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突破問鼎失敗,羅陽落下了不輕的內傷,去找玉玲瓏不一定順利,甚至很可能是龍潭虎穴,因此他並沒有急於前行。
數日以來,這片山林並沒有什麼異動,羅陽確信那馬長老沒有追來,懸着的一顆心也放鬆下來。荒山裡經常有妖獸咆哮,各種飛禽走獸在天空盤旋,不過這些妖獸都不敢靠近羅陽所在的山洞。
在山洞調養數日,羅陽的身體漸漸恢復到巔峰狀態,這幾天,重亦紫也是老老實實呆在另一邊的石洞,並未有半點異常舉動。實際上,她早被羅陽的強大征服了,豈敢有半點反念?
“問鼎雖然重要,但御器秘法也是一大利器,若是能修煉大成,任對手神兵法器,都不值一提。”
羅陽決定嘗試祭煉自己的神兵,這是一條漫長且艱辛的道路,自古以來,唯有超凡入聖的絕世高手纔可能祭煉出神兵,比如重家原始大帝,孔家、柳家的老祖等等。
神兵是武器的極致體現,代表了人力所能達到的極點,如今,流傳世間的神兵已經不過雙指之數,一旦擁有一件神兵,再加上一位問鼎巔峰的高手,就可以保住一個家族長盛不衰,由此可見神兵的強大。
想要祭煉一件神兵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這不僅關係到修爲的高低、煉器的水平,還關係到氣運,造化,天材地寶等等,牽連甚大。每一件神兵,都是那些絕頂高手傾盡一生的精力鍛造而成,其種種坎坷磨難,非常人能夠體會。
雖知前路漫漫,充滿艱難,但羅陽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有機緣學習上古七大秘法之一的御器秘法,自然不能暴殄天物,上天爲他開啓了一扇走向強者的大門,不管那道門檻兒有多高,他也要邁過去!
這天,羅陽站起身,隔着神念屏障看了一眼重亦紫,隨後,他身形一閃,再次現身時,已然出現在地形洞府之中。
天空蔚藍,草原青青,微風陣陣,令人心曠神怡,羅陽的地形洞府早已大圓滿,沒有一點瑕疵,這裡完全是一方世外淨土,美麗,清秀,和仙境比起來也不逞多讓。
當然,也只有他在這裡纔會感到心曠神怡,其他人在這裡,和在煉獄沒區別。
羅陽在天空飛過,俯覽大好風景,心裡產生一種久違的感覺,不過他始終有一個疑問,地形洞府到了後期,似乎作用並不大,這一點很不合理。
無論是奪天境的元神,還是出神入化的六神七魄,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將伴隨修煉者一生,可是地形洞府到這個時候似乎成了一個擺設。
關於這一點疑問,他曾思考過多次,但現在還沒有什麼發現,隱隱之中,他有一種直覺,地形洞府的作用絕不單單如此,在武道修煉的後期,肯定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只是他現在還沒有走到那一步罷了。
不多時,在碧藍的湖泊旁邊,靜靜矗立着一塊數丈長寬的大冰塊,冰塊晶瑩剔透,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光澤,如同一塊水晶,一種冷入骨髓的氣息慢慢的擴散開來。
羅陽來到這塊萬古玄冰前,靜靜望着冰中的古屍,沉默片刻,他拱手行了一禮,虔誠道:“前輩,這塊萬古玄冰太大了,晚輩斗膽分去一半,若你在天有靈,希望能夠理解我。”
等候片刻,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羅陽又是行了一禮,取出太古遺音,打算把萬古玄冰劈開,這種祭煉神兵的材料堅不可摧,唯有神兵才能劈開,這一點他在路上就想清楚了。
正要動手,突然,一個略帶戲愚的聲音緩緩傳來:“小子,你也太貪心了,我都死了,連個睡覺的地方你都要瓜分。”
羅陽一愣,這聲音有點熟悉,是那位前輩!他不是心願已了,最後一縷神念也消亡了嗎?
“前輩,你還沒死?”
“還叫我前輩,你不是應該叫我師父麼?”那個聲音不悅道。
“師父……”羅陽頗有無奈,當初傳授玉簫秘法,可是這位前輩怪人強迫他的。
“好徒弟,託你洪福,我還沒死成。”那個聲音從冰中傳出,帶着一絲調侃的意味,並沒有什麼怒氣。
羅陽淡淡道:“師父修爲了得,死與不死,和我沒多大關係吧?”
“這話不對,本來爲師了卻最後一樁心願之後,做好了與世長辭的準備,誰知道,你這地形洞府卻救了我一命。”
“什麼意思?”
“好徒弟,你這地形洞府果然是瑰寶啊,由萬材之首的紫玉金煉成,再加上這塊萬古玄冰,陰差陽錯之下,救了爲師一命,說起來,我真要好好感謝你。”
“師父此話當真?你能活過來?”羅陽心中咯噔一下,但還是表現得很淡定,神色看不出什麼變化。
“唉,活過來豈有那麼容易,我若走出這塊冰,瞬間就會化爲塵土,畢竟……爲師是幾十萬年前的亡魂了,就算投胎,也不知道轉世多少次了,我能存活一縷神念,已經是很不容易。”
羅陽不動聲色道:“那師父的意思是?”
“當初爲師這一縷神念傳你玉簫秘法之後,本應消亡,但是這地形洞府的紫玉金力量加上萬古玄冰的力量卻把我這一縷神念保存下來,天長日久之下,這縷神念竟然得到了滋補,一點點恢復過來,說起來,一切都是天命啊。對了,爲師這次醒來,過去了多久?”
“原來如此……自從上次與你分開,到現在應該有十年了吧?”
“十年,唉,對爲師來說只是睜眼和閉眼的區別,沒想到我這縷神念竟然保存了十年,天意,天意……”
“師父,既然你這縷神念能夠保存下來,那麼以後說不定可以走出玄冰,重見天日。”羅陽不確定道。
“唉……爲師是不可能走出來了,只能以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形式存在,話說回來,爲師能跨越幾十萬年的時空,收到你這個徒弟,也是玉簫門的功德啊,哈哈!至於死而復生,那簡直是癡人說夢,萬萬不可能。”
“真的沒可能麼?”羅陽緩緩道,他想起魔藥宗尊借屍還魂的例子。
“這世上,誰能抵抗歲月的力量?誰能逆天而行?好徒弟,爲師知道你希望我活過來,這份心意我領了。若爲師只是死去幾千年,或許還有一絲可能,但是現在,太久了……”
羅陽也是嘆息一聲,陷入一陣沉默,實際上,他並不瞭解這位“師父”,他品行如何,爲人怎樣,是善是惡,這一切都很難分辨,如果他能活過來,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若是他復活了,奪了羅陽的肉身,那豈不是更大的悲劇。
或許,像現在這樣纔是最好的結果。
“好徒弟,怎麼不說話了,爲師寂寞多年,快陪我說話解悶。”
“師父,弟子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名字麼?這重要嗎?若不是你問起,爲師都快要忘記了,我叫洛星河……當今之世,洛家還輝煌麼?”
“洛家……弟子沒聽說過,如今傳承下來的上古世家,只有柳家和孔家勢力最大。”
“柳家,孔家,是什麼鳥東西?爲師當年聽都沒聽過。唉,爲師當年風流一生,竟然無子無後,導致洛家沒落至今,玉簫門的傳承也斷了一半香火,真是罪孽啊。”洛星河感嘆道,不過並沒有聽出什麼悔過之意。
羅陽看着冰中一動不動的古屍,壯起膽子問道:“師父,你睡的這塊冰確實太大了,不如分我一塊吧?弟子……”
“好徒弟,不就是一塊冰嗎,你要的話就取走,就算全部拿走,爲師也沒意見。我的肉身保存了幾十萬年,也夠了,何必暴殄天物,霸佔一件不能用的瑰寶,這不是佔着茅坑不拉屎嗎?”洛星河傳音道,他說話口無遮攔,大大咧咧,一點前輩高人的姿態也沒有,反倒像是一個無賴痞子。
羅陽汗顏,道:“多謝師父。”
“謝什麼,我可是你的師父,雖然我不能活過來,但是造福後人的事情豈能不做?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些事情,爲師早就看透了,你是我唯一的傳人,爲師只要能幫你的,絕對會全力幫你,何況只是一塊冰?”
聽了這番話,羅陽心有感慨,頗爲感激,他能感覺到,對方這番話是出自真心的。
“幾十萬年了,肉身長存又有什麼用?誰能真正永垂不朽?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自欺欺人罷了!好徒弟,這塊冰對我已經無用,爲師助你一臂之力。”
話音剛落,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冰中飄出,眨眼間纏繞在太古遺音之上,一股大力傳來,刀柄脫手,太古遺音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如同被一個無形之人掌控,一刀劈了下去!
羅陽回神過來的時候,萬古玄冰已經被斬下一角!一塊三角形形狀的冰晶墜落在草地上,散發出陣陣森寒的氣息。
“好徒弟,這把神兵不是你的,在你手中發揮不出威力,你就用這萬古玄冰祭煉一件神兵吧!”
洛星河說完,太古遺音又是一刀劈下,長方形的萬古玄冰又被斬下一角!
“爲師觀你修爲,尚未問鼎,這一角是你一次能煉化的極限,爲師助你斬下八角,你記得分八次煉化,否則浪費了天材地寶,實屬可惜。”
眨眼間,第三個角被斬下,滾落在羅陽的腳邊,他立刻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
“武道問鼎之後,神兵證道是每一個絕世高手必經之路,這條路充滿坎坷,僅僅有萬古玄冰還遠遠不夠,你要謹記一點,不能放棄!”
洛星河每斬下一角,就傳出一番教誨。他每一刀斬下,都好似得到了解脫一樣,似乎每一刀都蘊含着他無數年的執念,這些執念,在這一刻終於被他拋下。
“神兵證道!”羅陽聽到這番話,心裡一震,“這就是武道修煉真正的最後一個境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