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不宜久拖,曲流殤支持不了多久,要速戰速決。
華瀾庭一上來就驟下重手擊飛了對方,又在曲流殤的牽制下打垮了另一人,取了獎賞之後,他們迅速離開了探花樓。
大家先是來到鋪子裡換了丹藥,然後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華瀾庭說:“已經被九曲連環塢的人認出盯上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客棧那裡預付了費用,也沒有東西留下,我建議咱們馬上離開。”
衆人同意。
華瀾庭又對曲流殤說:“我們還有事要辦,行程危險,不如就此別過。如果你和方長老沒有去處,我們可以修書一封,讓你們先到血月黑沙宗存身。”
曲流殤感念華瀾庭的幫助,不肯離去,說道:“我不在乎危險,讓我們跟着你們吧,等方長老傷勢痊癒,再加上我,多個人總多份力量。”
不是矯情的時候,一行人馬上出了探花小築集鎮。
沒走多遠,身後就傳來了喊殺聲,他們取藥耽誤了些時間,九曲連環塢已經糾集人手追了上來。
查木赫看着不遠處塵土飛揚,言道:“兩個方案,你們來定。”
“一是回頭打上一場,但不知對方的強弱,而且九曲連環塢在這裡能隨時召集和僱傭散修參戰。二是這一帶的地形我還算熟,爭取加快速度擺脫他們,所慮的,就是以九曲連環塢的行事作風,很可能會繼續搜尋窮追不捨。”
華瀾庭道:“正事要緊,不打了,先趕往目的地。”
萬象門弟子的身法有強弱,但俱都不慢,在分出人帶上修爲一般的奚如箋和牧犴後,查木赫領着他們穿林越山,逐漸甩開了追兵。
又奔行數裡,查木赫停下道:“從這裡往前,我只和宗主來過一次,丹黃寶泰草所在的方向就更加陌生了,這裡距離人族領地已遠,靈獸種羣密佈,實力不弱,戰鬥是避免不了的了,大家小心摸索前行。”
衆人打起十二分精神,跟隨查木赫向縱深前進。
查木赫嘴裡說得謙虛,但他在獸地行走的經驗異常豐富,遲日暮和池天寒兩人又對靈獸的氣息十分敏感,在三人的帶領下,他們儘量避開強大獸羣的棲息地,在夾縫中穿行推進,路上雖然也鏖戰了數場,總算沒有惹上不可抵擋的強敵。
這天日落三竿的時候,查木赫說再有幾十裡就到了目的地附近了,大家連日趕路作戰,有人還受了傷,正打算短暫休息下,就聽前面樹林裡響起呼號叫囂的聲音。
藉着夕陽餘光,只見有十幾只獸類在大樹之間跳躍飛蕩,不時尖嘯嚎叫,樹林深處也不斷晃動,似有大批野獸正在集結趕來。
遲日暮眯眼細看:“有麻煩了,看着像是長臂靈猿族羣,就是不知道修爲在什麼水平。”
話音剛落,長臂靈猿們已經出了樹林,中間領頭的一隻身高三丈有餘,長臂拖地,毛髮在落日下熠熠發光,竟然開聲喝到:“人類,又是人類修士,可惡!還敢來此撒野。小的們,給我滅了他們!”
隨着它聚氣長嘯,上百隻不同種類的靈獸從林中竄出,黑壓壓一片向衆人逼近。
池天寒鄭重說道:“不太妙,大家做好戰鬥準備。帶頭靈猿能吐人言,且毛色金黃,還能號令其他靈獸,看來已經很接近大妖級別了。”
大家凝神以待,獸羣很快就衝到了身前。
果然是場硬仗。
靈猿老大獨自敵住了華瀾庭、林弦驚和易流年三人,十餘隻年輕長臂靈猿也都不弱,其他靈獸的數量又是他們的幾倍,這一仗只打得天昏地暗,殺得難解難分。
華瀾庭被逼的用出了五雷鳴光掌,靈猿老大中招滋哇怪叫,雷光電火及身,只能在對方身上留下道道焦痕,令毛髮捲曲,卻突不破其堅硬的肉身防禦,反而激起對方兇性,讓林弦驚和易流年疲於招架兩隻長臂暴風驟雨般的捶擊。
華瀾庭見取之不下,忽然揚聲喊道:“靈猿前輩,我等爲尋藥草救治朋友,冒昧來此,只求借路通過,並無意冒犯,還請放行爲盼。”
黃金靈猿打得焦躁,怒吼連連:“放屁!人類就沒有好人。我們好生在此逍遙自在,你們卻屢屢侵我家園,殺我族類,還好意思說什麼借路!”
易流年續道:“這位老大,彼此都是生靈,追求活得更好更久。靈獸之間不是也會以大欺小、以強凌弱?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獸界更是如此。”
靈猿斥道:“巧言令色!大言不慚!”
“魔原之內,是會你爭我奪,所謂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沒有平安可言。但是,我們能維持住微妙的自然平衡,少有過度殺戮、讓族羣滅絕之事發生,各族反而會愈發的繁衍興旺。”
“你們人類來了,打破了這種均衡,肆意屠殺族羣、破壞環境、攫取資源,造成魔原生態退化,不復往日繁榮。”
“你們是攪屎棍,是入侵者!”
易流年爲之語塞。
華瀾庭和林弦驚沒想到黃金靈猿能說出這一番話。
想到一路所見,人類領地荒漠擴大,森林植被毀壞,飛禽靈獸稀少,探花小築都是截斷河流、砍伐樹木、驅逐獸羣后在山腰上建造的。
他們是不會刻意主動去破壞,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會這麼做,兩人一時也是無力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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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猿見他們無話可說,攻勢更盛。
林弦驚偷眼環顧四周,雙方激戰正酣,再打下去必見死傷。
取藥救人是此行目的,但讓兄弟姐妹們打生打死,實非他所願意看到的。
一念及此,又被靈猿之語刺激到,林弦驚心中暗自嗟嘆,嘬脣長嘯,發出了撤退的信號。
衆人之中,一向是林弦驚負責戰陣戰場的形勢判斷和發號施令,令行禁止,大家雖不解其意,紛紛在疾攻一輪後退向後方。
林弦驚衝靈猿一抱拳:“大佬此語,讓吾等汗顏。這次就當是個誤會吧。人族舉動,我們無力扭轉,但請相信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天地自有解決之道。打擾了,告辭。”說完就帶隊後撤。
靈猿倒是愣住,沒想到對手說停就停,一言不合後竟自馬上退走。
轉過一座山頭,易流年問道:“弦驚,你搞什麼搞,獸羣是厲害,但我們還沒有拼盡全力,否則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再說,要是元顥老道肯出手,取勝不是太大的問題。你,難道不想救霏霏了?”
林弦驚答道:“霏霏是一定要救的,這不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嘛,犯不上以死相拼。一則山長水闊,此路不通,我們還可以繞路過去。二來,除了丹黃草,我們還可以去找那異獸之肺。”
“我沒那麼悲天憫地、死性刻板,偶爾只取個人應急所需,談不上有心理壓力,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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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只好尊重他的意見。
正要尋路繞過,就聽得身後又傳來黃金長臂靈猿的聲音:“你等留步。”
衆人見對方隻身又追了上來,轉身戒備。
靈猿歪着頭,怪眼掃過,點點頭道:“你們,確實和其他人族有所不同。不過,別以爲本座就怕了你們,我此來只是有個提議。”
林弦驚道:“有話請講當面。”
靈猿道:“我有一族人日前外出,被人類強者所傷,所以剛纔見面,即刻就對你們動手。我雖能祛除毒力、治好外傷,但術法造成的內傷難以斷根,會影響到日後修煉。你等若能幫忙,本座可放你們過去一次,下不爲例。”
大家自是欣然同意。
母猿之傷,在獸族或是不易根治,但這裡既有黑沙宗御獸高手,還有萬象門的秘製靈藥,再加上風清雋的醫道見識和治療手法,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恢復如常。
雙方敵意減輕,黃金靈猿隨口問道:“你們闖入到這裡,所爲何來?”
見關係緩解,易流年插口道:“猿老大,你修爲高,能說人話不稀奇,怎麼有些還能表達的文縐縐的?”
靈猿咧嘴一笑:“我比你小子年長的多得多了,都說活久見,在很多年前,人類和獸族是能和平相處的,大能者之間相互也有交流,至今我這裡還流傳下來不少你們都不一定見過的典籍密冊殘本呢。”
聊了幾句,靈猿聽他們是要尋找丹黃寶泰草,想了想說:“據我所知,此草自從上次被採走後,幼株還沒有成熟,無法入藥,恐怕你們是要失望了。嗯,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們。路,我是可以讓開的。”
大家將信將疑,都看向林弦驚。
林弦驚先是遲疑一下,他的天機預測術中有觀人之法,對獸類也頗具靈驗,再加上人情世故的察言觀色,斟酌後道:“唉,看來只好走另一條路了。我信你。”
靈猿聽了很開心,又問道:“另一條路是什麼?”
查木赫答說:“您老知道黃柏荒原的三頭地靈犬吧。”
靈猿聞言臉色微變,它看看衆人道:“看你們是志在必得,老夫估計也勸不動,但那東西可不好得。難,很難。”
易流年問:“地靈犬很兇嗎?”
靈猿答:“地靈犬的本事普通,沒有太大的威脅,就它的肺是異寶,於我獸族修煉也有極大的裨益。這樣一來,它的身邊總有強大的靈獸輪番守護,取肺服用後,再等着下次長出來。在這期間,地靈犬就是它們的逆鱗,誰動跟誰急,即便我也是不敢動念頭的。”
“這是一節。再有,黃柏荒原比較奇特,似乎是有上古陣法的殘存遺蹟,你們的修爲實在是不宜闖入。總之,凶多吉少,只能言盡於此。”
再難也要去試試,衆人說着就要辭行。
送了他們一程,臨別前,老猿忍痛從胸口拔下一撮毛來:“我是不敢隨你們去的,幫不上什麼忙,既然你們治好同伴之傷,這撮本命毫毛拿去,凡今後遇到猿類靈獸,就算是大妖級別的,只要不到準神獸層次,一般都會賣我個面子,不會爲難你們。”
大家謝過黃金靈猿,繼續上路,要衆志成城,智取三頭地靈犬,頂它的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