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中,總有些人就那樣悄悄地從你的視線中消失,讓你連句“沙揚娜拉”都沒機會說。——張德帥語錄
2011年09月04日星期日晴
沒臉皮說的地方就是三生石,在整個天地間,還有比三生石更惹人遐想到堅定愛情的地方麼?
所以,沒臉皮的建議立刻得到我們的響應。張德凱的妻子更是將眼睛瞪大,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們,就好像看着一羣怪物似的。最後,她纔有點遲疑地問道:“三生石就是指下面的三生石麼?”
我們全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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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可以去哪兒麼?”這是張德凱妻子的第二個問題。
“之前不可以,但現在嘛?”邋遢鬼答道,“誰讓你是我身體的妻子呢?”
邋遢鬼的說法,引得張德凱有些不滿起來。我們更是慌忙喝止住邋遢鬼,不讓他再說這樣的話來。
等張德凱妻子得到我們肯定的答覆,她的眼睛中都蘊含着淚水。她抽噎着說道:“之前,我總認爲我能和張德凱攜手在天涯海角就算今生最浪漫的事情了。我真沒想到,今生還可以在那個地方來一次最浪漫的約定。”
“浪漫啥呀,就是塊破石頭。”邋遢鬼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對於沒有任何浪漫情懷的邋遢鬼來說,一塊饅頭的誘惑力都比三生石的誘惑力大。怪得不他一生都沒有女朋友,浪漫對女人來說是最致命的。你送她一捧藍色妖姬跟你送她一顆大白菜,得到的待遇絕對不一樣。
邋遢鬼的說法,當然得到了在座女人的一致反駁。她們三人立刻形成了統一戰線,對邋遢鬼就是嚴厲的聲討。儘管張德凱的妻子看不到邋遢鬼,也聽不到邋遢鬼的話,但這一點卻絲毫不影響張德凱妻子對邋遢鬼的聲討。到後來,聲討的聲音中還夾帶着大舌頭那含糊不清的話來。
結果就是,邋遢鬼在我們一干男人的幸災樂禍中被衆女人(還有女鬼)聲討得是體無完膚,只好一連串的求饒。聲討完,邋遢鬼才感慨道:“世界上最不能惹的就是女人!”
“這個世界是由女人統治的!”張德凱也乖乖地說道。
張德凱的話,卻引得我們這些參加了黃帝之律一行衆人的側目。因爲張德凱的那句話耳熟得很,那就是喜歡山人的諸葛神棍說的。我現在都懷疑張德凱是不是也有點兒變彎的趨勢。
張德凱在我們這一番看下,更是不明所以起來。他摸着腦袋就對我們解釋起來:“我說錯什麼了麼?你看看,男人吵架是永遠吵不贏女人的。吵贏了,你要到客廳沙發上睡去;吵輸了,你也要搬到客廳的沙發上去睡去。你再看看,女人可以隨時對你發脾氣,你卻不能對她們發脾氣……”
張德凱說着說着,看到他妻子正向他看來,話沒說完就將嘴巴乖乖地閉起了。
“你是不是還要說男人的23對染色體要比女人的23對染色體短上一截,而正是這樣,所以女人會比男人更完善?”我一口氣將這麼長的一段給說了出來,累得我臉都紅了。
張德凱先是看了看他妻子,看他妻子臉上平和得很,這才詫*說道:“你也這麼認爲?”
“Oh/my/God!”去過黃帝之律的一行,都說出這樣的話。
“怎麼了?”張德凱更是疑惑起來,他現在肯定不明白爲何他的一句話就讓我們這羣人這麼吃驚。
因爲這些話,在洞穴中,諸葛神棍都對我們說過,然後他是彎的。先,張德凱又說出這樣的話來,我都想起孟浩然的《過故人莊》來:“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我不禁爲張德凱很可能就發現一片更寬廣的愛情天地而擔憂起來。
這時候,還是曹老頭救了我們。他對邋遢鬼說道:“你看看,你看看。娶個北邱女人的下場,男人都會變成耙耳朵。不是有一句話麼:‘要想生活過下去,男人就得帶點綠’,不對,是‘要想生活過下去,男人耳朵就得耙’。”
曹老頭前面的那句話,讓我覺得他思想很兼容幷包。不過,我還是打趣他道:“就你個‘天天做新郎,夜夜換新娘。換過都一樣,其名五姑娘’的傢伙,還知道‘要想生活過下去,男人耳朵就得耙’的道理?”
“你還別不相信。我又不是隻會一招,我可以將手坐麻了,再開始‘做新郎’。那感覺,非常不一樣。”曹老頭對我解釋道。
“你還不如說你得帕金森,再放到你那兒。那樣你就省力了?”我對曹老頭不屑地說道。
“帕金森是什麼?”這時候,張德凱的妻子問我。
“就是帕金森綜合症。”不待我回答,圓寂師叔解釋道。不過,從張德凱妻子臉上疑惑的表情來看,她還是沒明白啥子是帕金森綜合症。
還是曹老頭聰明,他忙演示起來。雙手開始了不由自主地抖動,並將雙手緩緩地下移。
曹老頭這一演示,讓張德凱的妻子立刻明白過來。她捂着嘴就笑了起來。
“這是個能開玩笑的女人,即便是一些葷段子,只要不太露骨,她都可以接受。”我低聲下着結論。
“帥子,你錯了。一般來說,女人,特別是只要是結婚後的女人,到了三十來歲,都可以開一些無傷大雅的葷段子。”曹老頭糾正我道。
在我們這樣一番鬧騰下,將張德凱對他身體愛好的問題終於給掩飾過去了,讓我心裡不禁舒了口氣。說真的,張德凱一直追問下去的話,我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對他解釋。
張德凱的妻子卻沒有了胃口,她現在肯定滿腦子都想的是三生石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她也不好意思催促我們吃,由於她坐在主位,又不好意思離席,只有對待食物漫不經心起來。
恰在此時,我的手機傳來一陣震動。等我將手機掏出來,立刻歡呼道:“大夥快看,大夥快看!”
手機傳來一張彩信,是公子珏那個傢伙發過來的。一開始我還認爲他將我們忘了。自從那天一別,他和小樓聽雨都不像諸葛神棍那樣還偶爾和我們聯繫下,好像就這樣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樣。公子珏恰在此時傳來的彩信,豈不讓我們欣喜?
彩信是一張照片。在照片中,小樓聽雨輕輕地依在公子珏的身上,背後是一團疊放得整整齊齊的東西。從照片中可以看出,小樓聽雨和公子珏都很快樂,兩個人笑得很是開心,是那種發自心中的開心。
公子珏在下面說道:羨慕我們吧,你知道我們背後是什麼嗎?象牙,一會兒我們要點燃這些被偷獵者偷獵的象牙。這可算得上世界上最昂貴的婚禮了。因爲,我和小樓聽雨就在今天結婚了。
“那就是象牙呀?”曹老頭看着照片中疊放得整整齊齊的東西,驚訝地說道。
說真的,倘若不是公子珏在下面註明那些是象牙,我還真的沒看出來。不過,從小樓聽雨和公子珏的表情上看得出,他倆現在很幸福。世界上,還有比兩個人開開心心地在一起更幸福的事情麼?
“真是可惜了,這要是賣到咱們這兒,還能賺上一筆呢!”張德凱惋惜地說道。看着照片中的象牙,張德凱將他商人的本質發揮了出來。
蔣英瑜和苗如芸一衆女的卻不一樣,她們更多地像我那樣,對照片中這場簡陋卻很有意義的婚禮議論紛紛。
我看着照片中被曬黑了也穿得破爛多了的公子珏和小樓聽雨,心裡卻覺得舒服多了,在心中衷心地對他們祝福道:幸福在一起!
一夥人都圍着我的手機,看着手機屏幕中那兩張笑得很甜蜜的兩張臉,弄得飯都沒法子吃了。張德凱的妻子趁機就建議我們將這些菜撤下去。
這次,得虧有邋遢鬼的幫助,讓我們的靈魂順利從身體中鑽了出來。張德凱妻子的靈魂一鑽出來,她就愣了。因爲她身邊正站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老公——苗人鳳,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還有個和張德凱長得一模一樣的邋遢鬼,她先是愣了會兒,根本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還不等她弄明白,就尖叫起來,因爲她看到了沒臉皮。
“不必驚慌,不必驚慌!現在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我忙勸解道,“你現在也是鬼了?”
“真的嗎?我也是鬼了?”張德凱的妻子驚訝地說道。然後,她就向鏡子中看去,卻根本無法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影子。最後她才焦急地問張德凱:“我現在變了沒?變漂亮了沒?”
張德凱先是仔細地對着他妻子端詳了會兒,最後才堅定地說道:“還是和之前一樣漂亮!”這句話對女人來說,是萬能的回答。
“假打!”張德凱妻子說了句,但臉上的表情卻很滿意。
在這之後,我將小吉召喚出來。現在的小吉,和之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它現在長得高大威風多了,跟個小牛犢子樣,都成大吉了。只不過還是一條色狗,看到苗如芸就想向上撲。
我讓小吉將我們的倒在地上的身體照顧好,然後就領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地殺向了冥府……
不過,等我看到柵欄門外又粗又長的“龍的傳人”時,卻不由捶胸頓足起來。之前我來的那次,是因爲有李白的特批,現在什麼都沒有,要進去的話就有點兒難了。這樣下去,不知道猴年馬月纔可以到三生石。
沒臉皮卻對我們拍着胸脯說:“這次就交在我的身上。你要知道,我在冥府排隊時,也認識不少‘黃牛’,熟得很。”
不大一會兒,沒臉皮就帶回一個傢伙。這傢伙,看起來有三十多歲的樣子,臉上還斜着一道長長的傷疤,赤裸着上身,一條張牙舞爪的龍在他身上盤亙着。
到了我們面前,他就上下打量了番,就歪着頭對沒臉皮說:“就他們呀?”
沒臉皮忙討好似的湊上去。
還不待沒臉皮說話,那傢伙就將沒臉皮推開了,嘴裡喝道:“離我遠點兒!你那張臉,我看得都不舒服!”
接着他就斜着眼看我們,問道:“是來投胎呀?還是來旅遊?”這傢伙看起來還是個黃牛中的頭頭,沒有好多服務意識的,不像我上一次來的時候那個傢伙,一口一個親的,叫得人心裡舒服得很。
“旅遊!”圓寂師叔冷冷地答道。他對這種傲慢的服務態度,心裡都覺得不舒服起來。
“戶口拿來!”那傢伙將手一攤,放在我們面前。
“戶口?”圓寂師叔愣住了。
“廢話。沒戶口,我知道哪個跟哪個?萬一你們是黑戶呢,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黑戶急着投胎的?”
“我們不投胎,就是來轉轉?”張德凱妻子忙解釋道。
“哪兒來都說是來轉轉,最後還不是一樣跑過去喝了孟婆湯。少廢話,拿戶口出來。現在上面查得嚴得很,沒戶口就不能賣旅遊票?”那傢伙不耐煩地說道。
“你……”圓寂師叔氣得話都沒說完。
對付這樣的人,對於一直高高在上的圓寂師叔,肯定不得行。我忙和邋遢鬼將那傢伙拉到一邊,悄悄說道:“兄弟,行行好!我們真的是來旅遊的!”
“都這麼說!”那傢伙扭頭在地上吐了一口,說道。
“陽間的戶口算不?”我故作嚴肅地說道。
“你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呀!”那傢伙對我鄙夷道。
“他是真的,我可以打包票。沒有冥府的戶口。人都沒死呢,怎麼有冥府的戶口?”邋遢鬼也在邊上解釋道。
那傢伙聽到邋遢鬼這麼解釋,就用鼻子在我的身上亂嗅一通。嗅完後他才納悶地說道:“我說怎麼你身上有一股陽光的味道?”頓了頓,他才壓低聲音說:“坐動車了吧?”
“少咒咱們的技術。再說我這輩子就在北邱市轉悠了,坐啥子動車喲?”那傢伙竟然說我坐動車,我心裡就不爽起來,將聲音擡得高起來。
接着,我就將事情的原本說了一遍。當然經過我的口,那就是和真實的故事有差別了。在我嘴裡,張德凱和他妻子就是現代版的梁山伯和祝英臺。兩人生前是衝破了父母的阻撓,不顧社會輿論的反對,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誰料沒過多久,張德凱就被無情地剝奪了生命。而他妻子就整日以淚洗面,抱着張德凱的遺像思念得茶不思飯不香的。正是這份真情,感動了天感動了地。最後,閻王爺讓張德凱又重生了。兩人在一起後就說要在三生石前完成個儀式,感謝閻王爺的恩典,感謝冥府人的恩情。
“你說的是真的麼?”那傢伙聽完我的故事,眼睛中都飽含着淚水。
“兒豁你!“我反正都已經上墳燒報紙了,也就不差多燒幾張了。
“兄弟,抽菸不?”那傢伙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煙來,遞到我眼前。等我們點着煙在一起聊天時,那傢伙告訴我們。他之前就是由於患癌症死的。他臨死前,都忍痛將自己的女友給罵走了。而這件事情,就是他一生的遺憾。說完這些,那傢伙就失聲痛哭起來。
這傢伙的一哭,可是將我和邋遢鬼給愣住了。我只好輕輕地拍着那傢伙的肩膀,給了他一些安慰,卻不知道到底應該說些什麼話。
過了一會兒,那傢伙擡起頭看向我。他的眼睛中,發出堅毅的光線來。稍微過了一會兒,他就說道:“兄弟,就憑這個故事,我今天就虧本將票賣給你。不要錢!”
說完他就問了下我們這次來了多少人。接着,他就從懷中掏出一疊票來,仔細地數出十一張來,就準備遞給我。
看到那十一張帶着希望的車票,我心裡都不禁激動起來,連手都輕微地顫抖起來。我沒想到,這樣的一個故事,就可以將眼前這個黃牛給打動了。
不過,那傢伙的票並沒有遞到我的手中。就看到那十一張票在空中旋了個圈,又回到他的手裡。
“怎麼了?”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曉得他爲何會臨時變了卦。
“我想了想,就算現在給你們票。你們擠進去,估計也要十天半個月。”那傢伙解釋道。接着他咬了咬嘴脣,做出了決定:“反正也是虧本,我就給你們十一張VIP票!”
這傢伙的話,讓我現在心裡除了感激之外其他的都不曉得說些啥子了。我沒想到,這個見慣了人間冷漠的傢伙,會爲這樣的一件故事而上心。
“大劉、二胡……你們那兒有VIP票麼?好好,有呀,那就好,到我這兒一下,有事。”那傢伙掏出電話就打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就見一個個黃牛小頭頭湊了過來。大家湊在一起,相互詢問着今天的收益。
“你們那兒有幾張VIP票?”那傢伙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這兒有1張。”
“我這兒2張。VIP票不好弄,買得人又少。”
“我想要11張,你們想想辦法。”那傢伙就答道。
“11張,大買賣呀?誰有這麼大的胃口?”一個傢伙半開玩笑地問道。
“是他們!”那傢伙伸手一指我們,“你們將票給我,我再給他們。”
其他人都紛紛掏起VIP票來。這時候,一個傢伙多了一嘴:“你的批發價是多少?”
“不要錢!”
“什麼?”所有掏票的手都停了下來。
“你瘋了!你要知道一張VIP票是多少錢?這麼多,你要賣多久才能撈回本來?”更有人勸解道。
“我知道!”那傢伙接着幾乎是哽咽着將我之前講的故事講了一遍。
聽完這個故事,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這時候,一個傢伙站身出來。他悄悄說道:“其實,你們都知道我之前是名導遊,專門帶着遊客去三生石那一段的。自古都是三生石旁等人多,卻多等不到。不是自己等的人已認不出,就是兩人緣分已盡,就算擦肩而過,卻又相認不出。三生石前的悲劇,我是看得多了。像他們這種可以稱得上二世夫妻,我是從來沒見過。就憑這點兒,算我一份。”
“憑咱們的交情,送你了!”第一個傢伙將手中的票塞了過來,沒多說話就扭身走了。
有人開了個頭,剩下的事情就好多了。這些平時的黃牛,爲幾塊都斤斤計較的傢伙,在此刻卻眉頭都不皺下,將一張張價值不菲的VIP票塞了過來。
更多的卻是將票一塞,向我們這邊深深地看了一眼,轉身就走。攥着手中的那些VIP票,再看着遠去的背影。我知道,有些東西,是發自心底的,改變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