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除死無大事。
平常人縱然再爲冷漠,驟然聽到有關自己生死之事,也難免要大吃一驚。
白城面色卻依舊不變,問道:“還請道長細說究竟。”
清機道人說了半晌,已有些口渴,斟了杯茶一飲而盡,方纔說道:“以前賢弟隱身幕後,雖然也做了不少事情,但卻未露行跡,有周將軍從中斡旋,便是道中巡察使親臨,也不會追究到賢弟身上,但昨日賢弟與盧劍山之事已擺在明處,盧劍山一死,賢弟只怕難以脫開干係,到時候巡察使降臨青羊府,必會追究此事,到時候賢弟恐怕麻煩不小。”
白城輕叩茶杯,說道:“道長既然說出,想來也有化解的辦法。”說到此處,腦海之中麻衣相士的面容忽然一閃而過,想起他說過,若是有爲難之事,可以前去找他,但此念頭在他腦中也是一閃即逝。
清機道人細細思索了一陣,說道:“貧道如今有上中下三策,可供賢弟選擇。”
白城說道:“還請道長賜教。”
清機道人說道:“先說下策,如今巡察使尚未到達青羊府,賢弟立刻離開此地,一路向北,直過長江,江北三國都是佛門範圍,縱然道門勢力再強,也不可能去北方追究,過上兩年,事情稍微平息,以飛星門的勢力,當能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時候賢弟再回來,也無人阻攔。”
白城搖搖頭,說道:“此計不成,我在飛星門還有些事情要辦,一時間離不開此地。”
清機道人接着說道:“若是賢弟不願,貧道還有中策奉上,便是賢弟乾脆投身我道門之中,由貧道引薦,做一名俗家弟子,如此一來,此事就是道門內部紛爭,巡察使也不便插手,日後就算有人翻起此事,也有一場官司好打。”
白城插口說道:“只是小弟身在飛星門,不知...”
清機道人連忙說道:“這倒無妨,道門之中有許多門徒都在俗世之中另有身份,莫說賢弟只是飛星門一名弟子,便是丹霞派掌門,部也是我道門中人麼?”
白城微微點頭。
清機道人接着又說道:“這兩條路,賢弟要是都不願走,那還有一條上策。據貧道所知,賢弟來到青羊府,便是因爲周將軍寫信相召,如今賢弟乾脆投身軍中,當今朝廷與道門雖是一體兩面,但也有些隔閡,朝廷中人對道門十分顧忌,所以道門雖然勢大,但在朝中影響力卻有限的很,賢弟一旦從軍,以周將軍的勢力,在軍中庇佑賢弟不過是小事一樁。”
清機道人說完這三策,便不再說話,靜靜坐着,等白城思考。
白城聽完三策,細想了一陣,正色說道:“小弟決定選中策。”
清機道人雖然擺出上中下三策,但他心中以爲白城定然會選上策,此時聽到白城的決定,不由一怔。
白城解釋說道:“三策之中,下策一味逃竄,不是小弟性格,上策雖然安穩,但小弟性情粗疏,恐怕受不了軍中規矩。”
清機道人微微點頭。
白城繼續說道:“至於投身道門,實話實說,道長便是不說,小弟也有此想法。”
清機道人面露不解之色,問道:“此話怎講?”
白城哈哈一笑,說道:“小弟生性疏狂,一生所願唯有踏遍千山萬水,探索天地奧秘,一覽天下風采。小弟雖對道門所知不多,歷代高人所著的典籍,早已十分好奇,只是身在門外,無緣一觀罷了,如今道長願意引薦,小弟願意至極!”
清機道人聽到此處,霍然站起,說道:“賢弟是道門真種子,愚兄不才,願引賢弟入門!”
白城拱手說道,說道:“那便麻煩道長了。”
清機道人接着說道:“只是有一節,我九仙觀向來一脈單傳,家師業已過世多年,門中再無師長可以教導,只能由貧道便代師收徒,只是如此一來,便少了一位師父,賢弟可願意?”
白城說道:“能與道長同門,小弟榮幸之至。”
清機道人聞言,哈哈大笑,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明日一早,貧道就擺下香堂,收賢弟入門。”
說罷,他便讓九如去前院,找幾個精明強幹的道士,將拜祭所用之物,準備妥當。
兩人說妥此事,便沐浴更衣,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一起來到正殿。
正殿之外,數十名藍衫道士分列兩排,正殿之中,早已將歷代祖師畫像掛出,焚香祭拜。
清機道人挽着白城進入殿中,拉着他一起跪倒在祖師神像之前,連拜三拜,說道:“歷代祖師在上,弟子今日代替恩師風吟真人,將白城收入門中,賜道號清越,特此稟明歷代祖師。”
白城也連續拜了三拜,口中說道:“弟子清越,今日拜入九仙觀,必當嚴守門中規矩,將九仙觀發揚光大。”
拜過之後,兩人又依照道門規矩,行了諸多禮數,直到正午時分,儀式方纔結束。
儀式之後,清機道人將全觀大小道士盡數叫到正殿,一一見過白城,說道:“今日之後,清越便是爾等的師叔,萬萬不可怠慢,若我不在,觀中大小事務皆由清越做主!”
說罷,清機道人又特意把九如叫出來,說道:“還不拜見師叔?”
九如連忙朝白城跪下,說道:“師叔在上,受弟子一拜。”
白城知道九如是他的貼身弟子,幾乎算是九仙觀下一代掌門,連忙將他攙起,說道:“師侄不必多禮,今日初次見面,本應備些見面禮,師叔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禮品,倒是有幾張符籙,也算是借花獻佛吧。”
白城伸手掏出幾張符籙來,都是盧劍山身上之物。
前日,白城將盧劍山點倒之後,將他身上符紙全部取出,一一問明用途,便將幾張防禦性的符籙還給了他,卻將幾張攻擊性的符籙帶走,此時便都給了九如。
盧劍山身上的符籙都是江東盧氏精製,與道門之中平常流傳的不同。九如一見喜不自勝,接下符籙,便退到一邊去了。
清機道人瞧見,笑道:“師弟何必如此破費,他如今正是紮根基的時候,也用不了這些符籙。”
白城問道:“不知師侄如今修爲爲何?”
清機道人說道:“他不修武道,專心修行心神之道,如今剛剛接觸心神之力,按照武林中的說法,算是初入念動吧。”
白城說道:“師侄修爲不錯,小弟如今也不過念動大成,便是那塊從盧劍山手中得到的九靈飛焰符,運轉起來也十分費力。”
清機道人一怔,說道:“念動大成運轉法器應當十分容易纔對,師弟可否將此符給借給師兄一觀,瞧瞧是什麼問題。”
白城說道:“這有何不可?”
說罷,白城伸手掏出玉符遞給清機道人。
清機道人手握玉符,細看了一會,說道:“這到奇了,這塊玉符雖看似平常法器,但卻是一件古物,由前代高人所制,老實說,以師弟的修爲應當無法煉化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