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扇破碎的窗戶,那婆娘用了一塊布給遮上了,當時是下雪天,地上留着一串腳印,那婆娘說腳印的方向是往後山去的。
說說鬧殭屍這種事近些年已經很久不見了,主要是現在用火葬的多了,成殭屍的可能性也小,就算是土葬的也罕有隨便遺棄的亂葬崗形式。
還有一個則是以前的殭屍經過明清兩代道士們的誅殺也基本殆盡。在這個兩個朝代經常爆發地區性的殭屍災害,爲此朝廷經常組織大批民間道士開展滅僵運動。同時期的西方驅魔人也屢見報端,總之在那個時期裡,殭屍這個物種幾乎已經被滅絕,沒有了屍毒的源頭那自然殭屍事情也是越發少了,大部分的道士也都改成了以風水和算命爲生。
洪村不大,那後山又是查文斌極爲熟悉的地形,這殭屍白天不能見光只能夜晚出行,尤其怕火。馬文軍尚且年幼又被火燒,查文斌估摸着他是沒有辦法才只能找一些容易下手的牲畜來滿足自己的嗜血,於是他便讓胖子特地去老夏家牽了一條羊,他們準備以此作爲誘餌。
羊被拴在後山,羊身上的血紅都是過年殺豬時的血豆腐給抹上去的,那羊的周圍查文斌做了一圈梅花降魔陣,用的是燒了一半的香以六根爲一炷倒插在雪地裡,總計是以六炷爲一組擺放成梅花模樣,每一炷香之間都用墨斗線在外纏上三圈。總計地上一共是六朵梅花把那羊圍在中間,查文斌手中一根線連在那三十六炷香中間,這感覺有些像是小時候撒米用匾篩捕鳥。
一等就是半個多鐘頭,大年三十在這雪地裡窩着,胖子覺得渾身凍得和番薯似得就準備討根菸抽抽,查文斌一把就給捏了道:“殭屍的嗅覺非常靈敏,不能抽菸。”
“那你說他今晚會來嘛,要是不來我們不得要在這等一夜啊。”
“會來!”查文斌低聲道:“他不是天生而成的殭屍而是後天煉化,心智遠遠沒有成熟。被他老爹一把火給燒的傷了元氣,今天是大年夜,山下的鞭炮和火光會讓他躲在深山裡不敢出來,但是他又受了傷只能靠血來補充元氣,我料定他一定憋不住。”
約莫到了凌晨快要四點左右,胖子已經在瞌睡了,葉秋突然一下捏住他的鼻子,胖子一陣難受醒了過來道:“你幹嘛!”
葉秋指着耳朵道:“鼾聲太響,吵着我聽動靜了。”
“噓……”查文斌盯着羅盤道:“有動靜了,記得活捉,畢竟還是個可憐的孩子。”
只聽黑夜裡雪地裡傳來一陣“咔咔”得聲音,那山下因爲是大年夜燈火通明,可是這山上卻是黑暗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不遠處的那隻羊在焦躁不安的哼叫着,凌亂的步子讓它再試圖扯斷吊在脖子上的繩套。
突然間,那倒插在地上的一炷香嗖得一下飛了起來,一根線崩得筆直,查文斌立刻拉住手裡的墨斗道:“開燈!”
胖子把那強光手電往前一探,好傢伙,雪地裡果真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披頭撒發渾身。
這回胖子可是空手的,一把拔出鞋子裡的匕首反握着道:“查爺,你確定這是個孩子?他孃的塊頭都要趕上一頭牛了!”
出乎他們的意料,來的並不是馬文軍。馬文軍查文斌見過啊,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能有多大,可眼前這玩意明顯是個成年人,這下可好,完全打亂了他們的計劃。那東西渾身都被墨斗線給纏着,地上的香束不停得被線帶起來彈向那個人。
查文斌抓了一把雪捏在掌心狠狠道:“孃的,誤打誤撞來了個大的,給我幹!”他猛地一把拉住手中的墨斗,那人身上的線一下便收緊了,這種混合着公雞血和硃砂糯米的墨斗汁是專克殭屍的,查文斌頓時覺得自己的手腕一疼,若不是胖子在身後幫忙拉了一把他都差點被扯了出去。
梅花降魔陣最大的特點就是降而不誅,這種以兵法改良而來的道家法門講究的是困,以梅花香作爲陣法的引子。殭屍因爲沒有視覺,主要是靠嗅覺來感受,所以梅花香可以迷惑對方,再以墨斗線作爲制服對方的手段,在清朝以前,道士們常用這個辦法活捉殭屍去衙門裡領賞錢。
他以爲這種法術對付一個孩子那是綽綽有餘,其實用來對付一般的殭屍也是足矣,明朝年間江西龍虎門的一位道士發明了此法,一夜之間最多抓到十三個殭屍,成爲了鼎鼎有名的殭屍道長。
可不料,這殭屍除了受挫之外卻有反抗之力,查文斌和胖子兩人之力根本制不住他,若非他腳下被梅花陣所困估計這會兒已經撲殺了過來。那邊葉秋一瞅情況發生瞭如此大的變化,提刀便上,突然“啪”得一聲,那根墨斗線一下崩裂,彈回來的線竟然將查文斌的耳朵都割開了一道血口,足見這力氣之大。
葉秋纔沒走出去幾步,迎面那人已將地上的山羊舉了起來,那人手拿着兩條羊腿一聲怪叫過後,頓時將那羊分成了兩瓣朝着葉秋劈頭蓋臉得砸了過去。
這些個內臟血污把躲避不及的葉秋是給砸了個結結實實,等到他混弄開那些東西的時候,雪地裡已經是空空如也。
順着那地上的腳印和羊血他們還追了一陣,一直追到一個老地方,當年發現那個少女的山洞,也就是胖子和葉秋下去盜寶的那個洞口時血跡不見了……
回到山下,查文斌給馬老二家門口張貼了幾道符,又在門神的位置添了幾枚重錢便匆匆返回家去,今晚上他們連傢伙都沒帶夠,而且這馬上就要天亮了,貿然下去那簡直是瞎胡鬧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受了傷掛了彩,這讓查文斌十分鬱悶,回到家三人各自洗了個艾草泡澡去去晦氣已然是天亮了。包好傷口,吃了餃子上牀睡倒一直到中午的時候才陸續起牀。
大雪天,山上要刨個草藥那是不可能了,查文斌在這五里鋪無親無故的也不用走親戚,家裡尋了一些寸藥帶上傢伙,又拿了一點禮包。這畢竟還是年初一,按照規矩,無論如何進人家裡不可以空手,不然那是要捱罵的,馬老二的媳婦是感天跪地的謝謝查文斌,說是一早吳半仙已經派人把錢都送過來了,還給他們特地賠了不是,也讓她轉告胖子問這事能不能就這麼算了。
胖子說不行,等這邊忙完了還要去找他的,撂下這句狠話後去看馬老二,氣色比昨天還是要更差了。
查文斌摸着他那虛弱的脈搏道:“有點不對勁啊,按說餵了那麼些糯米下去總該是要有些好轉的,怎得還覺得越發厲害了呢?”
仔細檢查了一下傷口,顏色又黑已經開始微微有些泛綠,而且傷口處不知何時開始長出了白色的毛髮,足有指甲長短。查文斌看馬老二的臉色也有些發黑,可是指甲和牙齒都跟之前無二,這看着像是屍毒卻又不想,他腦子裡想遍了所看的書籍,從未有說過被殭屍傷了人還會長毛的。
帶來的幾幅藥都讓那女人給煎了,這可知殭屍毒講究的是以陽克陰又要以毒攻毒,藥的分量必須牢牢掌控,多了則會加重,少了反而沒用。查文斌一下午都在觀察馬老二的情況,他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恰好旁邊就是放那孩子的冰櫃,查文斌便起身打開瞧了一眼。只見那冰櫃的最下方有一圈黑色的人形,放佛都能依葫蘆畫瓢的想出當時馬文軍是怎樣躺在裡面的,他用手沾了一點那黑色的冰渣滓在指尖揉了揉,一陣奇怪的香味傳來……
“嬸兒。”查文斌出去找到正在熬藥的那婆娘道:“那冰櫃下面的黑色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很早就有了,起初我們也擔心過以爲是孩子滲血了,可是身上卻又幹淨的,日子久了就沒在意過,吳半仙還說那是他的魂魄。”
胖子說道:“他知道個狗屁!”
查文斌把那冰渣滓給了一點給葉秋道:“你聞聞……”
葉秋也道:“好香啊!”
查文斌問那婆娘道:“馬文軍身上是不是有什麼香味?”
“起初是有,後來就沒有了……”
“那你們應該是聞習慣了,同一個味道日子久了就感覺不到了。”查文斌一邊攆着那冰不停的嗅着一邊來回不停的走,突然他臉色一變道:“石頭,你趕緊的去一趟縣城找到那吳半仙看他還在不在,一定要把他給控制了。”
那會兒天又就要快黑了,大雪天的胖子推出摩托發了好一陣才發着,這還是村裡一個痞子的破爛貨,就是卸了一個輪胎的長江牌。他一邊發一邊問道:“那老小子有炸?”
“別問那麼多,人逮到就行,秋兒你跟我去一趟鎮上找個人。”
說罷,查文斌幾人便行色匆匆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