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愣神之際,又聽到孫大夫說:“閻羅婆後面還說了些話,不過因爲她那時候神智不清,整個人虛弱無力,說出來的話含混不清的,我們也就沒有聽清。不過大致的意思是說大姨娘想要謀害三小姐的,甚至還準備了毒藥,想要讓她下毒去害三小姐,不過她當時已經被三小姐有所感化,所以沒有同意,後來不知道大姨娘到底是怎麼下毒害的三小姐。”
“我沒有!”衆人還沒有所反應,方氏就忍不住失聲尖叫了起來。孫大夫前面說的還是事實,可是他後面說的都是些什麼?她越聽越覺得好笑,什麼叫她準備了毒藥去毒害莫雲琬?她方氏要一個人死?還需要用那些下三濫的毒藥嗎?!簡直是笑話!
“你沒有?你沒有爲何閻羅婆要那樣說你?她到底有什麼目的要那樣說你?”老夫人看着方氏狡辯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
方氏的胸口起伏不定的,欺負她可以,但是冤枉她絕對不可以!她激動失措道:“如果老夫人看不慣妾身,那妾身說什麼都無濟於事,總歸是要被處死的,與其頂着謀害嫡女的罪名去死,不如就現在以死明鑑!”說着,便掙扎着想要下牀。
莫正衝見狀,趕緊上前阻攔住她,一邊拉着她回到牀榻上,一邊輕聲撫慰道:“好了,好了,莫要激動。這件事說清楚就好了,母親只是被那老妖婆騙了。你只要說清楚了,母親也就不會爲難你了。你現在懷着身孕,可不能這麼激動,要是出了差錯可怎麼辦?”
莫正衝雖是安慰的口吻,但是聽到方氏的耳朵裡卻極其的刺耳。說來說去還是爲了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如果沒有了這個孩子,莫正衝又怎麼會如此關心她?她可清清楚楚地記得昨日在摘星閣的那個巴掌!打痛了她的臉,也打寒了她的心!
“老爺!”方氏極近委屈地撲倒在莫正衝的懷裡,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下來。瞬間打溼了莫正衝的衣衫。雖說她對莫正衝已經徹底寒了心,但是能利用的優勢不得不用。莫正衝現在正是對她憐憫關切最強的時候,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
美人軟玉溫香在懷,又哭的梨花帶雨。作爲一個正常的男人,莫正衝不可能不心軟。
“母親,君玉她不可能做這件事的,您就不要一再逼問她了。就算您要爲雲琬查明真相,也可以從別的地方下手,就不要一直逼着君玉。”莫正衝對老夫人說道,那神色已然帶着絲哀求。
一個大男人居然爲了個女人流露出這種神情!雖然這其中也有莫正衝怕老夫人的原因。但是在老夫人眼裡看來,這一切都是方氏這個狐媚子挑唆的,特別是剛剛方氏說的什麼“以死明鑑”的話,更是讓老夫人一陣難堪,好像這是她在逼着方氏去死一樣!
“大姐姐,我們怎麼辦?”莫雲夕一時衝動做錯了事,現在再也不敢妄自行動。可是她也不忍心看着方氏這樣,於是只能求助於莫雲姍。拉着她的衣袖。緊張兮兮地看向她。
莫雲姍低頭看了莫雲夕一眼,臉色看上去十分的冷漠,好像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好像現在被審問的那個人不是她的母親。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你放心,母親不會有事的。”莫雲姍淡淡答道。
“真的嗎?”莫雲夕看見莫雲姍如此篤定的樣子,那緊張不安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下來,不過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莫雲姍點點頭,緩緩道:“母親沒有做過這件事,我知道。”她多番觀察母親的反應,每當說到母親曾經做過的事時,母親的神情都會突變,然後變得緊張侷促,但關於下毒陷害莫雲琬的事。母親卻表現的相當冷靜,眉宇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之色。只有問心無愧的人才會出現那樣的表情,所以莫雲姍篤定莫雲琬中毒這件事是和母親無關的。
“我不查她我查誰?閻羅婆指控是她所爲,她又是整個莫府有最大嫌疑的那個!我不先查她,難不成我要去從無關緊要的人先查起!嫌疑都是一個個排除的,她現在拿不出證據排除她的嫌疑。要我怎麼能信她!”老夫人真恨不得一個巴掌甩到莫正衝的臉上。這個兒子還能不能有點腦子,有見過官府查案不從嫌疑人開始查起而去查無關緊要的人嗎?!
方氏縮在莫正沖懷裡的身子一僵。證據?要用什麼才能證明自己並沒有下毒陷害莫雲琬呢?閻羅婆都已經說出那樣的話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蒼白無力的辯駁,想讓她拿出什麼實質的證據還真是困難。
這都是她的失誤,居然會派閻羅婆那樣的人去折磨莫雲琬。怪只怪她當初只看重了閻羅婆的手段狠毒,忽略了她那顆不安份的心!
就在方氏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直沉默寡言的冬芝突然走上前來。她徑自朝老夫人的方向走過去,在她面前跪下,然後淡淡道:“老夫人,您就是因爲閻羅婆的一句話而認定是大姨娘下毒謀害三小姐的嗎?老夫人您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證據可以證明是大姨娘所爲?難道閻羅婆就不能是被人威脅不得已才這麼做的嗎?或許她有家人被人拿捏在手上,她爲了家人,只能這麼做。”
老夫人聞言一滯,一時間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冬芝說的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她這番言論太過戲劇化,整個莫府有誰會這麼幹?
“哼,你就爲了替你主子脫身所以編出這樣的故事來?閻羅婆遭人威脅?你又知道?且不說你說的是真是假,就縱觀整個莫府,有誰恨雲琬恨到想要害死她?!”老夫人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沉聲問道。
冬芝的身子微微發抖,她攥緊自己的雙拳,努力剋制自己心中滋長的懼意。這件事是她早就打算要做的,既然已經開了頭,她就收不了手了,她只能按照原定的計劃繼續來。雖然害怕老夫人,雖然害怕計劃失敗,但現在的形勢,已經由不得她做主了。
“老夫人,謀害一個人並不一定是因爲恨她,有時候爲了自己的利益,她是不得不這麼做的。如果這次事件既能夠害死過世夫人留下來的嫡女,又能夠將府中根基最穩的大姨娘拉下馬。您說說,誰最得益?老夫人何不從這個方面考慮,這樣一箭雙鵰的方法,府中難道就沒有人會用嗎?”
冬芝此言一出,老夫人是大爲錯愕。她根本沒有想到冬芝會從這個方面爲方氏脫身,可是她偏偏說的還很有道理,要不是心中篤定這件事是方氏所爲,她說不定還真要信了冬芝的話,以爲這件事是其他人做的。
其他人聞言也是錯愕不已,幾人面面相覷,神情中都透着一絲害怕。不知道到底誰纔是冬芝說的那個會一箭雙鵰的人。
莫雲姍正是緊蹙眉頭地看向冬芝,她一直都知道冬芝聰明睿智又膽大心細,否則不會她都二十了母親還把她留在身邊。可是她沒有想到冬芝遇到這樣重大的事情,又是關於母親的,居然還能表現的這麼淡定,將一切都分析地僅僅有條,瞬間爲處於不利地位的母親扭轉了局勢。現在大家包括老夫人的注意力都從母親的身上轉移到了那個未知的神秘人身上。
老夫人很快地回過神來,她俯視跪在地上的冬芝,見她雖身形瘦弱,但隱隱透着股不容忽視的倔強和堅強。老夫人突然有點欣賞她,如果她不是跟着方氏的,這樣的女子一定大有作爲,真是,可惜了……
“看你說的這麼細緻,好像是知道了什麼,那你說說,下毒謀害雲琬又栽贓給大姨娘的人是誰?”老夫人穩下心神,眯着眼眸問冬芝。
冬芝身子一顫,低下頭沉默片刻,就在衆人緊張地心都糾結成一團的時候,才聽見冬芝空靈悠遠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咱們府裡的姨娘,有孩子的只有四姨娘一個,可是四姨娘身體向來不好,四小姐又是個女子,所以四姨娘爭這個沒有必要。而二姨娘……二姨娘和三姨娘一樣素心寡慾,早就不參與府中的勾心鬥角,所以那個人也不會是二姨娘和三姨娘。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現在懷着孩子的兩位通房。”
冬芝這句話一說出來,屋子裡頓時炸開了鍋。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紛紛愕然地看向若蘭和若溪,表情除了錯愕就是不可置信。這二位通房雖然來府不久,但是人品大家都看在眼裡。她們這樣秉持着“家和萬事興”的人,怎麼可能去做出這種事呢?
若蘭和若溪也是一臉的蒼白失色,沒想到她們只是來爲雲琬討回公道的,還能惹上這樣一身騷!雲琬中毒這件事明明還是冬芝昨天告訴她們的,怎麼冬芝卻反過來誣賴是她們謀害三小姐?!