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秋季是多雨的,每逢雨夜,淅淅瀝瀝,纏纏綿綿,深更半夜的寂靜時候,總讓你聯想到是誰在窗外的哭泣。
我接到了詭案科同事的電話,來到了江淮路的柳湖小區,這一塊屬於南郊稍偏僻的居民區,來往的車輛很少,路燈時好時壞,除了那主幹路有些光線外,其餘的小巷子和林木叢,都是漆黑一片。
雨一直下,像幕簾一樣從天穹垂落,敲打在車窗上,那清冽的響聲,讓人心頭籠罩着一層揮之不去的蕭涼。
我打車經過了一片樹林區,那裡幽暗‘陰’森,樹葉晃動,水霧蒸騰,任誰看上一眼都覺得裡面有些可怖。
出租車停到了小區‘門’口,我打着傘下了車,一直走到了同事發給我的那個案發地點,六號居民樓的402室。
市公安局的警員正在與省公安廳刑偵人員‘交’接資料和信息,如果是普通的兇殺案件,是不會動用省公安廳來介入的,現在案件越來越離奇,纔不得不上報,因爲這已經是第四起密室死亡案件了。
蘇瑤站在小區樓道內,看到我上來了,打了一個招呼:“宇哥,你終於來了。”
“情況瞭解怎麼樣了?”
蘇瑤回答:“受害者爲一位年輕‘女’‘性’,叫郭敏惠,二十六歲,目前家裡一個人住,父母去外地做生意去了,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爲前天午夜十二點左右。”
“誰報的案?第一個發現死者屍體的人是誰?”我聽到午夜十二點這個時間段,眉頭忍不住跳了幾下,神‘色’有些嚴峻。
蘇瑤解釋說:“是她的姑媽郭蓉‘女’士,也是江洲本地人,郭敏惠的父母這兩天給她打電話,始終無人接聽,剛開始還有在意,但是一連兩天都無人接聽,這就有些可疑了,她得母親打電話給親戚郭蓉,到家裡來看看情況,如此發現了死者。”
我點了點頭,瞭解一下大概情況,擠過了人羣,通過警戒線,走入了房子內,這是一個三室兩廳的格局,足有一百二十平方,非常寬敞,由於警員來的及時,所以室內的現場保存完好,沒有破壞。
刑偵人員、法醫、攝影師都在忙碌着採集證據,照相的燈光“唰唰唰”地閃個不停。
陳雪‘春’、多海紅、高爽、孟昭輝等人看到我進屋了,轉身點頭示意,算是打了招呼,又各自忙着自己專業‘性’檢查。
我並沒有停留在外屋觀察周遭的環境,直接走入了屍體所在處——衛生間。
當我進去後,看到了郭敏惠一絲不掛地躺在浴池裡,眼睛凸起,睜得很大,死不瞑目,嘴角張開,面目猙獰,像是死前看到了一個恐怖的畫面,才被恫嚇成這般神態扭曲。
她的身體處於半漂浮的狀態,呈仰狀姿勢,頭部一半在水裡,一半‘露’在水外,長髮在水裡鋪散開,就好像一個‘女’鬼正要浮出水面的瞬間,嘎然而止,讓人看着無比驚悚。
死者的身子已經浮腫,皮膚煞白,被水浸泡的地方已經隱隱有屍斑出現,如果再過些日子不被發現,估計就要發臭了。
有兩名法醫還在採取樣本和DNA,檢查身體是否有其它內傷或疾病等,其中一名法醫是我們公安廳的人,我走過去詢問:“姜醫生,可以判斷出死亡原因嗎?”
“心臟突然停止跳動,並擴張了幾倍,導致死者心梗而死!”
蘇瑤奇怪道:“她的嘴部都被浴池的水覆蓋,不會是臨時暈厥,然後溺水窒息而死嗎?”
姜林希搖頭反駁:“不會,她肺裡的水根本沒有多少,說明不是溺水窒息,因爲死後,肺內外不會有氣壓差,而且浴缸的深度和寬度,不足以使她溺水卻反抗不了,坐以待斃。”
蘇瑤點了點頭,自言自語說:“心臟驟停,眼睛睜得這麼大,很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人或事,難道她死前看到了幽靈?”
“幽靈”一詞彷彿一種禁忌,她一說出口,衛生間的幾個人都感覺到一陣冷意。
“轟隆——”窗外忽然打起了一個響雷,震耳‘欲’聾,彷彿天怒世人一般。
我沉思一下,穩重地述說自己的觀點:“心臟擴張並突然停止,的確與驚嚇有一定關係,不過先要覈查一下這個死者是否有心臟病史,另外,體內是否有毒素,被人下了毒‘藥’,也可能導致窒息困難而死,或者產生什麼幻覺,所以目前並不能排除他殺的可能。”
“待會屍體會被運去醫院,我們還將進一步解剖取樣,檢測是否跟中毒有關。”姜林希回了一句。
我微微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在衛生間四處轉一轉,先檢查了一下小窗戶,依舊內鎖着,並沒有被撬過的痕跡,排除了從窗外忽然出現的可能,再說這是四樓,一般人也爬不上來。
走出衛生間,站在客廳內,仔細觀察屋裡的一切,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已經是第四起密室死亡案件了,死者不是自殺,就是收到驚嚇而心臟驟停,也太詭異了吧!”蘇瑤在我身邊,掩飾不住一種打心底的冷顫。
“下一個會是誰?死者之間,有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四個受害者臨死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惜這四人,三‘女’一男,那個男‘性’又不符合我的“通靈”條件,所以暫時還無法通過特殊手段,得知死亡之前的真相,我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我心中暗暗地思量着。
十多分鐘後,刑警人員開始收隊了,現場勘查、照相等都結束了,要回去整理資料,梳理出清晰、準確的證據和線索,明天一早,公安廳領導肯定要召開立案分析會。
“桌上有兩個杯子,有一個像是倒給客人用的!”蘇瑤指着沙發前的茶几說道。
高爽走了過來,失笑道:“這一點,刑偵人員早就注意到了,已經刮取了指紋,並且地面有男子的腳印痕跡,相信刑警幹事們會在這方面作爲突破口進行調研、查證的。”
我輕輕搖頭,案件會如此簡單嗎,即便有男子在那一晚到訪,相談很久,但是並不一定就是那個人,害死了郭敏惠。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可能是個連環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只不過,現在看不到那一縷細絲般的線索而已,它終歸會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