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九寸之高形似蓮花綻放的油燈,耀出瑩瑩藍光中有一個容貌絕豔無雙的女子,周身散發出清雅、飄然如若天仙的氣質,在寶蓮燈輝映下更透露出一股不可褻瀆、幾欲讓人頂禮膜拜的聖潔之氣,尤其是那逸出蘊含深切愛戀與欣慰的燦爛笑容,使任何人都要神魂顛倒爲之迷醉。可那穿透心臟的猙獰利刃,以及殷殷鮮紅侵溼的雪白衣裙,讓這幅本應神聖的畫面現出一種悲痛欲絕的悽美。
“鋥!呲!”無堅不摧的誅仙四劍散發出浩蕩的劍意,兇猛無匹的斬在巨足之上,“嗷!”慘厲的獸鳴聲響起,那隻三丈粗細的巨足被從中斬斷,深紅的鮮血如浪涌般從斷口處激射四濺,頓時方圓十里出猶如下起血雨一般,濃郁刺鼻的血腥味瀰漫四方。
疾馳而來的白晟抱起從巨足上掉落的夢寒煙,神情驚惶失措充滿無助,感應到她體內快速流逝的生機,顫抖的喊道:“寒煙,寒煙!”
聽到心愛之人的呼喚,夢寒煙睜開雙眼,逐漸黯淡的美眸中露出欣喜的笑意,可從那紅潤的脣中不斷溢出殷紅的鮮血使她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用力抓住白晟的大手,檀口無聲的張合。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不,……”白晟身體在極度恐懼下顫慄不已,將夢寒煙漸漸冰冷的嬌軀緊緊抱住,已成糨糊的思維根本想不出任何方法,忽然眼睛一亮:“血晶,我有血晶!”白晟與夢寒煙一同消失在衆目睽睽之下,只留下錯愕的衆人。
進入血晶空間的白晟,在塔前堆積的法寶、修行資源中四處尋找着,渾厚的真元與巫元通過雙手全數滲入懷中的夢寒煙體內,龐大的神識攝取所剩的萬瓶精華將其通通打破,由珍貴精華組成的水泊籠罩在夢寒煙四周,透過胸前的傷口進入其中修復癒合,使不斷流逝的生機暫時止住。而白晟更是將修煉所需,蘊含濃郁生機的靈丹藥材全數溶解,打入夢寒煙胸前,可依舊無法完全阻止再次流逝的生機。
“白晟,沒用的!”望着慌亂無助的白晟,夢寒煙心疼蹙起光滑的眉心,制止他的無用之舉,她很明白自己的傷勢,當她將白晟撞開以自身替代時,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那道鋒利的空刃不但將她的心臟刺穿,更是在一瞬間就爆發出宏大的能量將她的心臟和丹田全然攪碎,一個失去心臟和元嬰的人,怎麼可能活下去?她雖然是修者,但卻不是神仙,她此時甚至連轉修散仙的希望都沒有。
“不,我一定會救你的,我一定會!”白晟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他曾有過粉身碎骨依舊重組肉身的經歷,雖然他不知道具體過程,但卻知曉肯定跟體內的兩股能量和血晶有關。所以白晟小心翼翼的將夢寒煙平放在地面上,神識散出體外想要溝通血晶,而體內的兩股能量則被他全力激發,左紫右紅的雙手覆蓋到夢寒煙胸前止住流血的傷口上,浩瀚無盡的能量滲入其中。
在那浩瀚能量的刺激下,夢寒煙感到猶如萬箭穿心的痛楚,口中再次涌出鮮血,而體內的生機更加快速的流逝。白晟望着她因痛楚而顫慄的身軀和蒼白的面容,慌忙止住能量的滲入,心痛的擦拭着她口中流出的鮮血,淚水忍不住盈.滿眼眶,用力的拍打着頭顱,焦急不安的喊道:“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爲什麼會不管用……”
“噗通”一聲,白晟重重的跪在塔前,痛聲呼喊道:“我求你救救她,只要能將她救活,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求求你!啊,嗚嗚!”白晟用力的叩拜着,向那個不知名求助,可卻沒得到任何迴應,只能像個孩子一般痛哭起來。
精華以及靈藥中的盎然生機再也無法阻止夢寒煙生命的流逝,她感到渾身刺骨般的冰冷,無力的擡起手,虛弱道:“白晟,抱我,我冷!”白晟連忙起身握住她擡起的手,輕柔的將她抱在懷中,生怕稍稍用力便會對愛人造成更大的傷害。
“用力抱緊我!”感受到白晟溫暖強壯的胸膛,夢寒煙露出恬適的笑容,低聲喃喃道:“白晟,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你有可以藏身的法寶,可當時還是忍不住衝上去。”
白晟緊緊的抱着她,眼淚止不住的滑落,充滿悔恨與內疚的說道:“不,怪我,都怪我一直對你隱瞞身份,都怪我沒有將所有的一切告訴你,……”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夢寒煙撫上白晟俊朗的臉頰,望着他哭泣的模樣,輕輕的吻上他的嘴脣,心疼的說道:“白晟,別哭,我不願意看到我的男人流淚,你這個樣子好醜的!”
白晟強忍着悲慟,抹去臉上的淚痕,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哽咽着將自身所有的秘密全部說出,從得到血晶轉世一直到在傳承之地發生的變故。即便是夢寒煙那淡然的性子,聽到這些後都感到異常震撼,她能感受到白晟的無助與茫然,她多想永遠陪在他的身邊與他共同分擔,可身體的狀況卻提醒着她,她再也沒有那個時間,那個機會了!
“白晟,我雖然從未聽說過跟血晶相似的法寶,但我萬寶宗最擅長的就是御使法寶。我父親曾經對我說過,修者之所以無法掌控那些威力強橫的法寶,不是法寶太強,而是自身太弱,沒有相應的實力匹配,就算得到第一至寶也無絲毫用處,反而會徒生煩惱!”夢寒煙壓抑住急促的喘息,費力的從戒指中取出一塊晶瑩透亮的玉曈簡,交與白晟手中,有氣無力的說道:“這是我修煉的《慧心通明決》,在上界也屬最精妙的那一種,或許你能從中參悟到一些掌握血晶的方法!”
感應到夢寒煙幾乎完全消散的生機,望着她黯淡失去光華的嬌容,白晟有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剛剛因愛而升起的生存慾望,又再次降落到最低谷,因爲他,大哥被鎮壓冰眼、親人失去蹤跡、現在深愛之人又因他而將要死去,他對於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一絲留戀,他不知道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夢寒煙從白晟暗下去的眼眸中,看到了強烈的求死意念,突然身體中生出一股力量,掙脫白晟的臂膀坐了起來,冰涼的雙手覆在他的臉上,神情鄭重無比的說道:“白晟,你答應我,一定要活下去,你還要找到爺爺他們的下落。”可看到白晟惘然、呆傻的表情後,夢寒煙暗歎一聲,故作恍然大悟的說道:“我想到了,白晟,你想不想復活我?我聽父親說過,上界有一座道君殿,其中有種曠世奇寶,名爲‘九轉還魂丹’,只要你能得到它,肯定能將我復活的!”
白晟眼中爆發強烈的精光,急不可耐的問道:“真的有復活人的寶物?”
夢寒煙撫摸着他的臉頰,異常肯定的說道:“我不會騙你的,白晟,努力活下去,我們早晚會有一天重聚永遠在一起!”
“可……”白晟剩下的話被夢寒煙雖然冰冷卻柔軟的嬌脣堵住,感受到熱烈親吻中蘊含的深切愛戀,白晟抱緊她的玉體更加用力的迴應。
感應到白晟重新燃起的希望,夢寒煙眼眸中露出深深的不捨,“白晟,別怪我騙你,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活下去。我們會永不分開,因爲我會在你的心裡。白晟,我愛你……”
白晟的身體徒然一頓,在確定懷中的愛人已經失去呼吸,逐漸冰冷僵硬後,他埋在她的秀髮間,聞着那沁人心脾的體香,口中還殘留着甘甜與血腥味,想到第一次見到夢寒煙的場景,想到她忿忿不已的嬌嗔不依,想到她那絕世風華的一顰一笑,想到……他彷彿看到那個時而飄雅如仙,時而魅惑如妖,時而純淨若不通世事,時而如刁蠻任性的大小姐,正俏立在他的面前,嘟着紅脣嬌嗔罵道:“死淫賊!”
“寒煙,寒煙,啊!”對夢寒煙的愧疚與愛戀,使白晟神智徹底陷入癲狂之中,如同一隻遍體鱗傷的野獸,孤苦伶仃的躲在角落中舔舐傷口,昂首發出淒涼的悲嘯,眼中的淚水已經將視線模糊。黑白相間的髮絲在一瞬間全然變成森白色,散發出如極寒之處那冰冷無盡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