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的星又密又忙,它們聲息全無,而看來只覺得天上熱鬧。一梳月亮象形容未長成的女孩子,但見人已不羞縮,光明和輪廓都清新刻露,漸漸可烘襯夜景。御花園中草地裡的小蟲瑣瑣屑屑地在夜談,不知哪裡的蛙羣齊心協力地乾號,象聲浪給火煮得發沸。幾星螢火優遊來去,不象飛行,象在厚密的空氣裡漂浮,月光不到的陰黑處,一點螢火忽明,象夏夜的一隻微綠的小眼睛。是半夜,不應當那麼吵鬧,便仍然閉着那小小眼兒安睡了。
此時的公主殿中,晴皖聽完屬下的回稟,一夜無眠。
擡頭看着那天上明媚的月色,晴皖喃喃道:“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一番話,看似只是有感而發,其實是將心中的話語全部傾瀉而出。
若是當初沒有跟扶蘇見面,後面也不會喜歡上他;若是沒有跟他一起尋找父皇,也不會知道他是怎樣的人;若是沒有相伴的時間,現在也不會覺得扶蘇虧欠她的了。前三點都做過了,後面四點,晴皖一邊隱隱希望扶蘇不要做,一邊又急切的盼着他做。若是他做了,不珍惜她,那麼她會難過。可若是他不做,珍惜了她,那麼她會變得貪婪,會想要他全部的愛。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是我陷害你的,那你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畢竟我又不是你摯愛之人。”晴皖看着那天上的明月,喃喃的道。
王府
秦昊看着爛醉回來的秦羽,得靠下人的攙扶才能進府,真的是醉成一灘爛泥。“張歆去哪裡了,你知道嗎?”看着醉酒不省人事的秦羽,秦昊臉色難堪的問道。
秦羽擡起頭,使
勁睜開眼睛,可是就是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嘿嘿,你是誰呀?”
“逆子。”秦昊看着如此糊塗的秦羽,終究只是哀嘆一聲,罷了罷了,都是他的錯呀。今天退朝之後張顯上來討公道,一開始他還以爲是什麼事,直到聽完張顯所說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竟然不知道兒媳婦什麼時候回了孃家。是他的失敗,是他教子無方呀。
秦羽七葷八素的,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姽嫿,你爲什麼還要回到他身邊呢?”今日才得知姽嫿回到了扶蘇身邊,這讓他倍受打擊,因此在酒肆之中喝了一天的酒。
秦昊一愣,看來秦羽知道了姽嫿現在所在之處,“愣着幹嘛,還不快送小王爺回去休息。”秦昊怒吼一聲,下人着急忙慌的將秦羽扶回房間休息去了。
看着秦羽被下人攙扶回房的身影,秦昊哀嘆一聲,看來這件事還得他插手才行呀。
次日
早朝的時候,衆臣正在商量國事,門外忽然進來一個身影。
老皇上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一時之間沒有認出那個身影是誰。
“參見公主殿下。”衆臣看着忽然出現的晴皖公主,雖不知她今日前來所爲何事,但是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晴皖一件略嫌簡單的素色錦袍,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條玄紫錦帶緊勒腰間,顯得人高挑秀雅。外披着淺紫的敞口紗衣,上繡精緻的藤蔓紋案,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波光流動之感。
腰間繫着的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一頭長的出奇的頭髮上抹了些玫瑰香精,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個略顯繁雜的髮式,發髫上插着根翡翠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帶葉青竹的模樣,真讓人以爲她帶了枝青竹在頭上,確實沒有辜負這頭漂亮得出奇的頭
發。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葉眉,更襯出皮膚白皙細膩,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施以粉色的胭脂讓皮膚顯得白裡透紅,脣上只單單的抹上淺紅色的脣紅。淺淡的裝束說是隨意卻又是有意精心設計,顯得人清麗出塵。
“晴皖參見父皇。”直到這個時候,老皇上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誰。
“晴皖,你怎麼來了?”雖然對晴皖忽然出現在朝廷之上的行爲有絲許的不耐,但是畢竟她是自己的女兒,說到底在衆臣面前還是得給她幾分面子。
晴皖朝着老皇上行禮之後,站在龍椅之下,“父皇,晴皖有一事請求。”
老皇上皺眉,“有什麼事稍後再說。”後宮中的事,怎麼能拿到這朝廷之上來說的。
晴皖搖搖頭,面露沉重。“當初父皇宣佈這件事的時候是當着衆臣的面的,今日要解決這件事,自然也得當着衆臣的面。”晴皖一字一句的道。
“什麼事呀?”
“難道是?”衆臣聞言,一陣猜測。
老皇上心中差不多也有了底,看着一臉決絕的晴皖,心中兩人之間一定是出了事。“這件事容後再議。”此時若是由晴皖提出悔婚,那不是將扶蘇的顏面掃地嗎?他的計劃,暫時還不想改動。
晴皖搖搖頭,“不,父皇,這件事晴皖必須現在就說。”
老皇上終於忍不住,一拍龍椅,“朕說了,回去再說!”晴皖沒有先跟她商量過便如此擅作主張,若是讓晴皖把話說出來,這個計劃就毀了。
“我要悔婚!”晴皖認真的看着老皇上那雙震怒的眼睛,一本正經的道。
百官聞言,一下子呆住了,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老皇上一臉震怒的樣子,不由得紛紛低下頭,皇家家事,他們膽敢插話。而此時的扶蘇,卻不知爲何,居然沒有來上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