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我四下望了望,從黑泥裡挖出了一塊扁形的石塊,接着便開始瞄準一個地方挖土。僅僅往下挖了不到二十釐米的厚度,我手中的石片便接觸道一個堅硬的東西,我用手胡亂掃開上面的泥土,果不其然,一塊平整的石板露了出來。
但我知道這不是石頭,這應該是通道頂部的青磚,只不過由於黑土的侵蝕,青磚已經變成了黑色,這時,說話的聲音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我聽出是個男人的聲音,但具體音色還是聽不出來。
那隻金毛小怪物又爬到了我肩膀上,時不時的還想伸出手去探我的打火機,打火機被它弄滅了兩次,燒掉了手上的幾根毛,它便不敢再伸手,轉而趴在我肩頭睡覺,兩隻爪子揪着我肩膀上的衣服,顯然把我寬厚的肩膀當成了窩。
我此刻也沒空管它,用石板敲了敲,聽聲音,這青磚很厚,我現在手邊沒有東西,一時半會兒也弄不碎,但如果再不行動,下面的人恐怕就要走過去了,當即,我拿着石板狠狠的敲磚,一面敲一面叫:“我在上面,救救我!”
也不知下面的人有沒有聽到動靜,我的聲音和石塊互相敲擊的聲音在洞窟裡迴響,但下面說話的聲音卻離我越來越遠,隱隱約約聽見有人說鬼這個字,緊接着,下面的聲音便沒了。
我頓時忍不住罵了一聲娘,停止敲擊的動作,耳朵貼地傾聽,這回徹底安靜了,什麼聲音都沒有,看來下方的人已經走了。
我忍不住嘆氣,運氣背到這份兒上,今年還是不要買彩票了。看了眼黑漆漆的洞窟,打火機又開始發燙起來,我有點後悔,覺得以後打火機都應該換成防水長燃式的,將塑料打火機淘汰掉。
此刻腳下只有一層青磚,而剛纔那批人,應該也沒有走遠,如果現在可以打破這層青磚,就可以直接跳下去,我試着敲了敲,磚很堅硬,不過我記得,這裡的磚長度大約在二十釐米左右,也就是說在二十釐米的範圍,必然會有粘合縫,古人那時候沒有混凝土,用的是糯米加蛋清,有些還會參雜石灰,比現在的混凝土都要結實,但按照建築學的原理,兩塊磚之間粘合的地方是最脆弱的,我從這裡開始砸,說不定可以把洞壁砸穿。
又將土向兩邊挖了半晌,一條被沁黑的粘合縫露了出來,我又在洞裡找了快稍大的石頭,對着縫隙黏粘的地方猛砸,但顯然,書上所說的並不是在騙我,這玩意確實比混凝土粘合的更緊,我手中的石塊,應該是屬於積層岩石,砸了沒兩下,地磚完好無損,它自己反而破了。
怎麼辦?
我心急火燎,生怕底下的人走遠了,四顧望了一圈,這裡除了黑土、積層石,就剩下那具母屍,難不成用屍體去砸?就算砸的開,我恐怕也揮不動。
瞟了那具母屍一眼,我突然發現,它身體地下,似乎壓着什麼東西,走過去一看,它身體底下有很多布,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這些布層層疊疊堆起來,形成了一個窩,布已經髒的看不清顏色,不過透過母屍的長毛,我發現它下面,似乎壓了厚厚一疊東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我現在渾身上下,除了一套衣服,一把打火機,就剩下一把小散槍,而且還只剩下三發子彈,現在對於我來說,那片是一塊堅硬的石頭,都能起到防身的作用。
當即,我雙手拔住那母屍的腰,將它拖出了那堆布的範圍,屍體才一翻過來,我便看到了佈下面蠕動的白色蛆蟲,一條條長的又白又肥,又些老蛆已經便成蛋黃色,肥得爬都爬不動,而那母屍的背後,也有很多黑色潰爛的傷口,裡面也鑽滿了蛆蟲。
我看的一陣噁心,那傷口到不像是刀砍出來的,傷口處非常黑,如果硬要說像什麼,我到覺得有些像被糉子弄出的傷口。
硬糉體內有屍氣,凡事被硬糉弄出的傷口,傷口就會呈現出或黑或白或青或紫的顏色,也有大紅色,我對這方面瞭解不多,跟胖子瞎侃時,他曾說過,常見的糉子分爲黑毛糉、白毛糉、紅毛糉,其中最兇的便是紅毛大糉子。
凡事墓裡,以黑白爲敬,遇紅則兇,所以紅毛屍是最爲厲害的。
我忍不住想到,難道這母屍死前曾被黑毛糉子傷到過?這地方還有糉子?那可完蛋了,我身上既沒帶黑驢蹄子,也沒帶悶油瓶,我要一個人遇上糉子,那可如何是好?
難道這座神廟地下,是個糉子收藏庫?會不會跟鬼狜國一樣?
正想着,那些蛆蟲因爲屍體被掰開而受了驚,紛紛四下裡蠕動,有些朝我爬過來,我生平最見不得這個,感覺屍蹩都比這東西可愛些,連忙往後退,結果我肩膀上那隻小怪物,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乎極爲高興,接着,這金毛小怪物居然一下子從我身上滑下去,爬到破布邊,舌頭一卷便掃進一口蛆蟲,吧唧吧唧,吃的津津有味,我在一邊看的,差點沒吐出來。
不過幾秒中,破布上滾動的蛆蟲被金毛小怪物吃的一乾二淨,末了還咂巴砸巴嘴,看樣子又要往我身上爬,我看到它吃蟲子那一幕,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它爬過來一步,我就忍不住退一步,結果這小怪物尖叫一聲,速度加快,突然一跳,居然猛的跳上了我的肩頭,我嚇的一轉頭,忍不住張大嘴。
我發誓,張嘴這個動作,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舉動。
我正嚇的張大嘴時,這金毛小怪物就唰的舔了我一口,從下巴舔到額頭,我整個人目瞪口呆,胃裡酸水一冒,終於吐了,結果由於沒吃什麼東西,只乾嘔了半晌。
嘔完,我立刻就有殺了它的衝動,正要去逮它,準備直接宰了時,那金毛小怪物似乎感覺到我的憤怒,趴的一聲摔倒在地,隨即往它媽懷裡鑽,鑽的只剩下半截屁股,我見此,連宰它的衝動都沒有了,忍着噁心在臉上抹了一把,手上頓時抹到一把黏糊糊的液體,上面似乎還有些碎渣,先前我還覺得餓,此刻卻是倒進了胃口。
我也懶得去管那隻金毛小怪物,轉而用小散槍挑開上層的破布,緊接着,破布地下露出一個破破爛爛的裝備包。我一看到這個裝備包,第一反應就是,哪位兄弟這麼倒黴,着了這怪物的道,估計已經被消化了吧?
接着,我突然發現,這個包很熟悉,當然,我並不曾擁有過這種包,我周圍的朋友也沒有誰擁有過,因爲這隻包,也是一隻zojp.
zojp,德國登山裝備品牌,跟我在蛇窟裡見到的一模一樣,難道,這隻包的主人,也是六十年前的德國考察隊員?我聽過張博士說那支德國考察隊,也看過嘎達綠洲的黑皮筆記,但上面從來沒有提及,當時這支德國隊伍的人數,但我來了才兩天,就已經看到兩個裝備包,至少證明,這支德國查隊,當年一定人數衆多。
我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六十年前,正是國際形勢動盪的時候,一隻德國考察隊進入中國境內,本來就已經夠引人注目的了,更何況這支考察隊似乎人數很多,那時候進行國際走訪還不像現在這麼容易,航空和海上運營都沒有成熟,從德國到中國,需要經歷相當大的周折,現代人出國,申請個簽證都會覺得很麻煩,更別提六十年前各國設防的時候。
那時候,一支人數衆多的考察隊進入中國,必然有極其重要的目標,按理說應該做好萬全的準備,按照張博士的說法,他們是因爲黑風暴迷失方向而進入了雅布達,但我現在想來卻覺得不對勁,那時候指南針已經運用廣泛,即便真的遇到黑風暴,憑着指南針應該也很容易回程。
我在嘎達綠洲找到的那具德國乾屍,根據日記上的內容提示,當時他離開雅布達時,身上都還帶有指南,那麼關於迷失方向而進入雅布達的說法,就有些值得懷疑了。
我想了想,回憶了一下張博士翻譯的內容,又有了一個疑點。
日記的開頭就寫,考察隊是因爲黑風暴迷失方向而進入了雅布達,做考古探測這一行的,都有寫考察日誌的習慣,上至專家教授,下到初級學員,之所以這樣,是因爲考察事業需要極其精細,每一步都可能成爲破解歷史迷局的關鍵,因此寫考察日誌,必然真實而詳盡。
如果按照日記所說,那麼因爲黑風暴而迷失方向又顯得合情合理,但與眼前我所掌握的信息一對比,這其中的矛盾就顯而易見。
我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兩種可能。
第一,是姓張的翻譯考察日誌時,自己進行過篡改。
第二,就是嘎達綠洲日記的主人,在日記中,也沒有記錄下真實的信息。如果是第二點,那就顯得有些可怕了,如果一個人寫的絕筆日記都存在欺騙行爲的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的真實目的,是無法講出口,甚至無法對任何人說明的,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能說出去的秘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六十年前,那支德國隊進入塔克拉瑪干沙漠的目的,就很值得懷疑了。
突然,我想起了崑崙山上的德國隊伍,同樣的時間段,同樣巧合的出現,難道他們是同一支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