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就是這裡了,我在右手邊的牆壁上留了暗號,大概四五十步就會有一個,一直通到那扇石門那裡”。
走進門洞裡面的甬道才發現,原來和剛纔我們所走的那一條甬道完全一樣,地面上平整均勻的鋪着一層勻稱的鵝卵石;兩側牆壁上嵌着寬大的青土色牆磚,磚縫細密筆直,着實讓人驚歎。走廊的頂板像是塗了一層淺黃色的塗料,看起來色澤還算柔和。
甬道的盡頭是一個向左邊九十度的轉彎,走過拐角依然是一條甬道。不過,在左側的牆上陸續出現了一些精美的壁畫和浮雕。
老周說,這些壁畫和浮雕反映出的是當時當地人的生活狀況。
從壁畫的描繪中我們可以看出,當時的生存環境很好,有樹木蔥鬱的山巒,有碧澈的河流湖泊,有水草豐美的沃野……與之不相稱的是,他們的生產力水平極其有限,除了少數貴族頭領身着華麗的服飾外,其餘的人衣着簡單,工具簡陋,房舍簡易……說明當時的文明程度並不很高,很可能還沒有步入奴隸主王權時代。
奴隸主王權時代之前,就是家族部落大聯盟時代。
那個時候,還沒有形成國家結構和國家概念。以家族問核心的宗族部落,互相締結軍事利益聯盟,形成部落大聯盟;部落大聯盟的大首領由部落成員中的部落頭領輪流或者推舉產生……也有可能是終身制。
照老周的分析,壁畫和浮雕上的少數着華麗服飾的人,既有可能就是當時的部落大聯盟的首領人物;那些衣着簡陋的人,很可能就是當時部落裡的普通成員。
因爲在部落大聯盟時代,部族成員都或多或少具有血緣或親緣關係,所以也就不存在主僕之分、貴賤之別。換言之,當時的人們地位平等,也無明顯的貧富差距。而壁畫中偶爾出現的被捆綁或是跪在地上的人,身上連一塊遮羞布都沒有,則很可能就是作戰中抓獲的地方戰俘,這類人在早期先民時代,是地位最爲低等的一類人。
其中一副浮雕就生動的展示了當時戰俘的下場:一個不穿衣服的男子,被四腳朝天的綁在案桌上,有人正在拿刀對他開膛破肚;在案桌旁邊,熊熊篝火上架着一口方形石鍋;在篝火旁,站着幾個人老人和小孩,每個人手裡都捧着一個小碗……不言自明:這是要吃人!
老周說,在先民時代,戰俘一般有三個用途:一是殺掉用來祭旗或者泄恨;二是殺掉食用,在當時,人肉被視爲肉中仙品也叫仙肉。當時人們認爲:小孩吃到人肉可祛百病,老人食仙肉則長壽無疆。
“那第三個用途呢?”瓜子問到。
“第三種情況就是當勞力。在先民時代,是沒有牲畜勞力那一說的。當時的牛馬羊被視爲敬奉上天和祭祀的供品,地位在人之上,誰敢驅使牲口那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所以,戰俘就成了最好的勞力了”,我真佩服穆圖居然還有這麼深刻的認識,連我都沒有想到。
瓜子很不屑的對穆圖說到:“我問你了嗎?你搭什麼腔啊?不知道就不要亂說好不好,這是很嚴肅的歷史課題,你一個傻小子多什麼嘴呀!”
穆圖臉一下子就被瓜子的話憋紅了:“教授,你說我剛纔……推斷的對不對呀?”
周明軒點點頭:“對,在某一段特定的歷史時期內,的確是這樣的。雖然任何事都不是一成不變的,但是唯獨戰俘做奴隸和苦力這一點,在人類歷史上延續的時間最長。從出現部落,到部落大聯盟,再到奴隸主王權時代,甚至一直延續到近代,戰俘和奴隸始終被視爲同一個等級,永遠佔據着社會最底層的位置”。
穆圖很神氣的瞪了瓜子一眼,指着走廊最近頭的一副壁畫問周明軒:“教授,這幅畫上面也有一座五層蓮花塔,是不是就是外面那座玉塔?”
周明軒搖搖頭:“我第一眼看到這幅畫的時候,也以爲這上面的蓮花塔就是外面那座玉塔。可是你仔細看,就會發現它們是有區別的。玉塔的每一層塔樓的八面都有窗子,可是你看浮雕上面這座塔,第五層是沒有開窗的,塔樓的八面都是實牆。還有就是,你看浮雕上的這座塔旁邊,似乎像是有一條河流經過,或者說這座塔好像是矗立在河沿上。兩者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正說着,我們已經走到了甬道的盡頭。再往前,就是一堵牆。姚俊回頭問瓜子:“爲什麼會是一條死衚衕?不是要去找那扇石門嗎?”
瓜子莞爾一笑:“這裡面可是有機關的哦,你們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那個隱秘的機關”。
我發現瓜子笑的時候其實挺漂亮的,臉上的小酒窩讓人看着心裡很舒服……可不知爲什麼她總喜歡繃着臉,擺出一副“領導樣”,叫人覺得有幾分忌憚。
姚俊又問周明軒:“老爺子,這兒真有機關?”
“有!我們上回無意間發現的,你找找看……”
姚俊和穆圖墳頭在地上、牆壁上、頂板上四處找尋,不知爲什麼,我心裡總感覺最後這幅浮雕壁畫有些怪怪的,總感覺這裡面好像藏着什麼東西。可是無論怎麼看,也瞧不出什麼毛病來。
“周老,是不是在這幅畫裡面?”我問周明軒。
“什麼?什麼在畫裡面?”
“你們說的機關啊,那機關是不是藏在這幅浮雕上面?”
“你看出來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周明軒很興奮的樣子。我只是隨口那麼一說,誰知道還給說中了。
我搖搖頭:“我沒看出來,是胡亂猜的。我總感覺這幅壁畫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我也就是隨口一問”。
在真人面前,我是從來不說假話的。我和姚俊不一樣,姚俊總喜歡把話放大了說,喜歡鼓吹和誇大自己;我不是不會,而是覺得實在沒那個必要。說白了,姚俊比較喜歡“裝”,而我喜歡“真”!
聽老周剛纔那麼一問,姚俊趕緊望風轉舵,開始在浮雕上摸索起來,幾乎敲遍了整個浮雕壁畫,也沒有找見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穆圖也在浮雕上面找了一遍,依然無所獲。
周明軒讓我也去找一找,看能不能發現線索。
姚俊和穆圖都已經找過兩遍了,再按照他倆的老路子走,肯定不會有什麼新發現。我就在浮雕的圖案內容上打起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