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家天下”還是“共天下”真的不好一時間拿出決定。
所謂的家天下,自然就是國家爲一個家族的所有物,在這個國家裡該家族的族長有權決定所有事務,該國家上從高官下到老百姓,物從一顆沙礫到最值錢的東西,皆是該家族的族長所有。
共天下有好幾套解釋方案,有周天子的分封制,也有宋朝時期的與士大夫共同治理天下。周室分封到目前爲止已經被證明並不可取,畢竟時間久了又會形成春秋戰國那種局面。宋朝的與士大夫共天下,似乎是有點可取性,但是也不能完全照搬。
現代還有許許多多的政體,不過什麼共和制、議會制之類的顯然不太合適,現在要是出現總統、主席之類的纔算是真正的搞笑,註定會比君王統治天下壽命更短。
呂哲對政治了解不是那麼充分,他沒有辦法一時之間拿出一個好方案,不過倒是想出了一個比較模糊的理念。
什麼樣的制度並不都有唯一性,其實將每一套制度中好的東西摘出來,然後再整合一下,去除自相矛盾的東西,相應的加入一些東西,建立一套符合實際情況的制度出來並不是不可能。
國家擁有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在華夏相當重要,若是沒有一個至高無上的人物存在,各處割據的軍閥混戰是註定了的事情。有了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但是不能什麼東西都由着這個統治者胡來,需要有能夠使之節制的機構存在,同時該名統治者的“至高無上”也要有所限制。不能是那種生殺予奪憑其喜好的情況。
想要有制衡一般的制度,對於君王的限制就應該考慮詳細,同時制衡機構的權利也必需要進行詳細規劃,不然絕對逃不開喧譁奪主,搞出篡位之類的事情,然後又要針對一場“位不正,名不順”的事件展開混戰。
君主立憲制?說實話。有可行性。不過那需要相當嚴格要求的社會環境,至少對於治下子民的教育應該全面鋪開。治下人口的識字率至少要達到百分之六十以上,且關於每個人的責任和義務相應思想也絕對要深入人心,不然最後皇帝成爲擺設,各臣子演變成軍閥的事情是絕對會發生的
。
什麼樣的制度都要有其相應的社會環境。不是歷史上誰誰誰用了什麼體制變成強國,不考慮本國的實際情況就照搬過來就能變強的。 強國不可複製,這點哪怕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依然一再被證實着,不然美國佬本身執行的制度能使國家強大變成世界霸主,爲什麼美國佬的那一套體制到了其他國家不是一副亂糟糟的模樣?
呂哲在想出一個實際可行的方案之前,一切只能是慢慢來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將“法律神聖”的概念一再強調,另外就是關於“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的理念也不能破壞,同時“賞罰分明”也不能出現差錯。
社會環境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塑造成功,這點在秦國的變法中已經詳細的舉證。比如爲了確定法律神聖的概念,秦孝公的哥哥嬴渠樑就成了“祭品”。想要乾點什麼,特別是想要讓社會從接受到認可。從認可到深入骨髓,速成之法根本就不存在。
說到法律,呂哲接着這一次朝會已經徹底了廢除了關於砍手、斷腳、削鼻等等致人殘廢的律條,改爲相應的鞭刑和勞動改造,同時也修改了一些關於連坐的律法。
秦法酷烈這是連秦人自己都覺得的事情,可是也不能矯枉過正。做錯了事情要遭受相應的懲罰是對好人的一種保護,要是犯錯了得不到相應懲罰是在鼓勵犯罪。
呂哲這一方爲新生崛起的勢力。保持社會的穩定性相當之重要,但是太過殘酷的律法會讓人心裡產生恐慌。再則那多人願意服從呂哲的統治除了能夠獲得庇護之外,是靠着大大小小的利益支撐着,經濟上的好處享受到了,政治工程中關於法律的改善也不能缺少,那麼去改善致人殘疾的法律必定能夠再收買一批人心。
叔孫通總算是念完了關於爵位和勳章相應的福利與義務,他面向呂哲行禮,得到同意後也就回到原位坐下。
是的,任何福利總是要有相應的義務,既是所謂的付出與收穫。任何一件事情的收穫從來都是需要付出,得到了什麼特權也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是一種類似於“契約”的精神也是定律。
得到與付出,這點沒有任何人有什麼異議,這也是華夏文明一早就認可的事情,只是從來沒有人說出“契約精神”這麼個名詞而已
。
等待叔孫通唸完,現場的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一種興奮當中。這是他們首次確認呂哲有意對麾下封王,不是採取秦國正在執行的那一套。
秦國由極盛轉爲衰弱是爲了什麼,不就是剝奪了臣子向上的慾望嗎?郡縣制本身並沒有什麼,可是用法律的形式來確定一個人的努力變成了可以隨意被皇帝剝奪,那就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其實吧,君王從來都是可以剝奪臣子的成就,這點一直都存在着,可是秦國是想用法律形式來公開確定的第一個。正是始皇帝來做這“第一人”,纔會讓秦國由盛轉衰。畢竟天下萬物皆爲皇帝所有,用法律形式來確定實在是太令人傷心了一些。
呂哲看出了大多數人的興奮,他也看到了那麼幾個人的失落。
共尉因爲鎮守北境有功,封一等男爵。
梅鋗、蘇烈屢立軍功,封五等男爵。
後面這三個人都是近期不斷在某些事情上犯錯的人,共尉這邊比較複雜還沒有進行處理,梅鋗和蘇烈則是已經根據軍法處置過。
三人在聽到封賞後有着不同的情緒,他們出班受賞宣誓,其中梅鋗和蘇烈表現得比較激動。
梅鋗有激動的理由,他後面已經搞清楚軍權私相授受是一件什麼樣的事情,心裡一度恐懼呂哲不再信任。現在,他按照功勞得到應有的酬謝,官職也因爲再立戰功晉升到俾將,雖說與過去無法相比,但是至少證明呂哲並沒有要棄用的意思。
蘇烈的激動則沒有太過複雜的東西了,成爲貴族一直都是他的心願,現在成真了怎麼可能不激動呢?
有部分人見到呂哲依然秉持着有功必賞的理念心裡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事實上有功必賞是維持統治的最關鍵一部分,決不能因爲某個人犯了什麼錯誤就完全否定功績,當然也不能因爲有功績而就不罰。
確定律法神聖是呂哲持之以恆要做下去的事情,至於律法是不是對統治者有利,其實這已經是一種規則,畢竟律法本身就是由統治者來制定的,怎麼完全沒有傾向性,只要法律被制定出來統治者自己也去遵守,那就沒什麼好非議的
。那是統治者啊,對自己的權力能夠有所約束已經相當不錯的了。
封賞到這一刻也就算是到一段落,司馬欣爲一等子爵,共尉、季布、駱搖爲一等男爵,蕭何二等男爵,蒯通三等男爵,周文四等男爵,何懌與娩杓五等男爵,武樑、唐傑、徐志、衛瀚等二十八人爲勳爵。其中勳爵中有因戰功封爵者,也有文治和其它貢獻者。其它貢獻者指的是關於研究技術的那幫人。
現在還不是儒家當道的年代,發現新工藝和發明新技術是一種貢獻是被嚴肅認可的事情,像是秦國與列國對“科學家”的封賞也並不少見。同時對國力增長做出傑出貢獻的人也是大加封賞,最著名的就是關內侯鄭國,既是那個修建鄭國渠的人。
朝儀差不多進入尾聲,剩下的也就是一個議題,那就是他們與魏韓兩國的會盟事宜。
會盟地點已經確定,是在陳郡境內穎水邊上的慎這麼一個小城。這裡是一個交通發達地帶,往東是泗水郡,往南是衡山郡與九江郡。選擇慎是經過特殊考慮,有很大的意義是想借這一次會盟震懾對魏韓有吞併之心的齊國。
會盟的發起者是魏韓,若是光以兩國現在的實際情況說實話很難邀請列國與盟,但是有呂哲的存在就不一樣了。
今次會盟是時別將近四十年再有列國舉行會盟,又牽扯到魏韓兩國將正式成爲呂哲的保護國,按照道理來說是要有足夠分量的列國君王進行見證會盟的,可是現在早就不是春秋也不是戰國,說實話會盟的意義並不是太過重大,無非就是宣告天下魏韓受呂哲保護而已。
在當今天下態勢中,呂哲已經成爲可以左右天下的一股力量,所以接到與盟邀請的列國不管是不是願意,君王哪怕不到場至少也要派出國相級別的大臣。
趙楚因爲與呂哲已經確定聯姻,同時趙國急迫需要來自呂哲的援助,楚國那邊也迫切希望能解除與呂哲這邊的戰爭狀態,趙王歇和楚王熊心已經確定會擺駕車馬親自與盟。
呂哲、趙歇、熊心、魏咎、韓成都會在,天曉得這五個君王級別的人物會不會達成什麼協議,這麼一來齊、燕兩國也應該好好的考慮一下君王是否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