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再一次看向了牆上的劃痕,這些由上至下的痕跡很淺,但密密麻麻,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形成的,而我們腳下的一切都沒有變化,棺材、屍骨、碎屑,唯一變化的,只有周圍的牆壁,那麼換一種想法,這確實是一間活動的墓室,只不過,這個墓室跟海底墓的機關不一樣,海底墓的機關是整個墓室都在移動,但這間墓室,周圍的牆壁其實並沒有變化,變化的是我們的腳下。
是我們腳下的地磚在變化,不停的在做升降運動,在這個過程中,空氣會通過移動被擠入墓室裡,而墓室裡一切處於地面的東西都不會發生改變,真正改變的是四周的墓牆!
要想完成這種機關,必然要鑿出一個直上直下的墓井,那麼也就是說,我們的上面和下面,很可能都是空的!我們現在,已經完全改變了位置,很可能正處於一個懸空的墓井中。
趙旺顯然也跟我想到了一處,眼裡是止不住的興奮,他指了指我們腳下,‘激’動道:“邪哥,這下面,很可能是空的。”我直接在他腦袋上拍了一把,笑罵道:“屁話多,趕緊的,鑿開。”
我們想通了這一點,立刻開始動手,規劃出了靠牆的幾塊地鑽,開始沿着磚縫下鑿子。這把開棺鑿已經鈍的不成樣子,使用起來十分不便,最後我乾脆將那麼古劍拿來當鑿子,和趙旺兩人‘交’替下鑿,大量的碎屑飛濺而起,很快,我們鑿出了一個籃球大小的‘洞’口。
這個‘洞’口比較深,足足沒了劍身一半,但‘洞’口依舊沒有打通。趙旺有些沒底氣了,遲疑道:“邪哥,咱們會不會想錯了。”
我道:“沒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能放棄,像你這種還沒看到結果就疑神疑鬼的個‘性’,早晚會害死你。”
趙旺立刻臉都紅了,連忙低頭使力,隨着他一鑿子下去,‘洞’口突然通了,‘露’出一塊拇指大小的黑‘洞’,一小股涼風順着空‘洞’吹了上來。
我心中一喜,知道自己這次是猜對了,趕緊招呼趙旺將‘洞’口擴大,我們又足足幹了半個多小時,才勉強砸出了一個能容一人鑽過的‘洞’口,緊接着,我點燃了剩下的半截蠟燭,趴着身體,將頭探下去。
隨着燭光的蔓延,墓室底下的結構也逐漸呈現出來,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下面是一個直上直下的‘洞’口,‘洞’比較深,暫時看不到底,不過四周的石壁上,有一塊快明顯是人工嵌上去的粗木棍,大約是當初在修建這間移動密室時,工人所踩踏的地方。
下方的‘洞’口呈圓形,石壁凹凸不平,那些冒出頭的粗木棍,大約只有二十釐米左右,我估計了一下,人要是踩上去,到是夠懸的。
當初修建這個地方時,應該有保險措施,比如在木棍上鉤上繩子,可以防止踏空,不過由於年代久遠,那些粗木棍也不知還能不能受力。
我衝趙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將古劍遞給我,接着,我趴着身體,揮着古劍去砍最近的一根木棍,隨後,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劍嵌進了木棍裡,但木棍沒有斷,看來內裡並沒有腐敗,我們只要動作小心些,應該能安全下到底部。
不管古人是如何修建出這種活動墓室的,按照現代建築學的角度來說,到最後封頂的時候,也就是封閉我們腳下的地板的時候,在下面修建墓室的人肯定會被困死,因此他們要想出去,肯定會在墓井的底部打通道。
我將情況給趙旺講解一遍,緊接着道:“如果下面真有通道,那麼極有可能是通向其它墓室,按照剛纔壁畫上得內容,我覺得最有可能通向第二宮,不過……古時候坑殺修墓工人的事情很多,當初修建這間墓室的人,也有可能是被困死在下面了。具體情況怎麼樣……咱們還要下去才能知道。”
趙旺探頭看了眼腳下黑漆漆的‘洞’口,縮着脖子道:‘邪哥,你是說下面可能還要死人?”我被這小子氣得不輕,沒好氣道:“棺材你都開了好幾具了,還怕死人?行了,收拾收拾,咱們下去。”
接下來,我們將爲數不多的倒鬥裝備收拾好,由我打頭,率先鑽下了‘洞’口。
這個‘洞’口就開在牆角的位置,因此一下去,腳就能夠到那些木棍,由於我們只有半截蠟燭,而且在下墓井的過程中,很難騰出手去拿蠟燭,因此,當我們二人都爬到山壁上時,我們熄滅了光源,探手探腳的開始往下爬。
這些木棍打的比較密,因此只要我們動作慢一些,基本是不會踩空。
趙旺雖然膽子小,但好歹是大山裡長大的,手腳還算利落,我們兩人一聲不吭的往下爬,下方的‘洞’窟裡,時不時就要風往上灌,一感覺到風,我的心就定了,只要有風,就說明下方一定有通道。
我趕緊招呼了趙旺一句:“快點,就快到了。”、
我說完,半天沒人應我,擡頭一看,眼前都是黑漆漆的,也不知趙旺在我頭頂的那塊位置,我覺得不對勁,趕緊又叫了一聲,這時,趙旺的聲音卻在我腳下響起了:“邪哥,我再下面。”
“嘿,你小子,動作‘挺’快的。”
趙旺嘿嘿笑了笑,道:“小時候經常爬巖採‘藥’,練出來的。”我倆又繼續往下爬,爬了沒多久我便覺得不對勁,這墓井也太深了,我都懷疑,再這麼爬下去,會不會爬到地獄裡。
就在這時,趙旺突然道:“邪哥,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
我側耳傾聽了半晌,忽然發現,風聲中竟然隱隱夾雜着一種竊竊‘私’語的聲音,如同有小鬼在講話一般。由於時不時有風倒灌上來,風聲在‘洞’窟裡迴響,形成了很多雜音,因此我一開始沒聽出來,沒想到趙旺耳朵‘挺’靈,我一聽到這種如同人語的聲音就覺得不對勁,連忙道:“能不能騰手?快把蠟燭燃起來。”
趙旺哦了一聲接着,我聽到腳下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片刻後,一點橘黃‘色’的光暈亮了起來。我低頭一看,發現趙旺就在我腳下不遠的地方,離了大概有兩根木棍的距離,此刻,他雙腳踩在一根木棍上,一隻手抓着另一根凸出木棍,另一隻手正舉着蠟燭擡頭望着我。
此刻,我們已經下了很深,擡起頭已經看不到頭頂的墓室,低下頭也依舊看不到底,有種懸在空中的感覺。
而此時,由於時不時有風倒灌上來,蠟燭的火苗極其不穩定的跳動着,藉着搖晃的燭光,我頓時看清了周圍的環境,一時間只覺得頭皮發麻,不知何時,我們周圍的山壁裡竟然鑲嵌了一顆顆人頭!
這些人頭,統一面朝下,只‘露’出一個天靈蓋,而在他們天靈蓋的地方,還有一個圓形的孔‘洞’,裡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什麼。
我一看到這些鑲嵌的人頭,立刻就想到了人牲,但明朝時期,王公貴族除了會讓妻妾陪葬外,像這種大規模的人牲陪葬已經很少見了,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頭?
緊接着,我看到那些頭骨頂上的圓‘洞’,頓時就頭皮發麻了,下意識的想起了塔里木的人頭蠱,一些不好的回憶頓時涌了上來。
而這時,趙旺看清了周圍的景象,臉‘色’刷的變得慘白,擡頭看着我的表情,幾乎就要哭了,結結巴巴道:“邪、邪哥,這些是……是什麼東西呀?”
我道:“你說呢?”
趙旺扁了扁嘴,哭喪着臉道:“好像是人頭,那種聲音……會不會是……”
我暗罵了一句娘,道:“告訴你一個練膽子的秘訣,那就是沒看到的東西就當沒發生過,這是我爺爺傳下來的,你閉着眼睛往下爬。”
趙旺哆哆嗦嗦的點頭,旋即閉着眼睛開始往下爬,手裡的蠟燭也被吹滅了,我們倆秉着呼吸往下爬,那種如同小鬼一樣竊竊‘私’語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我甚至有一種感覺,彷彿面前的這些人頭,正擡起頭貼在我耳邊說話。
人頭我也不是沒見過,如果說現在一點聲音也沒有,那邊罷了,我眼前黑乎乎的,只當沒看見,但偏偏,這個墓井並不安靜,反而詭異的響起了鬼語一般的聲音,別說趙旺,就連我都手心冒汗。
就在這時,我腳下突然蹬到一個東西,憑感覺,那不是木棍,圓圓的,倒有些像人頭。
我心裡咯噔一下,猛的收回腳,就在這時,下面的趙旺突然尖叫一聲,彷彿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緊接着,我的腳脖子被一隻人手猛的一扯,彷彿鬼抓腳一樣,整個人瞬間打滑,猛的開始往下掉。
“啊——!”我忍不住驚叫,手忙腳‘亂’的瞎撲騰,希望能抓住什麼東西,但我下墜的速度極快,不僅沒有抓到什麼東西,反而時不時的磕到木棍上,每磕一下,就跟被人打了一棍子似的,直痛到內臟裡。
我不知道抓住我腳的是什麼東西,但憑感覺,那應該是一隻人手,緊接着,我只聽‘撲通’一聲響,抓住我‘腿’的東西突然消失了,緊接着,我整個人栽進了一團冰冷的液體中。
是水!
冰冷的溫度讓我清醒過來,由於沒有準備,我整個人狠狠嗆了一口水,緊接着,我便在黑暗的水中奮力往上游,好在我墜的並不深,很快就冒出了頭,大量的空氣涌了過來,出於人類的本能,我幾乎什麼也沒想,立刻開始大口大口的吸氣,但沒吸兩口,我整個人就被水流往下帶,緊接着,頭顱猛的撞到一個東西,整個人瞬間被撞懵了,身體一僵,又栽進了水裡。
水流十分冰冷,而且湍急,我在裡面手腳撲騰,但很快我就發現,自己的手腳根本施展不開,手一動,兩邊就‘摸’到冰冷的山壁,頭往上一冒,立刻就撞到了頂。
瞬間,我腦海裡出現了一副畫面……該死的,我該不會進了一條水‘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