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暗河裡“噗通”一聲,就像一塊巨石從很高的地方被扔進水中,讓我即將渙散的神經瞬間繃緊。循聲望去,河水被水下什麼東西攪動得波濤陣陣,而且游來的方向正是我這邊。我連忙熄滅電筒,蹲伏在地,屏住呼吸,生怕發出聲響被它聽見。只聽到那傢伙上了岸,熟視無睹地從我身邊爬過,又往前爬去,沒多久就停了下來。我捂住電筒,只露出一點燈光,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走到一道拐角旁邊,我停了下來。
我猶豫着,想跟蹤它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可又害怕會有危險。最後好奇心戰勝了恐懼,我邁過了拐角。
這裡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溶洞,這種溶洞是地下水沿可溶性巖的裂隙溶蝕擴張而形成的,由於岩石沒有完全溶蝕,留下了千奇百怪的奇特景觀,有的像雨後茁壯生長的春筍,有的像禮堂挺拔而立的柱子,還有的像一串珠簾,美輪美奐,在電筒的照射下,散發着不同的色彩。
我邊走邊注意地下,想找到剛纔那傢伙藏在哪,卻被一堵青黃相間的大石擋住了去路。大石也是水蝕溶岩,表面光滑得像上了一層釉,甚至可以把燈光反射回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正在感嘆大自然造物之神奇,從大石後面傳來了喀吧喀吧吃東西的聲音。我靠在大石上伸頭偷看,看到讓我終生揮之不去的一幕,那簡直成爲我的噩夢!只見一隻碩大的怪物託着一具屍體津津有味地啃着,屍體的頭部已經被啃掉一半。而向裡望去,規模龐大的山間裂縫裡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全是屍體,成千上萬數之不盡。屍體有男有女,清一色的一絲不掛,面部微露笑容。從屍體的顏色上來看,他們有些已經死了很長時間,而有些應該剛死兩三天左右,可這麼多的屍體從哪來的,怎麼可能一夜間被搬進這山底溶洞呢?
那怪物狀似鱷魚,個頭比普通的鱷魚還要大,身上不似鱷魚的肉疙瘩,取而代之的是片片鱗甲,它尾巴很短頭很粗,大嘴一張,屍體的一顆腦袋兩口吃完。也許是在無光的世界裡生活久了,眼睛已經退化得只是擺設,電筒光照在它身上毫無反應。我越看越心慌,連忙轉身逃跑,不想走得急,踢飛了腳下的一顆石子,那怪物眼睛不管用聽覺卻好得出奇,聽到響動,嘴巴里發出呼呼的聲音,掉頭向我爬來。我嚇得直打哆嗦,慌不擇路,抱着一根石柱爬了上去。剛在石柱上坐定,怪物便來到下面,呼呼地用蠻力推我坐的石柱。好在石柱夠堅固,它在下面再怎麼使勁卻也只如蚍蜉撼大樹,我依然穩坐釣魚臺。
怪物似乎意識到自己在做無用功,便停下來換一種方式,它趴在石柱下一動不動,來個守株待兔,然而這可苦了我。這根石柱孤零零站在溶洞中央,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又沒有左鄰右舍,我待在上面是暫時安全了,但是如果下面怪物一直賴着不走,我必須在這根柱子上度過我的下半生。
漫長的對峙枯燥無味,以至於我想在這做縮頭烏龜倒不如下去跟它真刀真槍決一勝負,但看着它那體格,還是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做回孫子又如何。怪物很有耐心,一守就是幾個小時,最後乾脆趴地上美美地睡了,羨慕得我也瞌睡連天。
還沒閉上眼休息一會兒,背後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聲音很近,就像貼着我的背喊的。我剎那間心跳直升一百八,轉身用電筒去照,哪裡有人,我現在在兩米多高的石柱上,如果有人在我背後,那豈不是飄在空中了嗎?想到此節,陣陣寒意向我襲來,難道——有鬼!沒容我多想,背後又是幾句,“白雲山,白雲山,你聽到了嗎?”我下意識地大聲說:“你是誰,你在哪裡?”那聲音道:“你終於肯說話了,不要害怕,保護好包,保護好夜明珠……”然後就是嗚嗚聲,聽不清說的什麼了。
我這纔想起來包裡還有個對講機,肯定是它在作怪。這樣一來也就是說我還有同伴,那我就放心了,估計他們很快就找到我了。對了,剛纔他說什麼夜明珠?我連忙拿下包,原來最外面那個口袋剛纔我沒去查看,裡面裝了個木盒子,打開盒子,眼前頓時亮了起來:一顆排球大小的珠子裝在一個透明的盒子裡,發出萬道光芒,溶洞頓時徹如白晝。在我的眼睛接觸到它的一瞬間,所有的記憶頓時涌上心頭,夜明珠,這就是我們千辛萬苦尋找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