嫵突然噁心不已,吐了好久,好像要將自己肚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一般,她只覺得自己的頭眩暈的厲害,她強撐着身子去吃飯,看到油膩的東西,沒有任何的食慾。
她一遍遍的看程慧留給自己的信,一遍遍的哭,一遍遍的吐,好像程慧是她心頭的病一樣,不能想,只要想到程慧含淚的樣子,秦嫵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秦嫵將程慧的事情和陳雪景說了,因爲她拿不定主意,程慧的事情她要不要告訴陸昊?如果是米粒的朋友,她該選擇緘默,可是她的良知卻不允許自己視若罔聞,她最終終於決定要將信送給陸昊,她想讓陸昊知道,他辜負了多麼好的一個女人,可是當她準備出門的時候,陳雪景緊緊地攬住了她的腰,卻只輕聲的說了一句:“你還想不想讓他們過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