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斬望着永生島的光芒,漸行漸遠,那光好似靈氣在島的上空飄揚,形如一隻白鳥。
島域進化。
不知爲何,她腦海中冒出這四個字,感覺永生島的島域似乎也因爲仙胎的關係,得到了進化。
李斬苦澀的站在那,滿臉都是無奈。
“師叔,我們快走吧,詩芒大人走了,若是海族殺過來,纔是真的後果不堪設想。”
朱陽等聖島弟子急忙聚攏過來,焦急的說道。
“是啊,我們已經自顧不暇了,先保住性命,將來纔有機會做大事。”
陌韻也急忙說道。
一干弟子都惶恐不已。
他們全都是結丹境,早在這場動盪中被波折的自信全無,經歷了一場夢遊般,現在還活着都感覺很虛幻。
“唉。”
李斬嘆了口氣,說道:“走吧。”
她目光一掃,問道:“雲璃呢?”
“師姐剛纔還在那邊,好像一直沒醒,現在……”
石破雲說到後面停住了,因爲此刻不見人影,大概率凶多吉少。
李斬向遠處望去,海天都在這場巨大的震盪中支離破碎,到處是殘陽般的血色,無數肢體飄散在空中,如灰塵一般。
“你們先走,我去找下雲璃!”
李斬說完,就衝入那些混亂的破碎中。
聖島弟子面面相覷,朱陽說道:“快走吧,這裡不是我們能摻和的,葉百瀧師叔和伽藍師叔也不見了,可能已經先走了,我們多留無意。”
在見識到謝歡的實力後,朱陽對雲璃已經不關心了。
“對,一切都聽朱陽師兄指揮。”
其他弟子紛紛附和,然後一溜煙的跑光。
……
李斬衝入那恐怖的能量波動內,到處是暴亂和殺戮,許多修士非死即傷,空中全是碎肉斷骨,都是被那一拳和一斬轟的。
謝歡的肉身也在這狂暴的能量中屠戮着,像是在找尋什麼,那一雙蒼藍銀輝,充滿怒火、殺戮和恨意,在混亂中掃來掃去,任何擋在他前方的東西,都瞬間粉碎。
李斬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他在找童童,剩下的唯二仙體,一個是盤,不可能抓得走,還一個就是童童。
而此刻童童卻不知所蹤。
剛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謝歡身上,忽略了童童,這小子會跑哪去?
李斬也心中存疑,以這小子的智商,未必知道要逃,很可能是被誰帶走了,可誰有這能耐,能在衆目睽睽下,將一位仙體帶走?
他看着遠處狂躁的謝歡肉身,對此人也產生了極大的困惑和猜疑。
直覺讓她覺得此人與謝歡必然有極強的聯繫,而且那劍技、劍陣和瞳術,都幾乎一模一樣,肯定是同出一門。
元泱海上哪個宗門有如此實力,能培養出兩個這般逆天的存在?
謝歡就不說了,實力一般,但各種逆天,而眼前這人,卻是真真切切的實力逆天,怕是就連七皇都未必是其對手,就連盤對他都忌憚三分。
想到這,李斬臉上滿是愧色,自己久居聖島,當真是坐井觀天了,不知人外有人。
她感慨了下,便不再理會謝歡的肉身,急忙四處尋找雲璃,終於在遠處看到一點紫色光亮,瞳術一開,便看的真切,正是雲璃懸浮在空中,周圍被一圈奇異的能量裹住,好像處在非常的狀態中。
李斬大喜,急忙一個閃身就到了雲璃面前,叫了一聲。
雲璃雙目緊閉,突然睜開,爆射出兩道凌厲的光輝,瞳中呈現一片紫色,中間是兩個紅日,如火焰一樣燃燒。
李斬被她的目光嚇了一跳,心神莫名震盪,叫道:“你……”
“李斬師叔。”
雲璃目光瞥過來,盯着李斬,歪着腦袋說道:“你們把我留在聖島,是不是要觀察我,提防我,把我當成一個怪物來看待、研究?”
“你怎麼會這麼說,你……”
李斬心頭大駭,雲璃身上的能量涌動,居然讓她有種心悸的感覺。
她可是化神大能,就算是見到一流勢力的一宗之主,也不至於產生這般心境波動。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驚叫道:“難道你……”
“應該就是了,嘖嘖,想不到發生瞭如此有趣的事,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精彩,越來越令人着迷啊。”
一道悠然的聲音傳來,虛空中緩緩走出一人,嘴含笑意,一雙如天空般湛藍色的眸子閃閃發光,手裡捧寶書,正是伽藍。
“伽藍師弟。”
李斬見是同門,大喜的叫了一聲。
“當年雲彥夫婦的事,師兄……哦不……師姐應該知道吧,將那禍源封印在了雲璃身上,原本以爲再無緣重見天日,因爲那個封印的術法極爲高明,只要雲璃活着,封印就無法解開,而只要雲璃一死,封印內的東西也會隨之死去。
“可萬萬沒想到,雲璃一死,導致封印解除,而又因爲仙胎的力量,讓那東西續住了命,完完全全的重現世間。
“緣分一事,當真是美妙的不可思議,不可言喻呢,哈哈。”
伽藍說到後面,忍不住大笑。
李斬整個人都是懵的,雲璃身上的封印意味着什麼,他十分清楚,短時間內發生的太多事,無不是驚天動地,每一件都足以影響整個元泱海,掀起無數腥風血雨。
“期待,我真的很期待呢,傳說中的秘藏之輪,真的存在嗎?隨着天荒殿、無極之境的轉動,那七秘藏中,唯一一個活體秘藏,也要出現了嗎?!”
伽藍雙眼中射出亢奮的神采,看着雲璃。
“雲璃,快隨我回聖島,讓師兄想想辦法,一定可以救治你的。”
李斬急忙說道。
雲璃始終目光冰冷,既無視伽藍,也無視李斬,嗤聲笑道:“回去繼續讓你們封印我嗎?既然我已經獲得了禍源的力量,這天下間再沒有能制約我的存在,這是爹孃留給我的遺產,我將用它來獲得絕對、終極的自由。”
雲璃咧嘴一笑,突然伸手就抓向李斬。
李斬臉色大變,彷彿眼前的雲璃已經消失,化作一頭無比恐怖的怪物,她急忙往腰間一拍,想要祭出星星神石,但手還未觸動,全身就一滯,變得無法動彈,身體直接被強行扯上前去。
下一秒,李斬脖頸上一涼,雲璃那青蔥般纖細的手指就掐住了他脖頸,沒有多少力道,但彷彿萬古寒冰順着脖頸灌入體內,將她全身都凍結。
李斬駭然不已,自己居然一招就被擒?
那禍源竟恐怖如斯?
“勞煩師叔回去告訴那老東西,聖島我會再回的,只不過那時候,我要那個老東西和整個聖島都蟄伏在我腳下。” 雲璃紅脣湊在李斬耳邊,氣吐如蘭的幽幽說道,然後目光一沉,輕喝道:“滾!”
一股寒意轟在李斬身上,將她遠遠震飛出去。
“哈哈,有趣,有趣,雲璃師侄,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伽藍滿臉都是亢奮的神色,拍手笑道。
李斬被震出數百丈遠,才穩住身形,身上的寒冰一點點化開,驚駭不已,聽見伽藍的話,更是勃然大怒,喝道:“師弟,還在胡說什麼?快與我一同將她擒下,帶回去給師兄處置!”
“胡說的人……是師兄自己吧?”
伽藍回頭一笑,歪着腦袋說道:“我看雲璃師侄挺好的,這纔是自由、令人嚮往的,反倒是師兄被一些傻不拉幾的想法纏身,纔是真的要好好治治。”
“伱!——”
李斬怒不可遏,喝道:“你隨我一起回聖島見師兄!”
“聖島嗎?”
伽藍望向聖島的方向,微笑着說道:“那是我回不去的地方了。”
“什麼?”
李斬大驚,似乎聽出了什麼,突然她瞳孔一閃,只見伽藍的身上,不知何時出現一襲長袍,臨空獵獵,上面描繪着恐怖的地獄景象。
她驚恐的叫道:“你是無常!”
“嗯,其實師兄何嘗又不是無常呢?這世上哪有恆常的東西?”
伽藍輕笑道:“師兄啊,你們就如那墳墓裡的屍體一樣,腐朽的應該埋在地下了,而這個世界,應該交給我們這些與時俱進,擁有新思想的年輕人才是。”
他手中的法典涌出光芒,在空中不斷翻頁,奇異的文字在空中排序組合。
李斬頓時覺得渾身冰涼,手腳發冷。
“還不快滾!”
雲璃冷喝一聲。
一股恐怖的殺意瀰漫過來,李斬再次如墜冰窟,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凍結了,她知道所有的事,都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預計和控制,不敢再留,急忙化作遁光,一閃就往遠處飛走。
雲璃的眼神收回,轉望向伽藍,冷笑道:“伽藍師叔也想讓我踩在腳下,才肯爬走嗎?”
“不不不,我對師侄毫無惡意,相反,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伽藍露出陽光般的笑容,但身上靈光流動,與寶書的能量合一,進入到絕對防禦狀態,似乎對眼前的雲璃十分忌憚。
“跟我聊?師叔怕是沒這個資格。”
雲璃突然擡起手來,伽藍的身上頓時涌現一隻巨大的冰手,將他完全抓住,那徹骨的寒氣,直接涌入身體的每一個組織結構和細胞,幾乎無死角的完全凍住。
就連手中的寶書都化作冰雕,停止了翻頁。
“嘿。”
伽藍化作冰雕,但還是笑了一下,堅冰從臉部開始往全身碎裂開,他左手在寶書上翻頁,似乎在尋找某個章節,輕聲說道:“既然師侄想要資格,那師叔就找幾個證書給你看看。”
雲璃瞳孔一縮,立即警覺,她身上的詭異能量迅速擴散,化作一個巨大的黑洞般,不斷吞噬着四面八方涌來的能量,並且這股黑洞,往伽藍身上蔓延過去。
突然一道巨大的火焰從遠處飛舞而來,凌空化作一個風暴,橫貫在伽藍和雲璃中間,“轟隆隆”的旋轉,幫伽藍擋住那股黑暗的吸力,但火焰與那吸力一碰,立即被吸收進去。
不遠處站着一人,同樣的長袍,正是青蘿,手中拿着一把光之羽扇,上面有七色的火焰流轉,如同神鳥的翎羽。
青蘿滿臉驚駭,望着伽藍說道:“別耽誤了正事,快走!”
伽藍的右手放在寶書中,手指夾着幾張書頁,似乎找到了他的資格證明,正要取出,笑道:“我們在敘同門之情,你瞎摻和什麼?”
青蘿陰沉着臉,寒聲道:“孰輕孰重你分不清嗎?若是丟了……”
她眼中滿是忌憚和驚懼,偷望了遠處謝歡的肉身一眼。
伽藍目光微凝,終於將手取出,把書合攏,對雲璃笑道:“先別過了,可愛的師侄,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呢。”
說完,他輕輕一笑,便和青蘿化作兩道輕影,消散在原地。
遠處的謝歡肉身似乎有所察覺,一雙洞見之眼透過層層混亂的能量盯視過來,先是落在雲璃身上,露出一絲驚訝,然後捕捉到伽藍和青蘿的遁光,眼中閃過一絲驚怒,身影一晃,就化作劍氣直追而去。
……
無盡的黑暗中,漂浮着曼陀羅的花瓣,謝歡平靜的往前走,每踏出一步,就好像縮地成寸,走出了極遙遠的距離。
突然一道冷漠的聲音傳來:“逼都裝完了,我的事辦的如何了?”
虛空上緩緩出現一道影子,巨大的頭顱顯現出來,正是阿南,一雙眼睛盯着他。
“暫時還沒去西王島呢。”
謝歡回道。
“暫時還沒去?我和你的約定只剩三年了,你真不把我的事上心啊,要不現在就殺了你,換一個人替我辦事!”
阿南嗡聲怒道。
“大人如果真要殺我,剛纔就不會借力量給我了。”
謝歡笑了笑。
“你倒是有些小聰明,可別聰明過頭,把自己誤了。”
“我感覺已經誤了,這仙體不知爲何,有要崩潰的跡象,難道大人借給我的力量有毒?”
“……”
阿南差點沒氣笑,怒道:“你一個結丹境的小子,抽取我本體之力,還敢施展一氣化三清,沒當場爆體已經是你命大了。”
“那現在怎麼辦?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要崩了。”
謝歡低頭看着銀光流動的仙體,那星座仙徽的結構彷彿隨時要潰散。
“呵,裝啊,盡情的裝啊,爲了裝逼,連命也不要,自食惡果。”
阿南嗤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