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幽顯共生三界內,魔道相爭無盡時
說話之間谷巖星已經到了。
那是一個形如橘子般的大大的星球,表面極不平坦,遍佈着無數高低起伏的山巒盆地。到處都是火紅的岩石,只有盆地之中有些綠樹芳草。別的地方一律光禿禿的。
在風先生的指引下,葉昊天駕着瀚海神舟圍着谷巖星轉了半圈,最後停在一個十分寬廣的盆地邊緣。
放眼望去,但見盆地之中霧氣蒸騰,煙雲繚繞,隱隱籠罩着一層神秘的氣氛,彷彿先前初入萬滅王鼎時見到的景象一般。
風先生神情嚴肅地道:“這就是仙岩谷了。谷內大陣極爲複雜,殺機四伏,驚心動魄,稍一不慎就會身陷絕境,落得個形神俱滅的下場。大陣開始部分還好,越往裡越複雜,核心部分簡直匪夷所思,實在是非人力所能破解的。”
葉昊天看着衆人出了瀚海神舟,心情輕鬆地道:“先生莫要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總會有辦法的。”
風先生見他說得輕巧,以爲他不明白陣法的厲害,當下又道:“據說女媧娘娘的寢宮位於大陣中心的補天宮,除她之外沒有人能夠進到谷底。就連她會客的地方都安排在距離大陣中心三十里的仙岩宮。我們只要能走到仙岩宮,就有見到娘娘的希望。”
葉昊天看了一眼雲霧瀰漫的盆地道:“好啊,那我們就先到仙岩宮。先生請頭前帶路。”
風先生聽了轉身向盆地中走去,衆人在他身後緊緊地跟着。
走了三、五里之後,但覺地勢越來越低,空氣越來越潮溼,周圍的景物也發生了很大變化。開始時入目只有火紅的岩石,漸漸的多了些雜草,接着是一叢叢灌木,然後換成了低矮的小樹。
走過十里之後,樹林變得越來越密,林間現出一條條兩、三尺寬的羊腸小路,蜿蜒曲折的向前延伸。
小路每過百丈就有一個分叉,分別通向不同的方向。每個分支看起來都一模一樣,很難判斷應當走哪一條。
每到道路分叉的地方,風先生都會停下腳步仔細觀察一番,然後再繼續向前走。
如此又走了十里之後,低矮的小樹漸漸換成了參天古木。古木層層疊疊地排列着,就像一道高高的籬笆一樣將蜿蜒曲折的小路堵住了。
小路的盡頭正對着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樹,離地五尺的地方剝脫了一塊樹皮,從上至下題着幾個字:“‘人之初,性本善。’究竟是對?還是錯?請二者選一。”
葉昊天和蘭兒不假思索地想選“對”。
雲華夫人和少康都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此處出現這些字有什麼用意。
風先生卻二話不說伸出手去,在標着“錯”字的地方重重拍了一記。
片刻之後,密不透風的樹林自動現出一條狹窄的通道,雖然只是寬約尺許,卻可容一人側身通過。
衆人覺得無比驚奇,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卻見風先生已經沿着通道向前走去,他們只好跟在風先生身後魚貫而入。
在通道中穿行了三十丈之後,周圍的樹木才變得略微疏鬆了一些,壓抑的感覺也減輕了很多。大家都禁不住微微舒了一口氣。
風先生的面色卻變得十分凝重。他一邊緩緩向前走,一邊口中唸唸有詞,似乎是在計算落腳的方位。
如此又走了十餘丈,葉昊天已經看清了參天古木的分佈方式,原來此處的陣法也是出自洪荒九陣的一個片段。他的心裡不覺有些奇怪。
爲何這裡也有洪荒九陣?這些陣法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是女媧娘娘自己布成的嗎?
不過想想也很自然。如果說女媧是盤古大帝的妹子,那麼她也出自至尊寶鼎,自然洞悉洪荒九陣的秘密。如此一來,此地布有洪荒九陣也就是十分正常的事了。
想到所有的大陣可能都是出自洪荒九陣,葉昊天的心裡一下子放鬆了很多。看見風先生算得好辛苦,他走近前去呵呵笑道:“風先生,我們飛過去成不,這麼走未免太費勁了。”
風先生“嘿嘿”笑了兩聲,眉毛一挑道:“說得輕巧,你去試試看啊!”
葉昊天還沒來得答話,就聽少康驚叫道:“天吶,我的功力竟然消失了!”
風先生聽了露出先知先覺的樣子,略有些得意的道:“盆地之中已經被陣法完全禁制住了,功力再高也無能爲力。整個盆地彷彿用一個巨大的鍋蓋蓋住,沒有人能從空中進去,必須沿着鍋底慢慢走才行。”
葉昊天試着一提真氣,但覺丹田之中空蕩蕩的。那感覺就跟身處萬滅王鼎中一個樣。看來風先生說得一點不錯,要過此陣必須一步步走過去。
他已經有了先前的經驗,所以不慌不忙地笑着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此陣,先生不妨歇會兒,讓我來試着領路。”
風先生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此等陣法非同小可,不但天界少見,更非人間所有,你是在哪裡見到的?”
葉昊天狡黠地信口胡說道:“不會吧?吳王夫差葬其父闔閭於虎丘,曾經在劍池之畔布了一個陣法,跟此地的大陣很像。前年我去虎丘的時侯曾經破陣取劍,收穫頗豐。有件事很奇怪,不知何故,劍池之中不但有‘越王勾踐劍’,還有‘吳王夫差劍’。”
風先生的面色微微一變,眼睛不覺睜得大大的,彷彿驟然被勾起了很多的心事。
葉昊天盯着他的面色接着道:“吳王夫差戰敗之後,逃離國都,被困在秦餘杭山,最後走投無路自殺身亡。不知先生是否聽說過那段故事?”
風先生聽了微微搖頭,緊閉雙脣沒有說話,眼中的神采卻漸漸暗淡下來。
蘭兒在旁邊輕輕嘆道:“唉!世事變幻,滄海桑田,人生如螻蟻,功名若浮雲。還是泛舟於五湖之上、遊戲于山林之間好啊!”
葉昊天邁開大步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引吭高歌道:
“澹然空水對斜暉,曲島蒼茫接翠微。
波上馬嘶看棹去,柳邊人歇待船歸。
數叢沙草羣鷗散,萬頃江田一鷺飛。
誰解乘舟尋范蠡,五湖煙水獨忘機……”
風先生聽在耳中,面上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看上去有了些溫暖的感覺。
再看葉昊天時,卻見他輕輕鬆鬆地信步而行,彷彿在遊山玩水一般。
蘭兒、少康和雲華夫人都毫不猶豫地跟着他走,一點也不擔心會走錯道路。
風先生盯着他們的腳步看了一會兒,越看越感到不可思議。他驚異地發現,衆人所走的每一步都不錯分毫,甚至很多地方極其高明,有一種巧奪天工、神來之筆的感覺。
衆人越走越輕鬆,半個時辰不到,已經在古木林中穿行了十餘里。
走着走着,葉昊天的眼前一下子豁然開朗,原來他們已經來到了樹林的邊緣。
前面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沼澤,沒有樹木,也沒有雜草,有的只是渾濁的泥漿和軟軟的青泥。
雲華夫人先到了沼澤的邊緣。她忽然高聲叫道:“這裡還有字!大家快來看!”
風先生連忙大聲道:“小心!別動那些字!”
葉昊天和蘭兒快步走了過去,低頭看時,卻見沼澤邊緣打着三根木樁,上面分別寫着:“人之初,性本惡。”“對?”“抑或不對?”
這一次,連葉昊天也不敢亂選了。他轉過頭來對風先生道:“先生請出手,下面就看您的了。”
風先生緩緩走上前去,左腳輕輕一點寫着“不對”的木樁,然後收回腳尖靜靜地站着,雙目緊盯着前面的沼澤。
不一會兒,軟泥之中漸漸浮出百餘根木樁,彎彎曲曲地向前延伸了二三十丈,再遠處就完全消失了。
風先生回頭看了衆人一眼,表情嚴肅地解釋道:“近處有木樁的二三十丈只是破解大陣的起始部分,要想通過大陣,必須從這百餘根木樁中悟出破陣的規律來。我上次來的時侯,足足花了五個月的工夫才走了過去。其中的大陣極其複雜,我也不是完全明白。”
葉昊天定定的看着那些木樁,不一會兒已經看清了其中的變化,於是笑道:“真巧,這個陣法我好像也曾經見過,現在把陣法畫出來,請先生看看對不對。”說着找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
他畫得相當仔細,同時還一邊畫一邊講解,幾乎將陣法變化的所有細節都講到了,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才結束,最後又解釋道:“此陣是洪荒九陣的一個變體,掌握之後對於排兵佈陣有着莫大的好處。”
風先生聽得連連點頭,禁不住極爲尊敬地說道:“謝帝君傳授陣法。我先前雖能破陣,卻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因此只能破陣,而不能佈陣。有了您的傳授,我已經明白此陣的原理了,佈陣自然不在話下。”說完他一馬當先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體會陣法的精妙之處。
如此走了十餘里,衆人終於出了沼澤的範圍。來到一個煙波浩淼的大湖邊,遠遠看去,湖心正有幾座小山閃閃放光。
低頭看去,卻見湖邊立着一塊大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大道無形,大道無名,身無其身,形無其形,無所在,無所不在。動靜,剛柔,陰陽合一即爲道。請問道的關鍵何在?”
葉昊天想了想,覺得道的關鍵應該是陰陽合一。
他轉頭看了看風先生,卻見風先生果然在“陰陽合一”幾個字上拍了一下。
時候不大,一葉扁舟自湖心飄來,緩緩停在岸邊。扁舟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對船槳和一隻風帆。
風先生招呼大家道:“請上船吧。這裡的湖面看似風平浪靜,其實卻是十分兇險。湖中有着無數的漩渦,也是按照某種陣法分佈的,所以必須千萬小心。”
雲華夫人咯咯笑着跳上船去:“我不管,這些破陣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蘭兒和少康則緩緩邁步上了小舟。
葉昊天和風先生每人手握一隻船槳,小心翼翼地向前划動。
他們避過了上百個或明或暗的漩渦,劃了一個時辰之後,小船逐漸靠近湖心島。放眼望去,但見島上近處芳草萋萋,遠處五彩閃爍。離岸七、八里,有一座不大的琉璃宮殿,殿外隱隱寫着“仙岩宮”三個字。那就是女媧娘娘接待客人的地方了。
遠處閃閃發光的卻是湖心山上的五色石了。
湖心山由九座山峰連綿交錯而成,遠遠看去彷彿九隻靠得很近的竹筍一樣。
眼看仙岩宮就在眼前,衆人都想早點棄舟登岸,簡直難以按捺激動的心情。
風先生卻十分緊張的道:“小心,此處仍然危機重重!眼前便有一道難關,上次我因爲答錯了,所以怎麼也無法登岸,最後不得不將小船劃了回去。我最遠只是到過這裡,再往前就沒有去過。”
聽了這話,衆人的心中都變得緊張起來。
時候不大,小船已經劃入距離岸邊只有二、三十丈的蓮花從中,停在一朵開着七色花瓣的碩大的蓮花旁邊,然後就固定在那裡,再也不能向前移動了。
衆人環顧周圍一朵朵雪白的蓮花,又瞧了瞧眼前碩大的七色花朵,都覺得好生奇特。只有風先生苦着臉靜靜地望着遠方的仙岩宮。
忽然,蘭兒驚訝地指着七色蓮花叫了起來:“哎呀,花瓣上好像有字!”
隨後是雲華夫人嫵媚的聲音:“真的,白花上寫的是‘陰陽失衡’!”
少康也詫異的道:“紅花上寫的是‘殺人不眨眼’!”
一時之間驚叫之聲此起彼伏。
“蘭花是‘無所不用其極’!”
“紫花是‘打倒一切’。”
“青色花瓣上是‘殘酷無情’!”
“橙色花瓣上是‘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咦?這是什麼意思?黃花上竟然是‘有害於可持續性發展’。”
葉昊天跟着衆人的叫聲看來看去,最後低頭看時,卻見亭亭如蓋的荷葉之上赫然現出一行字:“何謂魔?判定魔頭的關鍵是什麼?請摘下一片你認爲正確的花瓣。”
衆人也很快都看見了那行字。
雲華夫人想起魁善惡狠狠地將她的肉身剁成肉醬的樣子,不由得恨恨地道:“肯定是‘殘酷無情’!否則怎麼會亂砍亂殺?”
蘭兒卻嬌笑道:“我覺得應該是‘殺人不眨眼’,因爲所有的書上描寫惡人都用到‘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風先生卻擺擺手道:“我上次選的也是殺人不眨眼,結果卻不對。現在也不知道選什麼好了。”
葉昊天將所有的選擇都考慮了一遍,覺得除了最後一個從沒聽說過以外,其餘每一個都不算錯。可是到底應該選什麼呢?
他先在心底催問七寶,想知道有沒有現成的答案。
等了好久,龜鏡支支吾吾的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監天御印答道:“這問題要問阿蓮,我管仙得心應手,管魔就力不從心了,更不善於管理心性變遷。”
葉昊天只好將希望寄託在九品蓮臺身上。
九品蓮臺飛快地答道:“魔由心生,心魔爲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葉昊天覺得這答案雖然不錯,但是顯然對解答眼前的問題幫助不大。
他想起一路行來遇到的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問的是“人性”,第二個問題問的是“大道”,最後問的纔是“魔”。問“魔”之前先問“道”,看來要想明白什麼是“魔”,必須先明白什麼是“道”。
然而究竟什麼是“道”呢?
他將裝在腦海中的數十萬冊書籍關於道的描述迅速過了一遍,很快總結出一些規律來。
所謂“道”,一般指的是“陰陽平衡,水火既濟,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天隨人願,人得天佑,天人相合,天人相得,樂天知命,順天修命,五穀豐登,風調雨順”等等。
而所謂“得道”,通常指的是“通過修身養性、攝生養命達到仙境之美、長生之樂的境地。
修道人能從花開花落、飛禽走獸、日月之行、行雲流水、風霜雨雪中感受自然的奧秘、造化的玄機以及生命的意義,從短暫的時光中體會永恆的價值。他們看似無爲,其實是無不爲,講究的是人與人,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最後達到的是“整個宇宙的協調發展。
“道”的反面就是“魔”。如果“陰陽失衡、山窮水盡、天人相分、天人相仇、逆天而行、背道而馳、肆意妄爲、攪亂秩序,或者貪圖眼前、不顧將來,給整個世界帶來現實的或者潛在的威脅”,那就是“魔”了。
如此看來,判斷“魔”與“道”的標準關鍵還是看其“是否有利於人類和整個世界的持續發展”。
想到這裡,葉昊天伸手摘下了黃花,黃花之上寫的正是‘有害於可持續性發展’。
旁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爲何如此選擇,這幾個字簡直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大家都忐忑不安地等着,不時環顧四周,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過了好一會兒,忽然耳邊傳來“嘎吱吱”的聲音,一道碼頭忽然從水底浮出來,從岸邊一直延伸到小船旁邊。
葉昊天心中大喜,連忙招呼衆人上去。
風先生無比驚訝地看着葉昊天,心中佩服不已。
沿着碼頭走近岸邊,迎面是一望無垠的綠草,其間點綴着一些白色的小花,從湖邊一直延伸到遠處的仙岩宮。
看着面前的萋萋芳草,每個人都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恨不得躺在草地上休息片刻。
風先生卻伸手將衆人攔住了:“小心,那些白花的分佈似乎有些問題。”
葉昊天正待定睛細看,心底忽然傳來龜鏡破鑼般的聲音:“有問題的不單是白花,還有那些綠草。那些草叫作‘萋萋噬心草’,只要在上面走過,就會感到無比傷心,每天都痛苦不堪!而白花之中有三分之二也是有害的,被喚作‘淡淡失意花’,碰到那些花的人將會漸漸失去記憶。另外有三分之一則是無害的。只有踩着那些無害的白花才能通過大陣。”
這時,少康已經邁出了一隻腳,正待向芳草之上落去。
葉昊天嚇得大叫一聲,同時伸手將他拉住,然後將花草的兇險之處向大家說了一下。
衆人聞言都皺起了眉頭。
風先生更是眼盯白花苦苦思索着。
葉昊天盯着白花看了盞茶工夫,然後一躍而起,邁開大步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叮囑衆人緊跟自己的腳步,千萬不要踩錯。
衆人摒住呼吸向前走着,等到來到仙岩宮前時,每個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仙岩宮的大門敞開着,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令人覺得奇怪的是,女媧娘娘也跟世俗之人一樣,在大門兩側題了一副對聯,上聯是:“道消魔長,道長魔消,魔道相爭幾時休”;下聯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焰洶洶今又來”,橫批是:“閉關苦思,恕不見客。”
衆人一見就傻了眼。
蘭兒眉峰緊蹙的道:“這可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樣回去嗎?”
少康急道:“那可不行,都走到這裡了,說什麼也要見娘娘一面。”
風先生不無憂慮的道:“娘娘貴爲人祖,說的話就是金口玉言,我們若是不聽,只怕會惹得她不高興。”
雲華夫人顯然同意風先生的說法,安慰大家道:“我看還是回去吧。且等過幾天再來。”
葉昊天想着乾坤錦囊中的數千神仙以及金神蓐收都需要九天坤鼎的救治,要是就這麼回去的話總感到不妥。
於是他“呵呵”笑道:“大家先進殿歇息片刻,然後再作決定不遲。”說話之間,他已經邁步走了進去。
殿中空蕩蕩的,只有一張茶桌和幾把椅子,別的什麼也沒有。
桌上靜靜地擺放着一塊藍色的佩玉和一顆白色的佛珠。
葉昊天圍着桌子轉了一圈,沒敢動桌上的東西。
雲華夫人卻一把將玉簡抓在手中,驚呼道:“這是家母貼身佩戴的佩玉,怎麼會留在這裡呢?”她一邊說,一邊凝神望着佩玉。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擡起頭來看着葉昊天道:“家母來訪女媧娘娘,卻沒有見到她,特意留下佩玉,其中暗含深意,恕我不便明言。”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抱歉地環顧衆人一眼,然後又接着道:“不知何故,娘娘卻沒有見到佩玉。”
風先生走到桌旁,盯着佛珠看了一會兒,最後卻搖了搖頭道:“此珠亦非凡品,似乎是觀音菩薩留下來的,上面有很多留言,我只能看見外面的‘觀音致女媧娘娘’幾個字,其餘的都被菩薩以無上佛法封住了。”
葉昊天聽見觀音菩薩的名字,不禁心中一動,走上前來凝神注視着佛珠。
他按照佛宗的修行方法由靜入定,由定生慧,雙目之間漸漸生出一隻慧眼,竟然能一直看到佛珠裡面。
卻見佛珠內壁題了很多小字,大意爲:“弟子觀音,受佛祖之命來此,將佛珠轉交娘娘。珠內蘊含百億佛心數,乃我師和衆弟子收集一甲子所得,希望能助娘娘一臂之力。
如今魔焰極盛,魔門四面出擊,困弟子於石像之中,陷地藏於烈火之內,攻文殊於五臺之巔、圍普賢於峨嵋金頂,佛宗岌岌可危,望娘娘早圖良策,救天下蒼生於水火之中。”
看到這裡,葉昊天心情沉重,伸手將佩玉和佛珠拿了起來,然後道:“走,我們去補天宮拜見娘娘。”
蘭兒和少康連聲道好。
雲華夫人和風先生彼此對望了一眼,並沒有出言反對。
衆人依次出了大殿向着閃閃發光的湖心山走去。
他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連闖三個大陣纔來到山根的底下。
擡頭望去,卻見湖心山並非僅僅由九座山構成,而是除了高達數百丈的九峰之外,還有無數高僅數十丈的小山,起伏不定,層層疊疊,就像一堆雜亂無章、胡亂堆砌的石頭一樣。
構成小山的大都是普普通通的青石。只有九峰之巔與衆不同,各有一塊碩大的五色石,發出耀眼的光芒,照得人眼花繚亂。
小山之間有一些狹窄的山谷,谷內有着一條條的小路,小路很窄,好多地方都是僅容一人通過。而且走不了多遠就被前面的小山擋住了。
衆人沿着山路向前行去。剛走十幾步,周圍就升起了一團濃密的雲霧,目力所及忽然縮爲五尺之內,再遠處就看不見了。唯一可見的是閃閃發光的山巔,猶如黑夜大海上忽明忽暗的燈塔一般。
葉昊天急忙停下腳步,吩咐衆人不要亂動。
這時,卻見九峰之巔五彩閃爍,光彩流離之中隱隱現出一些字跡。
葉昊天正待凝神分辨字跡的內容,忽聽雲華夫人叫道:“每個山峰的五色石上都有一句話!”
少康苦惱的道:“好像又是一個問題。天吶,怎麼還有問題,我頭都大了!”
風先生已經看清了五色石上的字跡,糾正雲華夫人的說法道:“只有五座山峰有字,分別是‘魔先於道?’、‘道先於魔?’、‘魔中得道?’、‘道中成魔?’、‘魔道共生共滅?’說的似乎是魔與道的關係。”說完轉頭看着葉昊天。
葉昊天沉吟片刻,大聲招呼道:“我們向着‘魔道共生共滅’的山峰走。大家請跟我來。”說完一馬當先向前走去。
衆人不敢大意,急忙緊隨其後在雲霧中穿行。
葉昊天一邊走一邊擡頭注視着山頂的五彩石。大約走了兩、三裡之後,他忽然發現石上的字跡發生了變化,原來的“魔道共生共滅”已經消失了。
風先生一眼看出了其中的變化,連忙道:“這次只有三個山峰有字,分別是‘魔生與外?’、‘魔由心生’、‘內憂外患,禍起蕭牆’。說的似乎是魔的生成和播散,我看應該選最後一個。”
葉昊天點點頭道:“先生說得不錯,我們就選‘內憂外患,禍起蕭牆’。”說完轉身繼續向前走。
這時,衆人腳下的路變得高低不平、崎嶇難行起來。少康有些擔心地問道:“會不會選錯了?我覺得應該選‘魔生與外’。”
風先生解釋道:“我們選的應該不會錯。俗語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魔的形成既有外因,又有內因。首先是內心修養不夠,然後纔會有外魔的侵蝕。如果每個人都練成了堅如磐石的心性,外魔就很難侵擾進去了。也就是說‘正氣存內,邪不可幹’。”
葉昊天回頭看了一眼雲華夫人道:“魁善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他的內心早已入魔,所以纔會很容易就跟伊布穀合爲一體,成爲現在的真神。”
雲華夫人顯然同意他的說法,所以只是“嗯”了一聲,沒有說別的話。
大家一邊說一邊走,大約盞茶工夫之後,五色石上的字跡再次發生了變化,九個峰頭全都變成了“何以滅魔”四個大字。
衆人全都呆住了,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走。
葉昊天目不轉睛地盯着五色石,希望能等到進一步的指示。
五色石的光芒漸漸變得柔和下來,照得衆人周圍的雲霧也色成五彩,彷彿天邊的晚霞一樣美麗,又如美妙的夢境一般。
蘭兒白玉般的面頰被映得粉紅,整個人漸漸變得迷惘起來。
少康的眼神也有些不對,臉上掛着傻傻的笑意。
風先生見了心中一驚,叫道:“不好!這是五彩幻魔陣!大家快凝神定志,抱元守一!先滅心魔,再求脫困!”
蘭兒和少康各自嚇了一跳,連忙收攝心神抵禦五彩魔光的侵襲。
雲華夫人手足無措,想走又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去,只能焦急地埋怨:“娘娘也真是的,‘道’家門口竟然擺個魔陣!”
風先生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出陣的方向。無奈周圍迷霧重重,根本找不到一點破陣的線索。
葉昊天以爲這不過是又一個洪荒九陣,所以並不害怕。正在此時,他的心頭突然傳來龜鏡緊張的聲音:“這不是五彩幻魔陣,這是虛無飄渺原始混沌太一陣最最核心的部分,當年盤古大帝也花了百年的時間才衝出去。你的功力不足,無法看透迷霧,所以即使熟悉陣法也無法出去。快將我放在頭頂天門之上,按着我的指引出陣!快走!晚了就沒有一點力氣,那樣就算爬也爬不出去了。”
葉昊天聞言大吃一驚,急忙將龜鏡取出頂在頭上,但覺一縷熱力從天門直上透入龜鏡之中,似乎是龜鏡在自動吸取他被封閉的功力。隨後龜鏡逐漸發出一道淡淡的微光,投射在他身前三尺的地面上。
形勢緊迫,葉昊天不敢猶豫,高聲吩咐道:“大姐請牽着蘭兒,風先生照顧一下少康,大家緊跟着我,快走!”
雲華夫人“咯咯”笑着將蘭兒摟了過來:“沒問題,儘管放心。只要兄弟能出去,我就能出去,小妹更沒有問題。”
風先生正想去拉少康,卻見少康擺擺手道:“我沒事,剛纔只是一時不慎,才着了魔陣的道。”
葉昊天沿着龜鏡指引的方向急急向前走去,才走了兩三裡就感覺渾身疲乏,似乎耗盡了力氣。五六裡之後,他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回頭看時,但見每個人都累得
揮汗如雨。
由於功力暫時消失了,雲華夫人變得比少康和風先生還弱,而且又一手牽了蘭兒,所以感到非常吃力。
龜鏡的聲音不斷傳來:“快,還有一半路程,爬也要爬出去!爬不出去,萬事休矣!”
葉昊天聽了連忙大聲鼓勵衆人:“就要到了,再加把勁!還有五里就到補天宮了!”
衆人都咬緊牙關往前走着。又走了兩三裡之後,雲華夫人實在拖不動蘭兒了,只好開口叫道:“兄弟請等等,先休息一會再走。我有點兒吃不消了。”
葉昊天回頭看時,但見雲華夫人面色蒼白,冷汗淋漓,風先生和少康都面色青紫,顯然每個人都耗盡了力氣。
蘭兒恍恍惚惚地道:“公子,請將我放入乾坤錦囊。我一步也不想走了。”
葉昊天正待依言而行,心頭卻傳來龜鏡的聲音道:“不行!此陣非比尋常,她如果一直呆在錦囊之中還沒有關係。現在卻不能進去了。因爲她功力消失,氣血行將耗竭,無法動用先天真氣,如果此時勉強進去,不死也會功力大損!”
聞聽此言,葉昊天心頭大急,無奈之下只好奮起最後一分力氣將蘭兒抱在懷中,然後厲聲對其餘三人喝道:“快走!此地不可停留!否則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雲華夫人吃驚地看着他抱着蘭兒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想上前幫忙卻感到無能爲力。
少康和風先生也好不到哪裡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葉昊天,希望他不要倒在地上。
只走了百十步,葉昊天的嘴脣已經咬出血來,手臂上的肌肉突突地跳個不停,心房怦怦地亂跳着,簡直就要跳出胸腔來。
此時的蘭兒已經神智不清了,口中只剩下喃喃低語:“公子……回雁蕩……回家……”
葉昊天心頭髮酸,一時難過得差點就要放棄。再加上雙腿發酸,雙臂脹痛,連眼睛也變得昏昏花花起來,幾乎看不清龜鏡發出的白光。
正在這時,他忽然覺得心房周圍的六顆星忽然再度發亮起來,那是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危難關頭忽然看見久別的老友一般,心中感到無比欣慰。
六星閃閃發光、跳動不已,每閃動一次,身上的力氣便加強一分,那情形,又彷彿乾裂的大地忽然降下一場甘霖,別提會有多麼爽快。
不一會兒,葉昊天已經恢復了大部分力氣,雖然功力依舊沒有恢復,可是再也不是先前難過得要死的樣子。
他心頭狂喜,禁不住仰天長嘯:
“孤劍飄零依天笑,浪跡天涯寬襟懷。
女媧齎志補天去,精衛含悲填海來。
自古賢人沒蒿萊,何曾濟世心胸開。
歷盡艱險方有爲,太平國度無英才。”
他越走越是輕鬆,把後面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葉昊天一手抱着蘭兒,另一手時不時地拉另外三人一把。
少康、風先生和雲華夫人都咬緊牙關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走着走着,周圍的雲霧忽然消失了,眼前一下子豁然開朗,藍天如畫,清風徐來,一個身着青衣的中年女子站在面前,面目慈祥看着他們。
女子滿面微笑地對着頭頂觀天寶鏡走在前面的葉昊天招手道:“好孩子,你終於來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葉昊天的心中有一種無比親切的感覺,明白眼前此人便是貴爲人祖的女媧娘娘,於是畢恭畢敬地走上前去,撲通跪倒,無比虔誠地磕起頭來,同時口中呼到:“弟子葉昊天見過娘娘!”
他心情激動,連頭頂的龜鏡都忘記了,任憑龜鏡滑落到地上,然後又自動飛向女媧娘娘的手中。
旁邊的幾人也全都跪下,對着女媧娘娘行禮。不爲別的,單是女媧造人、補天的無量功德就值得大家一拜。
此時蘭兒已經醒了過來,趕緊跟着衆人行禮。
女媧笑着招呼衆人起來,然後以手撫摸着龜鏡,微微嘆了口氣道:“自從九寶散落世間以來,已經過了三十萬年,今天又終於再度見到。九寶,九寶,可惜如今卻無法湊齊了。”說到這裡,她略微停頓了一下,臉上恢復了先前的笑容,低聲喝道:“寶兒們,快快現出身來!”
話音剛落,就見從乾坤錦囊中依次飛出其餘五寶來,連錦囊自己也脫身飛起,七寶圍着女媧飛來飛去,一時之間珠光寶氣,光彩奪目,女媧身上也騰起七色霞光,與神器發出的光芒交相輝映,彷彿正在無語交流一般。把衆人都看得呆住了。
這時候風先生等人已經隱約知道眼前七寶竟然是傳說中的開天九寶,卻不知道他們這位神秘的帝君是如何憑一己之力找到七寶的。
葉昊天靜靜地看着圍着女媧飛舞的七寶。想來九寶以前一定跟女媧很熟,畢竟她和盤古大帝是一卵而出的兄妹。
過了一會兒,飛旋的七寶漸漸停了下來,最後落在女媧手上。
女媧將七寶放回葉昊天腰間,拉着他的手從頭看到腳,然後十分親切的道:“好孩子,七寶已經把你的事大都告訴我了。你且放心,魔與道共生共滅,大道永不會亡。魔道之爭一時半會不可能結束,將會一直延續到宇宙毀滅的那一天。”
葉昊天並不能完全明白這番話的意思,想起路上遇到的種種情形,不由得問道:“娘娘,弟子來時碰到很多難題,那都是娘娘設置的嗎?”
女媧微笑着點點頭:“嗯,那些問題都是我閉關苦思需要解決的問題。如果能完全弄明白,也就找到了‘消魔’的方法。幸喜你們幫我解決了不少難題。”
葉昊天有些不解地問道:“如今魔焰洶洶,真神的功力已經達到天下第一的地步,恐怕無人能望其項背,不知解決這些問題與滅魔有何關係?”
女媧聞言不慌不忙的道:“魔焰再盛也有被壓下去的一天。真神並不可怕,真正麻煩的是每隔千年周而復始的魔劫,只有將魔劫徹底消除纔是最好的‘消魔’之法。”
衆人都聽得驚訝不已,想不到女媧娘娘閉關苦思的竟然不是眼前的浩劫,而是如何將魔劫徹底消除。
葉昊天更加迷惑了:“娘娘不是說魔與道共生共滅嗎?怎麼可能徹底消除魔劫呢?”
女媧看了看衆人難以置信的表情道:“魔是不可能完全滅盡的,消除魔劫不等於徹底滅魔,所以我說的只是‘消魔’或者‘減魔’。
這個問題比較複雜,說起‘消魔’就不能不提魔的本源,要想消除魔劫就必須明白魔劫的來龍去脈。現在就讓我來從頭說起吧。
無論萬事萬物,都能一分爲二,有好必有壞,有陰必有陽,有上必有下,有黑必有白,有正必有負,因此也就‘有道必有魔’。
我與盤古都是從至尊寶鼎中誕生出來的。
當年天地未分的時候宇宙中一片混沌,只有一團原始之氣,名曰‘窈窈冥冥鴻蒙鴻洞原始混沌先天太一真氣’,此氣乃世上最精細之物,萬物皆由此化生。經過億萬年的演化,在真氣中凝聚起一團有形之物,如卵之型,也就是至尊寶鼎的前身。在卵中存在着最密集的‘窈窈冥冥鴻蒙鴻洞原始混沌先天太一真氣’,氣聚則成形,形動則生變,變則生奇。又經過億萬年的演化,在這原始鼎尊中竟孕育出了生命,這就是當年的盤古,又經過無數歲月,盤古在卵中吸收了大量的能量,終於長成爲一個有着無窮神力的巨人。可他赤手空拳無法破卵而出,於是便取卵中的原始物質並灌注大量‘窈窈冥冥鴻蒙鴻洞原始混沌先天太一真氣’,終於製造出了開天神斧、觀天神鏡以及量天神尺等十大神器。有了這些神器的幫助,盤古終於破卵而出。可他看到的仍然是無邊的迷霧,於是他手揮大斧,以無上神力劈開迷霧。這迷霧本就是密集的‘窈窈冥冥鴻蒙鴻洞原始混沌先天太一真氣’,由於受到擠壓,成團的迷霧就凝聚成行星,稀薄的富含能量的則變成恆星。
盤古不停的開天,希望能找到一個同伴,可是直到把天地開到現在這般大小的時候仍沒有找到。於是他想到了那個卵,便將卵重新合起來,希望卵裡能再次孵化出一個和他一樣的人。
可是他等了幾萬年也沒有等到,最後實在等不下去了。
雖然那時鼎中已經開始了新生命的孕育,但他並不知道。
看着自己開拓出來的宇宙滿目荒涼,沒有一點生機,盤古感到非常無奈,於是決定犧牲自己來創造生命。他把自己的身體膨脹到無窮大,然後裂解成無數小塊,同時元神飛出並分化成億萬分身。這樣,宇宙中就有了各種生命。可惜獨獨沒有人類。
這就是婦孺皆知的盤古開天的故事。‘天氣濛鴻,萌芽茲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啓陰感陽,分佈元氣,乃孕中和,是爲人也。首生盤古。垂死化身,氣成風雲,聲爲雷霆,左眼爲日,右眼爲月,四肢五體爲四極五嶽,血液爲江河,筋脈爲地裡,肌肉爲田土,發爲星辰,皮膚爲草木,齒骨爲金石,精髓爲珠玉,汗流爲雨澤,身之諸蟲,因風所感,化爲黎甿。’”
葉昊天聽了更加迷惑,忍不住插言:“盤古大帝就這麼死了?他不是後來‘一氣化三清’了嗎?”
女媧和藹地笑了笑,接着說道:“他沒有死,關鍵的原因還是因爲至尊寶鼎。他分化的元神有一部分進入寶鼎之內,經過數十萬年的孕育終於再度成形。
當他第二次從鼎中出來的時侯,沒過多久我就誕生了。跟我同時破殼而出的還有一個青面獠牙的惡人,我給他取名爲‘魔祖’。”
聽到這裡,衆人都驚叫起來:“魔祖?怎麼沒聽說過?”
女媧娘娘頓了一下接着道:“魔祖是一個很聰明同時又無比邪惡的人,是天下所有惡魔的祖先。
他一出生就與我和盤古大帝作對,四處搗亂,無惡不做,任憑盤古大帝百般教育規勸都沒有一絲效果。
直到有一天,矛盾終於全面激化了。
那天我覺得很孤獨。因爲周圍除了盤古大帝和那個惡魔之外,沒有一個相似的同伴,只有低級的動物和不會動的植物。寂寞中我想盡辦法蒐集到海金沙等十八種材料,用天一神水和泥捏成自己的樣子,然後灌注給他們‘先天太一鴻蒙混沌原始真氣’沒想到他們竟然都活了。我興奮的不得了,就到處去造人,當我在十萬個星球上造人回來時,我已經消耗了太多的神力。
可是回頭看時,我發現剛剛造出的人中已經有不少人有了魔祖的影子。
不單如此,那些魔鬼還欺壓折磨我辛苦造出的善良的人類。
我實在忍無可忍,就去找盤古大帝評理。
恰巧盤古發現自己造出的開天十寶中的‘量天神尺’不見了。
於是盤古和我去找魔祖,兩個人圍住他打了一架,費盡力氣才把他捉住,從他身上找到了量天神尺,可是神尺已經沾了太多的魔性,很難恢復原來的道基了。”
盤古大怒不已,將魔祖放在至尊寶鼎的上半部分也就是萬滅王鼎中烈火炙烤了七七四十九日。
魔祖跟我和盤古一樣,都是萬劫不滅的天尊之體,對於這些折磨只當是小菜一碟。不過他見如此硬挺下去不是辦法,於是爭辯道:‘你們憑什麼折磨我?還有沒有人性?且不說我們本是一卵同胞,單說道義,何爲善?何爲惡?人性本善?人性本惡?’
盤古當時循循善誘地講了一番道理,從天道講到人道,從人道講到善心,也就是現在所說的佛心,然後又講了佛心、神丹以及天劫的管理思路,最後道:‘假設做一件好事佛心數增加一,一件壞事佛心數減少一,再配合天劫的懲罰方式,人類的佛心數一定會越來越高。’
魔祖不屑一顧地道:‘我可以跟你們打個賭!賭人性是善還是惡。我認爲人性本惡,人類的佛心會越來越低,最後所有人向我看齊。’
我當時認爲他純粹是一派胡言,於是道:‘好!我們跟你賭了。如果誰輸了,誰就不得出現在人類面前!只能一個人忍受孤獨的煎熬。’
魔祖‘嘿嘿嘿嘿’地笑了半天,然後道:‘要賭就來個驚天大賭。我們評判的對象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善心高低,而是天下所有人的平均善心。我賭人類的整體佛心水平會日漸下降,直至成爲負值。不過佛心數的定義還要修改,不妨就用別人的感激和仇恨次數來衡量好了,感激一次佛心數增加一,憎恨一次減少一。如果到最後人人都恨多於愛,我就贏了!’
我和盤古對望了一眼,覺得這種評判方法還算公允,於是道:‘就按你說的辦!一旦人類的佛心數變爲負值,我們也無臉見人了。那時我們就自動離開,讓你回來管理宇宙!不過日後一旦佛心數又變爲正值,你就要離開了。’
魔祖似乎胸有成竹的道:‘好!這場豪賭可以一直賭到宇宙毀滅。你們是輸定了的。’說到這裡他雙目緊盯着盤古道:‘鑑於此賭輸贏一次需要的時間太長,單純等待未免太過無聊,我看不妨在天劫之外加一道魔劫。我們每過兩千年測算一次,一旦人類的佛心數與神丹數之比小於一比十,我就派遣一名弟子發動魔劫,將所有佛心低下的人化爲惡魔,擺在明處讓正道之人砍殺,滅了這些佛心低的人之後,整個人類的佛心數會有所上升。你們看這樣行不行?’
我當時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用意,於是問道:‘你不是要賭人類佛心數終將爲負嗎?殺光佛心低的人對你有什麼好處?’
魔祖‘嘿嘿’乾笑了兩聲:‘人類的佛心數終究會越來越低,而且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不用兩千年就會降爲負值。我的機會一定會到來。我這樣做是在讓你們呢。’
盤古卻一眼看穿了他的企圖,挑明瞭說道:‘如果魔劫一發不可收拾,你統治天下的那一天還會大大提前。’
我這才明白魔祖的險惡用心:對他來說,魔劫越大越好,能成當然好,不能成也沒什麼損失,還可以每隔兩千年痛痛快快地亂砍亂殺一回,何樂而不爲呢?
盤古並不擔心人類的佛心數與神丹數之比會低於一比十,當下對魔祖道:“關於魔劫的提議沒有問題。只要你不是親自出手,你的弟子不足爲懼!來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滅一雙。你儘管發動魔劫,隨時發動我們都不怕。若是將人類全部殺光或者化爲魔鬼,只能說明我和女媧無能,沒能管理好人類。”
魔祖陰笑道:“好,魔劫之時我絕不親自出手,也不會將人類殺光,最多隻殺一半。我不是贏了就跑的人,總要給你們留點機會。魔道相爭是沒有窮盡的,誰讓我們是一卵同胞呢!”
我和盤古也明白這一點,對於達成的協議還比較滿意。
於是我們當即通過九品蓮臺和監天御印對所有人類的佛心數和神丹數統計了一次,結果發現佛心數平均爲一千,佛心與神丹之比爲一比一。
魔祖承認第一局驚天豪賭敗了,當即轉身離去,走出好遠還在放聲狂歌道:“魔道同根生,相爭復相持。佛心若爲正,魔祖隱身去。善行日漸衰,千年魔劫開。物慾橫流時,我必還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