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
國主執着奏摺,卻是一字都看不進去,心心念唸的,皆是讓榮公公送去的守護之珠。
守護之珠離開了金國,也不知道金國會發生什麼不詳的事情。
以及,他讓榮公公特地去詢問的問題。
“榮公公回來了……”忽而,一個尖細的聲音通報道。
國主登時大喜,急急的從龍椅上起身,正欲迎上前,又聽那通報聲慌張的再次傳來:“奴才拜見輝親王。”
國主的腳步一頓,心中瞭然,龍目微眯,繼而坐回龍椅之上。
大門推開,榮公公領着金昂輝一起步入御書房內。
兩人正欲行禮,國主擺擺手:“罷了罷了,不必多禮了,榮公公,朕交付你的事情,可辦妥了?”
國主徑直開門見山,也沒有對金昂輝有任何顧忌。
“回國主,奴才一切都辦妥了,尊夫人看到守護之珠甚是歡喜,還留奴才用了早膳。”榮公公恭恭敬敬的立在閱政臺前,恭敬稟報。
國主鬆了口氣,眉宇間卻是流露出淡淡的愁緒:“哎,守護之珠乃金國的命脈,關係到金國的命運,如今沒有了守護之珠的金國,會遭遇到什麼……”
“尊夫人得了金國守護之珠,自是會鼎力幫助金國,國主別太擔心。”榮公公安慰道。
“尊夫人可提及何時離開?可提及離開的原因?”國主龍目淡淡的瞥過了金昂輝那張平淡無波的臉,狀似無意問向榮公公。
榮公公恭敬的回答道:“尊夫人今日晚飯後便會離開,奴才問過尊夫人離開的原因,尊夫人只說家仇已報,想帶着兄弟們遊山玩水,第一個去向便是水國。”
“水國啊……”國主喃喃重複一遍,幽幽嘆了口氣,“看來尊夫人是想打開前往上三界的大門,其實……以尊夫人的玄階,只要她想,便能跟隨着長潤長老前往地界,爲何非要選擇這個方式……”
言罷,國主龍目落在金昂輝身上:“輝兒,你認爲尊夫人的目的是什麼?”
金昂輝微微福身,聲音沉穩回答:“誠如父王所言,尊夫人想去上三界,只需跟長潤長老開口,況且有暗夜天尊的存在,她就是想前往天界,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尊夫人卻是搜尋五國守護之珠,開啓前往上三界的大門,目的只有一個。”
“嗯?”國主龍眸半眯,靜等着金昂輝的下文。
“尊夫人的目的,是直入神界!”
“神界?”國主微怔,“神界……哪怕是暗夜天尊,到了神界,也會頗有壓力吧。”
神界,那是不可觸及的地方,傳聞神界之上,最爲低階的玄者,都是神玄之上。
放眼整個冥月大陸,除去凌千雪這一幫變態之外,達到天玄品階的,絕對不超過十人。
更別提……
神玄。
就是整個地界,神玄玄者也不見得能拿出十個。
而在神界,那滿大街的神玄玄階,一抓一大把。
這便是差距。
“當然,這也只是兒臣的猜測罷了。”金昂輝緩緩直起身子,面色淡然,嘴角掛着淡淡的笑
意。
國主龍眸漸沉幾分,心底那份壓抑感有些沉重。
在金昂胤成爲太子的這段時間來,當真是將金昂輝調教的是太子之位最適合的人選。
能屈能伸,心機深重,所有的思緒都能掩在心底,只是……金昂輝亦是心中仇恨太大,或許便是下一個金昂胤。
“罷了,即使知道尊夫人的目的也無濟於事,朕乏了,輝兒你先下去吧。”國主疲憊的捏了捏發酸的眉心,緩緩站起身,伸展手。
榮公公立即扶住那條手臂,不易察覺的用手指在國主衣袖上那隻龍爪上擦過。
國主眸色更沉,如一團墨汁在眼底盪開,擺擺手,示意榮公公扶着他離開。
“父王……”
就在榮公公扶着國主離開之時,金昂輝終究是無法再保持平靜,開口喚道。
“兒臣聽聞……父王是想以尊夫人的意思選下一任太子之位?”這是金昂輝最爲在意的問題,父王明顯是不想讓他聽到這個消息。
他清楚,不應該在此時問出這個問題,事後再詢問榮公公亦是可以,只是……他等不了了。
國主黑沉的眸色如同漩渦,吸納着金昂輝,龍眉微微合攏:“輝兒,你可知耐心,對於一國之主有多重要?”
金昂輝微微垂眸:“兒臣知錯。”
話雖如此,他卻還是不願踏出這房門一步。
國主高深莫測的眯了眯龍目,側眸看着榮公公:“既然輝兒對太子之位這麼感興趣,榮公公便說說,尊夫人可說過,誰適合做這大金國的太子。”
“這……”榮公公面容抽動,有些猶豫,看了眼金昂輝,又看了眼國主,額前都滲出了汗水。
“但說無妨,朕赦你無罪。”國主擺擺手,不着痕跡的看了金昂輝一眼。
金昂輝的面色微動,瞳仁收縮,色澤明亮,嘴角的肌肉抽動,顯然對這答案已經志在必得了。
榮公公幹咳了幾聲,猛然跪在地上:“尊夫人說……尊夫人說國主正值鼎盛,無需再立太子,若國主想遵循尊夫人的意思選舉太子的話,便是等她從遊樂回來,再爲金國擇一好的太子。”
御書房內氣氛冷凝,空氣驟然沉冷下來。
金昂輝眸光冷厲,狠狠的瞪向榮公公,齒縫見蹦出幾個字:“榮公公,尊夫人當真是這麼說的?”
“千真萬確,千真萬確啊,奴才哪敢在國主面前胡言亂語。”榮公公拼命的磕着頭。
“起來吧。”國主嘆了一口,“那便等尊夫人遊玩回來之後再立太子吧,輝兒你……”
金昂輝冷沉着臉,眸色陰鷙,犀利如鷹:“兒臣無礙,一切全憑父王安排,兒臣告退。”
說罷,也不等國主再開口,轉身拂袖而去,顯然是氣得不輕。
待金昂輝走遠,國主主動彎腰,將榮公公扶起身,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榮公公,苦了你了。”
自今日起,想來榮公公的命,便是被金昂輝給盯上了。
榮公公受寵若驚的垂下頭,連連搖頭道:“能爲國主排憂是奴才的榮幸,饒是奴才丟了這條命,也得爲這大金國着想。”
“哎……尊夫人可說過胤兒?”國主心中所依唸的,還是金昂胤。
若是金昂胤能認錯,放下以前的仇恨,他想……他還是願意將這大金國交付給胤兒。
榮公公緩緩搖頭,將凌千雪的話複述給國主。
這話……的確有理。
尊夫人所認爲的未來國儲,是他早已不予理會的二兒子,金昂默嗎?
國主陷入沉思之中,久久不語。
傍晚時分,凌千雪等人已經收拾妥當,一輛馬車,十二匹寶馬在暗門府前排的整整齊齊。
馬車外表並不出衆,材質卻是選的最爲堅硬穩當的,約莫能容得下十五人之大,那十二匹寶馬亦是精神抖擻,高高的仰着馬頭,不畏這天寒地凍。
叮囑了西護法與南護法兩人好好看着暗門殿,又留下來綠竹看管暗夜宮,一行人終於啓程。
一路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皇城,守城門衛早已得到國主聖旨,早早大開城門,恭送着凌千雪出城。
城門之外,一抹白色身影迎風而立,直直的站在馬車之前,擡起手臂,擋住了馬車前行。
“尊夫人,本王特地來送您一程。”那人揚聲道。
凌千雪並不意外,讓千城停了馬車,掀起簾布走下馬車,媚眸定定的凝着前方的人影,露出一抹淡笑:“輝親王來送行,也不帶些離別禮物?”
金昂輝面色陰鬱,渾身散發着冷寒的氣場,在這寒冷的天氣中,彷彿與冷融合一體。
“喲,輝親王這臉色可真是嚇人,本殿主膽小,受不得驚嚇。”凌千雪狀似受到驚嚇般捂住臉。
金昂輝緩步踏前,面色沉冷如水,停在了凌千雪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尊夫人分明答應過本王,會拱本王上太子之位,爲何食言?”
凌千雪挑眉,脣角透着一絲戲謔:“你可知本殿主當初爲何會幫助金昂胤?”
“你想幫他重登太子之位?你別忘了,他謀反的事情,可是你給捅破的!”金昂輝眸色一凜,咬牙低吼。
冬風獵獵,凌千雪的紅衣舞動,襯得她的笑容更爲嬌媚:“當初金昂胤是一心一意與本殿主一人合作,並且一心放在本殿主身上。”
金昂輝燃燒的氣焰漸漸的熄滅,瞳仁擴大,怔然的看着凌千雪。
凌千雪繼而勾笑,緩步上前:“而之後我爲何毀了他,你知道原因嗎?”
金昂輝忽而感覺透徹心涼侵蝕了全身,他抖了抖脣,半晌沒有吐出半句話來。
“因爲……他在與我合作的同時,轉向了凌家,轉向了聖宮。”凌千雪棲身上前,妖嬈的冷笑如銳利的刀刃,直直的刺入了金昂輝的雙目之中。
金昂輝腳步踉蹌的後退了幾步,面色驚恐,粗氣連連:“本……本王沒有背叛你!”
“沒有?”凌千雪提高音量,笑容越發的嫵媚,“本殿主最恨的,便是欺騙。”
“砰”的一聲,金昂輝重重的跌在地上,滿地的泥水濺滿了他白淨的衣袍,他惘然不顧,只是面露驚恐的看着凌千雪。
“本殿主留你一條狗命,已是厚待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