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走丟的那兩年是去了哪裡,但是我卻不能告訴你,那個夢或許是真的。往往知道真相併不意味着可以吐真言,有些秘密註定是要掩埋在深深的最心底。
“石頭,你跟着葉前輩一起走吧。”查文斌道:“他會帶着你,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辦。”
“辦事?”胖子看着四周道:“在這兒啊?你不行,這種地方不適合你這樣的文弱書生的。我還想給嫂子弄一條金鍊子呢,還有小良兒,給他弄一大掛鎖,兩三斤的,叫那小子脖子都擡不起來。”
“走吧。”黑暗裡葉歡低沉着聲音說道:“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現在該是交給他一個去繼續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緣可以遇到這樣的地方的,不要辜負了上蒼對他的一片好心。”
“得了老頭,往哪裡走?”胖子嘀咕道:“外面就是萬丈深淵,咱跳下去?我制定還比你落得更快了。”
“沒錯,你說對了,就是跳下去。”葉歡說道:“這夢啊從來都是自己把自己嚇醒的,可不要以爲有人真的可以造出這樣的空間,是因爲我們的腦子裡曾經有過這樣的場景。你盜過不少墓,所以理所當然的可以把一個墓想象成你所奢望的那樣,我也是後來才明白,太虛幻境裡,要走出來的終究是還是要靠自己。”
“什麼玩意?你紅樓夢看多了吧!”
“聽得他不會錯,”查文斌說道:“當夢境分不清虛實的時候,也就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夢是假的,但是夢照樣可以殺人,如果一個人相信自己死了,那他就是死了,如果他認爲自己還活着那就是還活着。不管怎麼樣,有人把我們帶到了這裡,或許那個“人”甚至和怪物老三一樣本來不屬於我們的世界,就像是那些神,你覺得他們存在嘛?信佛教的永遠相信佛祖的佛光無處不在,基督徒們在全世界各地都相信他們可以受到耶穌的眷顧,只有你自己相信纔會真正的融入,信仰是這樣,做人也是這樣。”
“我如果我把一隻蟲子丟在一張白紙上,那麼它的世界就是平行的,如果這張紙被疊成了圓形,那麼它的世界就是球形的。”葉歡說道:“這個比喻非常恰當,我們可以疊紙,有人就可以疊空間,甚至是疊時間,讓我們可以看到過去,或者是看到未來。算命的是通過陰陽術來做到的,是用心看的。也許有人可以用更高明的辦法,可以讓我們用大腦看,用眼睛看,當你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夢,那麼這個夢就該醒了。”
“行啦,死就死吧。”胖子輕輕想拍一下查文斌的肩膀,這時卻發現自己已然處在一片黑暗之中了,連查文斌的影子都看不見,唯獨葉歡那張老臉莫名其妙的出現了,眼珠子瞪得老大可把他嚇了一跳道:“老神棍,你他娘這是也要出來嚇人啊!”
“因爲你的使命已經結束了,”葉歡道:“該到了走的時候,出去吧小子哎!”說罷他便拽着胖子就往外面走,不久之後,查文斌的耳邊傳來一陣慘叫。
而此時,蓮兒和陳震還呆在原地看着兩眼緊閉正在打坐的查文斌,蓮兒交代他,這是一種修行的方式,千萬不可以吵鬧,他上次就是因爲這樣才走火入魔的。
“噓,哈欠是不可以打的!”蓮兒小聲的把陳震扯到一邊,她嫌陳震時不時的會鬧出一點動靜來。而就在這時,忽然從附近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兩人都是一驚,接着便看見有兩個人從那山坡上跟皮球似得滾了下來……
這一路滾,就滾到了底,葉歡還好,半道上撐了一下,勉強身子不那麼狼狽,連爬帶竄的。而胖子就慘了,他只感覺沒走了幾步,就被老神棍從背後狠狠的往下一退,再接着一個趔趄過後,便是眼冒金星似得翻滾,摔得那是鼻子眼睛滿是烏青,那叫一個慘。
眼瞅着那坡上滾下來兩個人大呼小叫的,蓮兒先是一愣,再接着就聽出來是胖子的聲音,這兩人是又驚又喜。顧慮到查文斌這邊還在入定,只能是掩着歡呼奔了過去,再說這四人一碰頭,胖子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走出來了,回頭看看那高高的土坡他也不明白什麼事兒,葉歡才說道:“原來我們就一直是在這裡打轉,一個趔趄沒想到還摔到一塊兒去了。”
“查爺呢?”胖子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問候查文斌的,蓮兒小聲的指着不遠處說明了情況,這四人也只好耐心的等。葉歡說,這入定有的人半天就出來了,可有的人三五天也說不上,據說在往更久以前的一些道士,可以呆上個把月。胖子說,那是吹牛逼的,個把月不吃不喝不成人幹了。可是葉歡卻不這麼認爲,他說,那些冬眠的動物可以不吃喝一整個冬季,人入定和冬眠差不多,主要是思想上,而身體上的消耗都會以維持生命的最低值爲限。
誰也不曾想到,查文斌這一閉眼就是整整一週,搞到後面,他們沒吃的沒喝的,又只能冒險折出去,當然這也都是後話了,不過也因禍得福,終於是讓他們找到了出路。
在查文斌入定後的第二天,胖子覺得喉嚨都乾裂開了,這一個個的沒洗澡沒進食沒喝水,乾等着沒白天沒黑夜的,誰也受不了。撐到第二天下午,胖子實在是憋不住了,把心一橫,決定就要去弄點能飽腹的東西,這裡不是蟲子多嗎?而且又大又肥,他就出去找蟲子,不過說來也怪,三個彎一轉他就到了那九星連珠的出口處,一點也不帶繞路的。
葉歡說,這就是夢醒了,一切又都回歸到了現實。
可光吃蟲子,他能行,別人未必行,那一隻只碩大的天牛咬在嘴裡各種肉醬橫暴的滋味兒如何讓蓮兒這樣的孩子能夠接受?
“得,我去給你弄點能吃的肉。”胖子又四處開始轉悠,要說這地底下能有什麼?也就剩下老鼠了,不過是另外一種鼠類,鼴鼠。這玩意要比老鼠長得稍微那麼可愛一點,過去糧食短缺,在忙完秋收以後,生產隊通常還會組織村民進行一次掏鼠窩行動。這鼴鼠有個習慣,它會把成熟的穀物叼進自己的窩裡作爲一整個漫長冬季的儲備,說出來可能會嚇您一跳,胖子他們在東北掏過最大的一個鼠窩,裡面的糧食整整裝了一籮筐,足足得有上百斤。
鼴鼠,我們當地也叫作地老鼠,眼睛幾乎是失明的,主要靠嗅覺。這東西會打洞,通常會在地表留下一長串供起來的泥土,順着這泥土往下挖,基本就能八九不離十的找到它的糧倉。一輪鼴鼠窩掏下來能管幾戶人家的口糧,這是在過去,現在多半是沒人會去打擾這種偷糧食的小賊了。
胖子發現,這個地方也有鼴鼠窩,一串串的土楞有被拱起來的痕跡。捉鼴鼠是個技術活,要從這些土楞裡來判斷它有幾個出口,提前賭上,然後放一個出口開始用煙燻,鼴鼠受不了就會從別的出口竄出來,等着它的剛好就是張開的籠子。
用褲子做陷阱最是好的,把褲腿的位置炸起來,用褲頭兜住出口,然後胖子就撿了不少那種樹藤直接薰。第一隻鼴鼠竄出來的時候足足嚇了他一跳,大半個身子全都竄進他那條肥大的牛仔褲裡頭,露在外面的那個屁股錠子跟一頭養了三四個月的小土豬似得。等到他收拾完了,就取一些腿上的肉拿來烤,金黃色的冒着油,除了沒鹽外,那味道真的是好得不得了。
胖子哄騙蓮兒這就鹿肉,小孩子不知情也就吃了,只有葉歡稱讚這東西纔算是人間美味,不過他告訴胖子,基本可以確定出去的路在哪裡找了。
“鼴鼠會打洞,這麼大的鼴鼠打的洞估計連人都能過,我們就順着這鼠洞走。但凡是活物都會出去透個氣,這是天性,只要能出了這裡,一切都好辦。”
“你別以爲這東西不咬人,我這是機靈才捉住的。要是在洞裡面給它們來個兩頭堵,那還不成點心了。”
“這個不難,”葉歡道:“我自然是有辦法的。”他回頭看着查文斌道:“現在就等那個小子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