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生的身子如斷線的紙鳶,被擊打上空,又飛速的下墜。
“老伴……”崔奶孃失聲驚恐大叫,下意識的從轎鑾上一躍而下,急切的想要接住崔秀生。
“夜貓。”凌千雪面色一變,急急的喊了聲夜貓,哪還管得了逃竄的孟慶鬆,立即往崔奶孃的方向飛去。
夜貓會意,往崔秀生方向移動身形,穩穩的將他接住。
“崔奶孃,你沒事吧?”凌千雪細細打量着崔奶孃,猛然扯住她的手,便見到在崔奶孃的手臂上發現了一根銀針。
凌千雪瞭然,這顯然是孟慶鬆所爲,輕嗤一聲,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很不好受吧。
崔奶孃連連搖頭,壓着心底的恐懼:“小姐你快些去追那個男人,不能讓他跑了。”
“你別擔心,他跑不了,他跑不了的。”凌千雪輕撫着崔奶孃的背後,聲音柔和,“崔奶孃,我方纔說過,你是你,他是他,你不必自責,我們不會怪你。”
“小姐,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啊……”崔奶孃老淚縱橫,身體不停的顫抖,“我無法想象……如果這次那個男人的計謀成功之後的後果,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老頭子帶上……”
“沒事了,現在不是沒事了嗎,那些人都傷不了我們,一切都沒事了。”凌千雪柔聲的安撫着,輕輕的擁着她纖弱的身子。
“凌千雪,你居然出爾反爾!快放了我!”孟慶鬆的聲音再次傳來。
凌千雪望了過去,就見前方,宮九天正提着孟慶鬆緩步而來。
將孟慶鬆隨手仍在地上,宮九天隨即來到凌千雪的身側,伸手將她與崔奶孃都擁在懷中:“好了,沒事了。”
漸漸地,崔奶孃的情緒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崔秀生受了內傷,吃下凌千雪的丹藥後,陷入了昏睡之中。
孟慶鬆被點了穴扔進了轎鑾,他嘴裡不停的罵罵咧咧,怒斥着凌千雪出爾反爾。
“我可沒有出爾反爾,我是答應了放你走,可不代表我師父答應了呀。”凌千雪眨了眨無辜的眼睛,煞是純良。
“你……你這個蛇蠍女人,你不得好死啊!”孟慶鬆氣的臉色鐵青,猙獰的面目極盡扭曲。
凌千雪伸手點了他的啞穴,嘴角一勾,輕笑道:“我好不好死,輪不到你來說,不過我知道……只怕你是無法好好死了。”
轎鑾升高,再次踏上了道路,一路飛速而行。
飛了大約一刻時間,凌千雪掀開轎簾,探頭往下方看了眼,薄霧瀰漫,好似雲朵翻滾,透過層層的白霧,下方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荒林,隱約可見鳥型魔獸在天邊翱翔。
凌千雪轉過身子,美豔不可方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妖嬈的笑容。
輕笑聲突兀響起,孟慶鬆瞪大眼睛,迎上了凌千雪那雙含笑的媚眸,閃動着陰冷的寒意,他忍不住瑟縮了下身子,眼睛閃爍着驚恐的神色,鼻腔間“嗚嗚”出聲。
女人柔軟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肩頭,一股馨香撲鼻。
心,陡然一涼,恐懼的想要逃離
這個視線之下,可身子無法動,喉嚨裡發不出半點聲音。
“爲了不讓崔奶孃見血,只好委屈你了。”凌千雪脣瓣微揚,媚眸眨了眨,純良甜美。
孟慶鬆瞳仁擴散,瞪大了眼睛,恐懼的瞪着凌千雪。
凌千雪斂下眼底的笑意,陡然生寒,旋即飛起一腳,在他背後踹上一腳。
孟慶鬆從轎鑾之中滾出,墜入那白霧之中,飛速下沉。
“小、小姐,你……你這是……”崔奶孃被眼前一幕震驚,看過凌千雪動手製服黑衣人,可未見過她殺人,這一幕,着實讓她心生害怕。
凌千雪清澈的眸子彷彿一池止水,她嘴角輕勾,清淺笑道:“殺人滅口而已,崔奶孃不必在意。”
孟慶鬆玄階被束縛,身體無法動彈,也無法發出聲音,從高空墜落下去,他是死定了。況且……她方纔特地在孟慶鬆身上灑下了一些引誘魔獸的藥粉,定然是叫孟慶鬆屍骨無存。
轎中陷入了一片沉寂,崔奶孃坐在崔秀生的身旁,定定的凝着他那張慘白的臉,再想起方纔的一切,好似明白了凌千雪的做法。
那個男人不死,小姐的秘密便會暴露出去。
崔奶孃攥緊了衣袖,心底涌出一股堅定,這些年來,小姐受了太多的苦,她一定要陪在小姐的身邊照顧小姐,只要是爲了小姐好的,殺人……不算什麼。
“啪……”
一聲極爲清脆的巴掌聲在轎鑾中響徹。
崔奶孃捂着臉,跌坐在一側:“你……你敢打我?”
“臭婆娘,我是你相公,你竟然幫着外人,想謀殺親夫……咳、咳咳……”崔秀生怒氣沖天,臉氣得通紅一片,情緒激動牽引着體內傷口,猛咳起來。
“啪……”
再次傳來一聲清脆巴掌聲,聲響比起剛剛的聲音要響亮的多。
凌千雪甩甩手,眸色冰冷,斜睨着崔秀生:“這巴掌,是我替崔奶孃還給你的。”
揚起手,在他另一邊臉上再落下一巴掌,原本清秀的臉,紅腫一片,崔秀生疼的齜牙咧嘴,竟吐出了幾顆帶血的牙齒。
“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凌千雪冷冷勾脣,眼底一片陰寒,“你出賣我,勾結孟慶鬆,留你一條賤命不過是看在崔奶孃的面子上,你不僅不懂得感恩,反而職責崔奶孃,這便是你讀書人的行事作風嗎?”
崔秀生捂着雙頰,支支吾吾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麼,每說一句話都牽引着面部的肌肉,疼的眼淚直流。
凌千雪澄澈的媚眸透出凜冽的寒芒,令崔秀生打從心底產生恐懼。
“可知道錯了?”
崔秀生忙不迭的點頭,生怕晚了一秒,又捱了打。
凌千雪笑容一轉,甜美而溫和,眼底彷彿涌動着一片璀璨的流光,光彩溢出:“早該乖乖聽話了,你要記住,你這條命,是崔奶孃捨身救下的。倘若再有下次,本小姐會親自結束你的狗命。”
那雙幽幽瞳孔明明充滿了笑意,卻是散發着濃濃寒意。
崔秀生慌忙的搖着頭,示意自
己不會再有下次。
“崔奶孃,好好照顧他吧,在抵達金國之前,他的傷勢應該能痊癒了。”凌千雪收回視線,柔聲的提醒着崔奶孃,“他若不怎麼聽話,你只管告訴我,惡人吶,自有我這個惡人來磨。”
“是……是,多謝小姐。”崔奶孃連連點頭,有些怯怯的看着崔秀生,再次移到他的身旁,拈起一塊手巾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跡。
崔秀生明顯面露不悅,可瞧見凌千雪還在一側,一言不發,沉默的坐在那兒,任由崔奶孃照顧着他。
輕嘆了一口,這種事情……外人也只能插手到這裡了,接下來的,還是得看他們夫妻倆究竟能不能再繼續走下去。
對於崔秀生,她當真是沒什麼好感,如果不是因爲崔奶孃那奮不顧身的一跳,凌千雪是真想就這麼放任崔秀生不管,任由他自生自滅算了。
無奈,她不能這麼做,這麼做了,崔奶孃定是會傷心。
她幽幽的走到了宮九天的身側,挨着他的身子坐在,將自己的嬌軀扔入了他的懷裡:“還是師父這兒舒服,心底有多煩,也能得到淨化一樣。”
宮九天低笑一聲,垂眸望着懷裡的可人兒,捲起了她的一縷髮絲在指尖把玩:“你在煩惱……究竟該不該留下崔伯?”
“是啊,以我女人的直覺來說,我覺得他是一個禍害。”凌千雪很認真的點頭,雙手圈上他的脖子,“但是崔奶孃對他的感情很深,我不想讓崔奶孃傷心。”
她能理解,方纔崔奶孃說出那句“殺了他”的時候,心裡究竟有多痛。
“順其自然吧,人啊,該死的時候,你不讓他死,他也必須死,老天不讓他死的時候,你想弄死他,他也死不了,不用在意那麼多。”宮九天捏了捏她的鼻子,“有爲師在,他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嗯。”凌千雪甜甜的勾脣,往他懷裡塞了塞。
轎鑾半空前行,風吹開轎簾,浩瀚蒼穹,一覽無餘,雲朵滾滾,白霧嫋嫋,再望大地,一片朦朧。
一對有情人緊緊相擁,坐看此等美景。
轎內,寂靜無聲……
金國,天瀾城。
凌千雪等人才到城門,便被幾名官兵攔住,需要查探身份再搜身之後,才能進城。
尤其在見到這一行人當中還有兩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時,那些官兵都恨不得衝上前,挨個來搜全身。
“天瀾城出什麼大事了嗎?爲何還得搜身查證身份後才能入城?”凌千雪眨巴着純良的大眼,嬌嗲的詢問道。
官兵見她一身打扮只當她是別國來的大家閨秀,沒有什麼威脅力,便也是知無不言:“再過四天,便是新任太子殿下的生辰,國主設下了盛宴,邀請了全國各地的玄者與官宦世家前來參加,我們必定要好好查證大家的身份,確定你們沒有攜帶有危害的物品。”
凌千雪斂下眸中的精光,新任太子殿下……是金昂胤嗎?
居然會這麼巧,她歸來之時,竟然是金昂胤的生辰,凌淺淺等人急匆匆的趕回金國,莫非是爲了……這次的生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