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頌風被姬冰雁以身份地位壓的退走之後,心中越想越氣。
他本是與姬冰雁競爭這個外事殿的殿主之位,可是最後只得了一個長老位,玄天宗的長老成百上千,大多沒有實權,多是遊歷於星宇之中。
他本也應該出入星宇,這是有追求,嚮往大道之人的追求,星宇無邊,遠航星空去追求那無邊的大道,便要先將自己融入那大道之中。
星空,象徵着機遇,象徵着無限的可能,但是更多的是一去不回,星空就像是一隻恐怖無形的怪獸,吞噬着一切生命。
肖頌風不想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就這樣默默的離開,所以他沒有離開宗門,沒有去往星空。
但也正是如此,他需要聽從於宗門的差遣,所以,亦有許多人說,那些遠航星空的人,都是爲了追求自由,追求那種不再被人命令,不再被人吩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的日子。
然而一切的收穫,都在冥冥之中標好了價格。
他來到了一個地方,那裡有他的幾個好朋友,也是他的支持者,他心中有了一個計劃。
他相信,姬冰雁的朋友絕不會是泛泛之輩,他剛剛站在旁邊之時,對方沒有顯露半點鋒芒,但是他心中卻有一種感覺,似乎對方的身體裡孕育着一道鋒芒,能夠將自己劈爲兩半。
所以他可以肯定,自己的這幾個朋友,絕對不可能會是那個人的對手,只要姬冰雁這個朋友敢殺人,那麼這事,就是他的機會!
他會運作到姬冰雁去職,並且讓宗門內爲了補償自己,而讓自己當那外事殿的殿主!
他心中已經想到了一個完整的執行方式,到時他會利用自己的人脈,打一個傷情牌,挑動整個玄天宗門中本土派對於外來的矛盾,而這些年姬冰雁一直在平衡着本土修士與煙嵐修士之間的矛盾。
很多本土修士,覺得姬冰雁過於偏袒着煙嵐那邊來的人,而上面會讓姬冰雁來當這個外事殿的殿主,除了她本身的優秀之外,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去過煙嵐界,對於煙嵐界的人不會有本土之人那般的排斥。
這其中的關鍵便在於,一定要讓姬冰雁的朋友殺死前去挑釁的人。
當然,以肖頌風的能力,不可能讓他們看出來是要挑事,而是表現出鬱悶,難受,然後自然被追問,他便說自己被侮辱。
同樣的一件事情,不同的表述語氣,所處的位置不同,那麼很容易便引起了共鳴。
“欺人甚,姬冰雁如此侮人,他還有沒有同宗同門的情誼,她向來偏袒煙嵐人,原本還做的隱秘,今次竟是如此,頌風,他是在打擊報復,你需要反擊,我看這是一個機會。”其中有一人說道。
“我曾與她競爭過外事殿的殿主之位,恐怕不好說什麼,鬧將開來,大家恐會認爲我是因未得殿位,而心生怨懟之氣。”肖頌風說道。
“頌風,你不要出面,你就當一切都不知道,只管去蒼海水域便是了,一切都交給我們。”此人,名叫雷思哲,在玄天宗之中屬於世家一脈,肖頌風知道,其實他亦是想能夠在玄天宗之中獲得一定的權位的。
而雷思哲若是想要掌權,那就一定要獲得家族的支持,而他想要獲得家族支持,那麼就必須要有所表現,他發現這是一個機會。
他要表現出自己可以號召和動員宗門弟子,給家族證明自己是一個有價值的人。
肖頌風嘆息了一聲,說道:“我也確實需要快點趕去蒼海水域,要不然的話,事情再鬧大了,恐怕得被宗門處罰了。”
“頌風,伱去吧,一切有我們。”雷思哲自信的說道。
“你們要小心,我感覺姬冰雁請回來的那一個人很不簡單,修行應該很好。”
“玄天宗的弟子,怎麼可能怕外來的修士。”雷思哲身邊的另一人立即說道,他名叫何從容,不是家族修士,沒有背景,所以他想要能夠融入到肖頌風與雷思哲他們的這個圈子裡。
畢竟肖家與雷家在整個玄天宗還是很有份量的家族,而他心中已經決定,若是要動手,自己一定要抓住機會。
在這個小圈子裡,他對自己的修爲還是很自信的,雖然沒有什麼好的法寶,但是對於法術修爲很自信,他心中已經琢磨出來了一個方式。
肖頌風離去之後,雷思哲卻眯着眼睛,都是家族子弟,誰又比誰蠢呢。
“走,我們合計合計。”雷思哲說道。
……
樓近辰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被姬冰雁帶着去觀賞玄天十景之一的落霞紅葉。
玄天宗所在的山門,有一片山全都是荊沙紅葉樹。
這些樹在太陽落山的那一段時間內,會快速的由青變成紅,與天上的落霞相映成輝,景緻極爲美麗。
樓近辰看着也確實好看。
於是姬冰雁帶着一個陌生修士,在宗門裡賞景的事也很快就傳開了。
煙嵐界的人遠遠的看到了,當然是認出了樓近辰,畢竟樓近辰除了氣韻變的越發的神秘,長相方面並沒有變。
“真的是府君來了。”有煙嵐人帶着幾分驚訝的說道。
“是啊,府君之道姿十倍於我,若是他早來這裡,不知現在會是何等的修爲,也許玄天九變至少可以修成一半以上吧。”
“我覺得可以全都修成。”又有人說道。
“那太誇張了,府君雖然道姿卓絕,但是那是在小界之中,而這裡卻是大界域,玄天宗的法術樣樣深邃難修,樣樣皆是直指大道,恐怕即使是府君之姿也難在短時間內全都修成,當然,我覺得修個五至六種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
不過,他們的談論很快就被一個消息給止住了。
“各位,我剛剛聽到一個消息,有人想要挑戰府君。”
“挑戰府君?哪些人?”
“雷思哲,何從容他們這羣人。”
“他們啊,他們修行比姬殿主都還要早,個個至少都修行了四個‘變相’的。”
“走去那邊看看,人在哪裡呢?”
“在紅葉林那一邊的賞景臺上,再去通知一下大家,他們人多勢重,別讓府君吃了虧。”
……
樓近辰的面前突然來了一羣人,他看得出來,個個都充滿了敵意。
當先之人,一身雷紋法袍,頭戴藍白法冠,手託一枚藍色大印,上面密佈法紋,有雷芒交織纏繞。
旁邊有一個人則是更有意思,樓近辰看着他,卻只覺得對方的身形在不斷的幻化着。
他看着似龍、似虎似大象,還有猿猴金烏鳥,每一種蘊含着無邊的兇意。
他心中立即琢磨了起來:“這玄天宗的玄天九變之中,有月相變,赤日變,這個應該是雷霆變和獸相變了。”
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而姬冰雁卻是微微皺眉。
那爲首之人已經開口說道:“姬師妹,我聽說你有一朋友來了宗門,修爲高深莫測,我們欲向他討教一番,不知姬師妹可允許?”
姬冰雁卻並沒有直接回答這一句話,因爲玄天宗之中並不禁挑戰,當然,一般挑戰要到專門的鬥法場裡面去,最好是有更高層次的中人最好。
“門中不禁挑戰,但是我這朋友可不是宗門弟子,你們這是爲何?可不要受人挑唆。”姬冰雁說道。
“姬師妹,你可是指肖師兄?肖師兄確實與姬師妹有些嫌隙,但是姬師妹何必當着外人的面如此的辱及肖師兄呢?姬師妹,你是外事殿的殿主,可不要忘記了,你所立之處是在何地,更要清楚,你的身份是宗門給的。”雷思哲正義凜然的說道。
“你還知道我是殿主,你不敬殿主,該當何罪?”姬冰雁冷冷問道。
她心中清楚,這些人有備而來,又這麼多人一起,不是自己三兩句話就能夠壓下去的。
“殿主恕罪,我只是心有不憤而已,若殿主一定要治我的罪,那我們可以去玄天殿之中請師長們評評理。”雷思哲雖道歉了,但是卻又硬的很。
玄天殿平時並不管這些宗門日常,但是若是涉及到層次較高之人的爭端,則是都要到玄天殿之中去裁定。
“雷思哲,你們來這裡意欲何爲,直接說出來就是了。”她可不願意去玄天殿,這種因爲宗外人而罵了宗內同門的事,無論到哪裡,對方都會獲得天然的支持力度,即使是他們有錯,也不會受到責罰,而她自己一定會被敲打一下。
“這位道友道韻飄渺,內裡卻似蘊有兇器,不知道可願讓我等見識一番。”雷思哲說道。
樓近辰揹着手往前走了幾步,姬冰雁本欲開口,到嘴的話便又收了回來。
“我聽聞玄天宗有法名玄天九變,神妙莫測,唯虛境之上方可修行,得成一二者,便能夠出入界域,足以自保,而成三四者,便已經是虛境好手,能成五六者,便足以一方稱雄,我遠道而來,蒙姬殿主款待,本不應該與她同門起衝突……”
“然而我家鄉師父初見我時便說我好勇鬥狠,修行百餘年,本應改掉此毛病,但是卻總難以做到,好在我好勇鬥狠百餘年,卻仍然活着,姬殿主,你是知道我的,就容樓某再好勇一回吧!”
“諸位,我平生無所好,只好法術,尤其是新奇玄妙之法,玄天九變於我來說,最是玄妙新奇了,還請一定要滿足我這個好奇之心。”
樓近辰的話一落,對面的那一羣人都愣住了。
他們發現,這個人說話既不高聲,也不放狠,卻有一種讓他們極爲難受的氣概。
以前他們也會用這種語氣與風格與別的小宗門的人說話,但是現在居然被別人用這樣的語氣說,一時之間竟是讓他們適應不了,一個個愣在那裡。
“這位姓樓的朋友,好大的口氣,今日,便讓你見一見何爲上界妙法。”雷思哲說道。
既然已經確定,諸人便很快到了一個鬥法場。
這一個鬥法場是圓的,周圍全是看臺,由一個山谷改造而成。
樓近辰立於那裡,姬冰雁倒也不好與他顯得太過於親近,便來到中間的位置,以示公平,一邊是她的朋友,一邊是她的同門。
樓近辰對面是一羣人,這短短的時間內,竟是不下百人匯聚,對着樓近辰指指點點。
樓近辰一人站在那裡,獨面百餘人卻沒有半點勢弱之感,對面人羣之中,卻有人說道:“此人一身法韻虛而不妄,渺而不邪,必定是一個有道高修,雷師兄未必能贏。”
“何必長他人志氣,我們玄天宗的玄天九變,即使是在星宇之中,也是有名的,他一個小界中人,即使是有些造化,但落於指掌之間時,恐怕都難免失之於精微,必有破綻。”
“是啊是啊,你們難道不記得當時煙嵐來的那些人嗎?一開始一個個還能夠仗着法術的新奇,與我們的人鬥上一兩個回合,但是卻沒有人可以真正的做到長勝。”
“即使是那個鄧定,亦是常年避戰於外,不敢多露法術,這一次上交的天魔變法術,也是不全的。”
就在他們議論之間,山谷的鬥法場卻又涌進來一羣人,這羣人他們都認得,都是煙嵐人。
而煙嵐人在樓近辰回頭看他們之時,只見他們一個個都興奮的喊道:“府君!”
“府君!”
“府君……”
……
‘府君’之聲絡繹不絕,對面的人一愣,再一次的打量起樓近辰來。
而在那高處,雷思哲與一個人站在一起,看着下面的樓近辰,說道:“看來,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來了。”
“據我知,姬冰雁曾在煙嵐界的時候,一心想要招一個人入宗門,但是那個人拒絕了,姬冰雁曾說,那人天賦卓絕獨自一人摸索修行,當時便能夠勝過銀河劍派的焦飛光,你去吧,我去請慶閣老主持鬥法,若是需要,我自會出手,在玄天宗內,豈能讓一外人意得志滿!”
對面那些人中,何從容也是聽到了那一聲聲的‘府君’,心中微微一緊,但是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當他看到左側的看臺上出現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這法場主持鬥法的慶閣老時。
便走了出來,說道:“樓道友你來自於小界之中,恐怕無有法寶護身,那我們之間便來一場純粹的鬥法,不動用法寶,樓道友你看如何?”
樓近辰卻是眉角一挑,他看對方的神意不動的變換着獸態,便已經明白,對方的修行法恐怕是以變化爲主,用不用法寶恐怕都無所謂。
而身後的有人則是傳音入耳:“府君,此人所修之法乃是玄天九變中的古獸變,一獸變一神通,法寶於他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罷了,府君千萬不要上當。”
樓近辰聽在耳中,卻是朝對面的人笑道:“悉聽尊便,請盡展所學!”
淡淡的話語,令傳音的人聽了一愣,對面卻感覺到了樓近辰那不強烈,卻又無孔不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