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二叔行駛‘居家艇’,一共用了兩天的時間纔到達,我們這艘雖然被稱爲快船,但速度還是慢了許多,因此我估計,離那個海底島,至少還有三天的路程。
胖子頗爲懷念西沙的魚頭火鍋,上船沒多久便宰了一條大馬鮫魚,在甲板上燙火鍋,香味瀰漫了整個船艙,他見我站在船頭,便招呼道:“得了得了,別跟塊望夫石似的,今朝有魚今朝吃,想那麼多頂個屁用。”
我苦笑一聲,要擱在以前,我也不是這種憂鬱的文藝青年,但事情發展到現在,如果我還能提起興趣跟胖子‘插’科打諢,除非我是神了。
胖子說完,見我沒動靜,便招呼同子幾人吃火鍋,我站在船頭想着二叔的事,一會兒又想到悶油瓶,不禁心煩意‘亂’,片刻後,胖子嘶溜嘶溜的叫道:“天真,你要再不吃胖爺可就不客氣了。”
灰老鼠驚奇的咦了一聲,道:“天真?難道是吳爺的外號?”
“那是。”胖子停下筷子,立刻道:“你們吳小佛爺,當年可是……”我一聽這死胖子不知要說出些什麼鬼話,連忙湊過去,咳嗽一聲,道:“我說王大爺,您一把年紀了,說話注意點,小心岔氣兒。”
這死胖子,如果真被他揭了老底,那我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的威信,估計就‘蕩’然無存了。
胖子還要開口,我夾了塊魚‘肉’往他嘴裡塞,讓他多吃少說,再屁話,就直接把他踢下去喂鯊魚,說完便開始吃魚,胖子一見只剩下鍋底了,連忙來跟我搶,一行人你一箸我一箸,吃的熱火朝天,原本沉悶的氣氛,總算鬆愣許多。
期間,我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依舊可以收的到信號,但在當天下午,太陽垂到海平線時,信號已經完全斷了,我們已經進入了中國移動無法覆蓋的領域。
爲了趕進度,掌舵的三個夥計輪流休息,我看他們辛苦,便又讓胖子做了一次魚頭鍋,犒勞他們的胃。由於船比較小,休息室有限,因此當晚我和胖子擠一間,灰老鼠和另一個掌舵的夥計擠一間,同子守夜警戒,另外兩個夥計輪流掌舵。
一般人可能覺得船在海上,只要沒有遇到什麼大型風暴,就不會有危險,但事實上,海里的危險並不比陸地的少,除了風暴,還有暗礁、潛流以及還有很多不知名的生物,西沙那一次的經歷我至今記憶猶新,生怕又有海猴子一類的東西冒出來。
海上一入夜,就完全是漆黑一片,只有船頭的兩盞風燈發出昏黃的光芒,我現在做事有點小心翼翼的‘毛’病,因此雖然安排了同子守夜,但在臨睡前,還是忍不住打着遠程手電筒圍繞着船隻查看了一圈,胖子跟在我後面,打着哈欠道:“我說天真無邪同志……這鯊魚都睡覺了,您別折騰成不?看到胖爺這對眼睛沒?再不睡覺,就成熊貓了。”
我剛想說,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你這麼胖的熊貓,誰知話還沒開口,我們的船身突然頓了一下,發出咔嚓一聲響。
這一串變故,讓我和胖子都愣了,凡事對海洋和船隻有一點了解的人都知道,船隻在海上行駛時,即便是處於無人駕駛的漂泊狀態,也不可能突然停頓一下,因爲水流是不斷涌動的,不可能會出現這種如同汽車急剎車時的情況、
我的第一反應,瞬間想到,難道是觸礁了?
只有船身撞上礁石,纔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我想也沒想,立刻叫道:“同子,快看怎麼回事!”我和胖子此刻正巡查到船尾,從船頭的地方立刻傳來同子的回話:“爺,沒有發現什麼東西。”
我立刻向着船頭跑去,到了船頭,只見那兩個掌舵的夥計和同子正趴在船舷上往下看,手電筒不停的晃來晃去,我湊上去跟着看,只見海面十分平靜,海水幽深,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透亮的橘黃,像一片大型的水晶燈。
海里沒有任何東西,也沒有礁石。
這時,其中一個掌舵的夥計回過頭,皺眉道:“爺,這裡是深海,海里沒什麼東西,我估計是動力裝置有問題,我下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他便朝着船艙底下走去。
有很多人都有一個誤區,認爲裡岸越近水越淺,離岸越遠的地方,海水越深,事實上,海水的深淺,是由海底的地貌所決定的,海里有也山脈與峽谷,山勢拔起的區域,即便處於海中央,水也不會太深。
我們雖然離開加羅列島不久,但事實上,已經進入了一片溝壑型的深海區,根據電子海圖的指示,我們現在所行駛的海域底下,是一個很大的海溝,在這種海底地貌下,是很難有礁石的。
觸礁的可能被排除了,但我還是覺得不放心,心想,既然不是觸礁,難道是剛纔無意間與什麼大型生物相撞了?但隨即我又否決了,因爲能讓船身突然一卡的大型生物,恐怕只有鯨了,但衆所周知,如果鯨真的浮上海面,那麼周邊海水,比較產生比較嚴重的起伏,但現在,我們周圍的海水很平靜。
片刻後,那個夥計從船艙裡上來,衝我們搖了搖頭,道:“動力系統運作正常。”他自己估計也覺得奇怪,於是給出了一個比較靠譜的猜測,他道:“可能這是艘新船,各種裝置之間難免需要磨合,大概剛纔是卡了一下。”船方面,我們都是二百五,我見他說的比較專業,船也安安穩穩的繼續行駛,便也放下心來,招呼胖子回去睡覺。
海上黑得很快,雖然時間才晚上九點鐘,但人在漆黑安靜的環境下,就特別容易犯困。這段日子,每天早出晚歸,甚至通宵,像這種早早上‘牀’的待遇,已經很久沒享受過了,因此我幾乎是一上‘牀’就開始‘迷’糊了,胖子睡的比我還死,我還沒睡深,就已經聽到他的呼嚕聲,一聲一聲極有規律,聽的久了,就跟催眠曲一樣。
我伴隨着胖子的呼嚕聲,越睡越深,但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總怕出現什麼變故,因此在疲憊中,心底又有些發虛,形成了一種半睡半醒的煎熬狀態,甚至還保留着緩慢的思考能力,半睡半醒間,我突然想到,難道悶油瓶每次下鬥都是這樣睡的?難怪一有動靜就能立馬醒過來,這種睡覺的狀態,太他媽難受了。
我很想能深眠下去,但卻因爲內心那種沉重的壓力而無法做到,‘迷’‘迷’糊糊間,一邊睡覺一邊聽胖子打呼嚕,也不知睡了幾個小時,我腦海裡突然一個‘激’靈,整個人都驚醒了。
不對!
我猛的睜開眼,休息室裡很狹窄,一片黑暗,空氣中隱隱還伴隨着新船特有的油漆味,夾雜着海里的腥鹹空氣,讓人覺得鼻子很不舒服。
我緩緩從船上坐起來,心頓時漏了一拍,忍不住去‘摸’身邊的胖子。
首先我‘摸’到了一個大肚子,接着手慢慢往上,我‘摸’到了胖子的臉,他打呼嚕比較厲害,我的手放到他臉上,可以感受到一陣溼熱的呼吸,胖子的呼吸極有規律,我側耳傾聽,整個人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因爲在這間休息室裡,還有第三個人的呼嚕聲!
那陣呼嚕聲與胖子的呼嚕聲配合的極好,就好演奏會一樣,乍一聽,會讓人以爲是胖子一個人打呼嚕,但當我將手附上胖子的臉時,呼吸的頻率,明顯跟呼嚕的節奏不一樣。
由於船上空間有限,休息室都是比較狹窄的,我這間休息室是船長室,是最大的一間,但也只有十個平方左右,另一間船員休息室更小,當時目測只有五六個平方,但我記得很清楚,我和胖子進入這間休息室後,胖子把鞋一蹬,‘褲’子都沒脫就上‘牀’了,而我卻是將被子鋪好,並且在反鎖上艙‘門’後才往船上爬的,也就是說,這個船艙裡,是不可能出現第三個人的!
這種詭異的事件,立刻就帶給了我一些很不好的回憶。在西沙海底墓時,那禁婆也是突然冒出來,當然,這裡不可能有禁婆,但我還是覺得出了一層冷汗。
那個呼嚕聲還在繼續,胖子睡的很死,我立刻捂住了他的口鼻,片刻後,胖子被憋醒了,下意識的就來抓我的手,我連忙壓低聲道:“是我,別出聲。”
胖子估計是睡懵了,也不知有沒有聽進我的警告,立刻擡腳就來踹我,我沒想到胖子這麼沒有配合‘精’神,一不留神,直接被他踹到了胯骨,疼得我一哆嗦,頓時鬆了手。
胖子立刻在黑暗中猛喘氣,我還沒來得及罵娘,他便緩過來,罵道:“狗日的,大半夜的幹啥,想憋死胖爺我,好‘奸’屍是不是?你個慫貨,還能再沒出息點嗎!”
就在他說完,那個呼嚕聲,猛的停住了。
我頓時再也顧不得,大罵道:“小爺就算要‘奸’屍,也不會挑你這種貨‘色’。”一邊說,我幾乎立刻衝到了‘門’口,那裡是休息室的電源開關,我按了一下,但另我‘毛’骨悚然的是,電燈居然沒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